"妈妈,真不巧,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玩了。"擎着手机,刘淼冲着刚出卫生间的妈妈喊了起来。
向春早惊诧:"为什么?"
"小美她们找我,说我们动漫社今天有演出,我可是主角,缺了我玩不转的。"刘淼强调道。
动漫社?你什么时候加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鬼丫头,跟我耍心眼吧?瞥了女儿一眼,向春早心里明白了,这是她编的谎,以便躲开,这是在帮自己制造机会。
怎么可以这样呢?
在外人面前拆穿自己女儿的谎话,正常人会那么做吗?肯定不会。好啊!鬼丫头,你这是把准了我的脉,迫我就范呢。
"非去不可?"向春早只能顺着女儿的话往下说。
"是啊,非我莫属!"刘淼眨了一下大眼睛。
你就继续装吧,向春早微蹙眉头:"刚出院,身体行吗?"
"又不是枪战和武打,我的角色是站着比划就行了,肯定没问题。"刘淼拍了拍刚做过手术的地方,偏着头看了看方立伟,"主任医师说句话,没问题吧?"
"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就行。"方立伟笑了笑,"不过,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嗯,没问题,一定遵从医嘱活动。"刘淼嘻嘻一笑,"妈妈,方叔叔都说了不要紧,你还不放心什么?"
"那你就去吧,总不能因为你缺席影响了社团活动。"向春早言不由衷,自己都觉得虚伪。
"谢谢妈妈!"刘淼蹦了过来,"你太好了。"
鬼丫头,你就把我往里绕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心里怨着女儿,向春早一时无语。
"方叔叔,真的对不起,我就参加我的活动去了,计划好的出游,只能是你陪着我妈妈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方立伟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看着母女俩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七八分,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听刘淼这么一问,不由得点头微笑。
"方立伟,对不起,苗苗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太热,我很不适应。"眼看着木已成舟,向春早已是沉不住气,说出来的话是否合适都顾不得了。
"妈妈!你怎么这样?"显然出乎意料,刘淼直了嗓门。
"我怎么了?"向春早看着女儿,悠的一下,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无名火。
向来好脾气的妈妈这样跟自己说话,刘淼还真是没想到,看着她温怒的目光,不禁低了声音:"我是说你不去,不是辜负了方叔叔的好意吗?"
"噢,没关系。"气氛不对,觉出了异样的方立伟连忙说道,"要不,我们不去玩了,找个风凉的地方说会儿话,这样不会也拒绝我吧?"
话已至此,还怎么拒绝?向春早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同意,回头瞅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
妈妈为什么不愿意?不应该呀!和爸爸已无复合的可能,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干什么要躲避?遇到妈妈复杂的目光,刘淼咬着嘴唇,站在一边,不再吱声。
自我主张的一番邀请,不料却惹来母女之间的不愉快,方立伟有些尴尬,坐在沙发上,放下了二郎腿,左右不得。
"我们去哪里好?"糟糕,怎么可以这么失态!看到了方立伟不自在的神色,向春早连忙陪着笑脸。
迎着转过来的笑脸,方立伟还是不能放松下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自己实在是过分,人家好心好意,尽地主之宜,自己非但不领情,反倒和女儿使起了小性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空的?向春早恼着自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妈妈好奇怪,神不守舍的,不能这么晾着方叔叔的,刘淼心里既疑惑又着急,禁不住推了妈妈一下。
如梦方醒,向春早连忙应道:"这里我是人生地不熟,你选哪里我就去哪里。"
"就在这里的茶座可以吗?"方立伟笑了笑。
想都不想,向春早立即点头应允。
如释重负,三个人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背了包,出了房间,乘了电梯,到了一楼。兵分两路,向春早和方立伟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正好望得到刘淼轻盈离开的背影。
也许来的太早,茶座里除了偶尔走来走去的服务员,几乎没有人出现。
要了一壶清茶,两个人慢慢聊了起来,刚才的不自在的感觉渐渐消散,话题不由得宽泛起来。自然而然,越说越远,越远越接近方立伟想要表达的话。
"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那时你为什么毫无征兆的就疏远了我?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放下茶杯,方立伟看着圆润饱满的茶壶,突然问道。
"什么?"向春早没有反应过来。
方立伟抬起头:"下雨的那天,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话,从那以后你都不看我一眼,总是躲避我,为什么?"
向春早摇了一下头,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把当年被白露迎头一棒的绝望表述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说出来还有什么用。
"因为白露吗?"方立伟眼里泛着泪光。
向春早点了点头。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问过李强,不知道,问过刘红,还是不知道,恳求你告诉我,白露做了什么,能让你那么干脆地就放弃了我,我也好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就丢了你。"方立伟激动得说不下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当年的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肯对自己说?现在才说出来,这是多么令人心痛的谜底?向春早红了眼眶,呆呆地看着方立伟。
"向春早,不,春早,告诉我,求你了。这个问题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实在是太难捱了。"方立伟皱了皱眉。
一字一句,向春早讲述了尘封在记忆里的最不愿想起的那段陈年旧事。
讲完了,向春早看到两行清泪落在了方立伟的脸上。
落泪?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的初恋男孩儿,为了自己,落了泪!落了泪!
向春早心慌意乱,无言以对。
安静了片刻,擦了泪,盯着向春早的眼睛,方立伟悠悠地开了口:"你怎么能相信她的话?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我那么无辜,那么可怜,稀里糊涂,就被你判了极刑,只为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的挑拨离间。春早啊春早,你怎么忍心!"
向春早无声的流泪,当年的自己是那么的自卑,白露恰好击中她的死穴,赶着她走进了死胡同,而今,除了感叹命运的造化,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