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谢老汉父子随刘全通一同来到一个僻静而雅致的庭院里,只见里边柳木飘絮,水清荷香,仿若幽山仙境。
谢忘云一进到里边,就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熟悉,他四下望了望,顿时心惊不已,这不是先前爬进来听琴声的那个院子吗?
难道刘员外的女儿刘玉雪就是之前弹琴的那位姑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呜......啊啊......”庭院中央,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裙女孩正在风中狂舞,她双手四处乱抓,身旁的石凳石桌已然被掀翻,鲜血已经沾满了她的双手,也染红了她的裙袖。
她眼中红光闪烁,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一串鲜红的冰糖葫芦落在她的脚边,而谢忘云清楚地看到了。
“玉雪,玉雪!你醒醒,醒醒啊。”不远处的刘全通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去到女儿身边,只能双脚踌躇干着急。李氏更是望着女儿的样子以泪洗面。
是她!真的是她!谢忘云眼睛注视着那个洁白的身影心中是又惊又喜,原来她就是刘玉$↖$↖$↖$↖,雪!
不知为何,谢忘云远远地望着刘玉雪的身影,他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随后又隐隐有些酸,有些疼,这种不清道不明的无穷滋味让他难受极了,先前的害怕、顾虑和猜疑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老汉望着刘玉雪在那妖魔般地舞动,害怕得瑟瑟发抖,心想这可比刘员外先前描述的可怕得多了,都怪那兔崽子,叫走偏不走,这回好了吧,不吓死你才怪。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刘全通急得满头大汗,“玉雪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发病了,今天怎么突然就发作起来了呢,而且还这般严重,远超过以往每次,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老汉已经是被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众人中只有谢忘云面对这一切时,心中的感受与别人迥然不同,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刘玉雪,脸上平静有带着些激动。
“管家,管家!”刘全通慌忙叫道,“快去叫些家丁来,得把玉雪稳住,她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快去!”
“是是,我这就去!”管家虽然不止一次见过刘玉雪发病时候的模样,但这一次他也是被吓地不轻,脸色苍白连声应道。
“玉雪,你是叫玉雪么?”谢忘云口中喃喃道。他想过去,走到她的身边,冥冥之中他知道她需要他,于是他迈出了脚步。
“贤侄,你要干什么,别过去!”刘全通发现谢忘云正一步步靠近刘玉雪,慌忙大喝道,“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会伤害到你的,你别过去!”
“兔崽子,你疯了吗?快给我回来!”谢老汉见到谢忘云的举动立马回过神来,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扯开了嗓子喊道。“听到没有,快回来!”
但是谢忘云也像着了魔似的,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依旧不快不慢向刘玉雪走去。
每靠近她一步,他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一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让他感觉似乎来到太晚太迟了,好像已经等待了几百年一样。
“你在等我吗?”谢忘云边走着边轻声道,也不管刘玉雪能不能听见,“你在为我的不辞而别而生气吗?”
在众人焦急和惊恐的目光中,谢忘云慢步走到了刘玉雪跟前。
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好似穿透轮回看清了几世纠葛的情缘。
微风忽然吹起,好像把一粒沙子吹进了他的眼眶,他眨了眨眼睛,视野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身子也在这一刻忽然微微一颤。
她也看到了他,就在那一刹那间,她突然猛地朝他扑来,双手在他身上拼命地撕扯,似乎要使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眼眶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湿的,他用双手紧紧地环抱住她,哽咽着呼唤着她的名字:“玉雪......”
她好像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使劲地挣扎,挣不开,便朝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下去,他的胳膊顷刻间鲜血直流。
“啊!”李氏见此情形,吓得惊叫起来,脸色煞白无比。
“这——”谢老汉刚要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什么。
“嘘,别话,别打扰他们。”刘全通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低声对李氏和谢老汉道。
这时管家已经带着一大群家丁赶来,见到庭院中央那两个年轻人的举动,一时间也愣住了,正要上前,却被刘全通拦住了,一群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观望着。
“老爷——”管家声对刘全通道。
“别出声,看着就好。”刘全通也声得对管家道。
虽然受了伤,谢忘云却是像什么疼痛都没有一样,依旧这样抱着刘玉雪,只是更用力了一些。
他鲜红的血流进了她的嘴里,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眼睛里那诡异的红光正在慢慢地消散,手上的力也渐渐了,双眼轻轻地悄悄地合上。
不一会儿,她身体一软,慢慢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谢忘云就这样抱着刘玉雪,好似找回了失去多年的珍贵的东西,而那些那些盲目的着急和等待,终于在此刻悄然平息了。
佛:菩提树下的轮回,是几世修来的因缘,等你来度我。
不远处的众人见到这一切,都各自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沉默。
李氏止住了泪水,两眼通红。
谢老汉则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刘全通此时微微笑着,轻着头。
管家和家丁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是你吗?”虽然此刻刘玉雪已经倒在谢忘云怀中不省人事,但谢忘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只有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或许,这个他,也不再是他。
“是我,我来了,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谢忘云开口缓缓道,他的手把她搂得更紧了。
“不,你别这样,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她道,“这么多年了,我等了这么多年都等不到你,我好难过,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怎么会不来了呢,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来,谁也阻止不了我。只是这些年让你陪着我一起受苦受累,我真是对不起你。”
“不要对不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苦都不苦,什么累都不累,我现在好高兴啊,你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我相信你,但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
“贤侄,你在什么?”不远处的众人回过神后,见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赶了过来,刘全通走在最前头,看到谢忘云嘴唇慢慢抽动,不知道在和谁什么话,便问道。
谢忘云眼中光芒一闪,定了定神,转过头望了望刘全通,疑惑地回答道:“什么?我没什么呀。”
“咦,刚才我好看到你什么来着,难道是我看错了?”刘全通半信半疑地道。
“那一定是伯父吧。”谢忘云挠挠后脑勺,想了想片刻,笑了笑道。
“兔崽子,你没事吧?”谢老汉也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谢忘云就见不得谢老汉温柔的样子。
“你的手......”谢老汉指了指谢忘云还在冒血的手臂。
“哦,不疼。”谢忘云毫不在意地道。
“玉雪她怎么样了?”刘全通看到女儿已经不省人事,关心道。
“她没事了,现在只不过是睡着了,伯父不用担心。”谢忘云怜爱地望着怀中的可人儿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全通终于放下心来,“这次多亏了贤侄,看来贤侄和玉雪真是有缘分啊。”
他本来想谢忘云和刘玉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合适,只好拿缘分事了。
这话听在谢老汉耳朵里确实如同一个霹雳:你这样不是把自己的女儿死赖在我家忘云身上了么,虽然忘云确实抑制住了你女儿的病情,但这也许仅仅是一个巧合,怎么能拿这个事呢?
心里这样想,谢老汉嘴上却不敢这样,只能笑笑道:“是啊,是啊。”
李氏见谢忘云的胳膊上还在流血,担心道:“贤侄还是先把玉雪交给我吧,你受了伤,还在流血呢,赶紧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随后对身后的管家道:“管家,快去叫大夫来。”
“是,夫人。”管家匆忙去找大夫。
谢忘云听了李氏的话,却没有立即放开刘玉雪,而是转身对谢老汉一字一顿道:“老爹,我要娶她!”
谢老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一天,谢忘云很是闷闷不乐,因为昨晚他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梦,那个像鬼魅一样阴魂不散的梦魇,从到大就这样一直纠缠着他。
他知道,这个梦和他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关联,他又是万万弄不明白的。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遇到那神秘灰袍男子的情形,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确信那不是梦,那个灰袍男子是真实来过的。
而且对于那个灰袍男子,冥冥之中他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却又不清道不明。
可怕的梦,奇怪的人,真是很烦人的事情啊。
前阵子二狗子出远门,到三河县帮他父母经营生意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谢忘云一个人在村里闷得慌,时不时就会到望川镇的刘府找刘玉雪,和她在一起,即便不话,他也不会感到寂寞。
也奇怪,自从那刘玉雪与谢忘云相遇之后,倒是再也没犯那奇怪的病了。
自打与刘玉雪相识,每当想起她来,谢忘云总会感到满心的欢喜,心里想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