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铭看着她,一时各种情感纷涌而来,近乎失控的他突然被眼前声音唤醒,“我真的没事的,”女孩儿还是低着头,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你别管我的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能见到你,真好。”说完,女孩儿迅速想要离开,他再一次拉住女孩儿,抬起女孩儿的头,看着她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坚定的说:“不管发生什么事,给我三天时间,等我回来一定帮你,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了,相信我。”
“唔…”她被他认真的样子惊呆了,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直到他离开的时候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妥,过了几秒钟想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为什么他对我说不会像过去那样?难道他知道我其实一直是默默喜欢着他的?”看着他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背影,女孩儿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啊?”女孩儿想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得,咬了咬嘴唇,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嗯,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而此时的白易铭,一边在回去住所的路上狂奔一边在思索刚才的事情,“唉,没有手机还真是不方便啊。”(这还是九十年代初期,在首都那些一线大城市刚开始流行“砖头机”就是俗称的“大哥大”,而他所在的这个二线城市传呼机还没普及的,一个汉显还得两三千块的。)“算了,已经这样就先放一边,等三天后把杰希卡的事情办妥了再去也不迟,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喜欢上自己的吧。”白易铭自嘲的笑笑,片刻功夫已经到家了。
“我主,您都准备妥当了吗?”修普诺斯看到白易铭回来,开口问道。
“嗯,修普诺斯,我应该先去什么地方?”白易铭此时也不知道应该是先去冥界找曼陀罗花还是先去找血族拿精血。
“冥界吧,”修普诺斯思考了一下建议道:“毕竟去找曼陀罗花不太会碰到难啃的家伙,而血族那帮家伙就太难揣测了。”
“好吧,那你送我去冥界吧,如非必要尽量避免和冥界的人接触,更要提放达拿都斯,是吧。”白易铭重复了一遍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有什么要小心的吗?”
“我主,还有一点您一定要谨记,如果看见一株双茎单花的曼陀罗花,一定要远离啊。”修普诺斯突然说起的这个事情显得很紧张。
“噢,我知道了。那你送我去冥界吧。”白易铭此时也顾不得考虑太多,催促道。
“我主,由于您的身份,我只能送您到拘尸那城娑罗双树那里,您需要依靠自己领悟才能进入冥界。”修普诺斯解释道。
“领悟?”白易铭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娑罗双树?沙椤双树?阿赖耶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几个词,“嗯,不管那么多了先。救杰希卡要紧,车到山前必有路吧。”他当下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走到杰希卡的身旁,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轻轻的说道:“杰希卡,你放心,就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说完转身对修普诺斯点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转眼间,两人来到一处河岸边,岸边一边树林中有两株非常茂盛且高大的沙罗树十分的显眼,让人远远的一眼就能看到。
“我主,这里就是了,这条河就是希拉尼耶底河,那两株就是沙椤双树了,到此以后的要靠主人自己去感悟了。这里的时间流速相对会慢一点,大致上是一周等于外界的一天吧,我主您需要尽快感悟进入冥界,不然杰希卡的性命堪虞。”修普诺斯上前最后告诫了一番,转身离去。
白易铭跳入希拉尼耶底河中,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也洗去了俗世的纷扰,刹那间觉得无比的清明,那是一种甚至感到灵魂都被洗刷了一遍的纯净,他一步一步走上岸,向着沙罗树林中走去,片刻走至双树之下,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平躺下,开始思索起脑海中反复出现的一个词—“阿赖耶识”,可是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百无聊赖之际,他想起了今天在学校遇见的她,她叫嘉旻,在初中三年级下班学期从外校转来的,由于当时要面临升学考试,大家都只顾着埋头学习,早已不像刚上中学那会整天八卦,交新朋友。而嘉旻又是一个很腼腆的女生,在这种气氛下,自然就没什么朋友了,整天就是独自一人坐下教室里低着头写写画画的,偶尔有一两个也就仅限于是路上遇到室友了一同回宿舍而已。引起他注意的一次是因为她的细心。记得那次是因为他有次和外校的学生打架,回来后受了伤不想被人知道,恰好当时放学小婷来找他,无奈之下,他躲在器具贮藏室里,等他透着门缝发现他的椅子下有几滴血迹,刚推开贮藏室的门要去清理的时候,小婷正要推教室门进来,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嘉旻赶忙起身,拿起拖把开始拖地,像是班级的值日生那样,使得他又从容的躲回贮藏室内。当时的他就对这个细心的女孩儿有所留意,但是却没有再深一步的交集,等上了高中开始分文理科班的时候,明明理科底子偏弱的她却选择了和他一样的理科,可能上天也被她的心意打动了吧,两人在高中居然是同桌,就这样从同学慢慢的变成了几乎是无话不谈的知己老友般,身边的人都说嘉旻一直都喜欢他,而他每次都大咧咧的说是哥们情谊,而嘉旻每次都是笑着附和着。就这样两人又从高中变成了大学同学,可没想到刚上大学不久他就被家里安排出国留学,知道出国前一天晚上两人见面,嘉旻只是哭着说如果在国外受委屈或者不开心什么的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他当时只是觉得有些感动却也没多想,也许他习惯了嘉旻这个避风港的角色了吧,无论什么事他从来就只是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只会去把自己所有的烦恼和不快统统倒给嘉旻,却从来没在乎过她能否承受,又或者也从来没考虑她凭什么替他分担这些原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甚至会给自身带来伤害的事,就只是这样默默的承受着,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他越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越发堵得慌,突然他昂头大吼了一声,像是在宣泄着对自己的不满……
渐渐的,他趋于平静,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他能感觉到一切,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五感全失了似得。他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罩子里似得,他尝试着寻找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渐渐的他发现这只是他的意识,或者说是他的灵魂和*分离了,此时他却有点慌张,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常、乐、我、净;无常、无乐、无我、无净;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咦,这是个什么意思?”他听到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声音,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的意思,“莫非这就是阿赖耶识?不会就这么简单吧。”他也觉得有些蹊跷,可又没什么好办法,突然感觉到震动,等平静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又回到了*之中,“呃,这个感觉还真是不好啊。”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就四处环视了一下,此时他发现原本只有两株显眼的沙椤双树,此时变成了八株,且分布于四个方位,但是奇怪的是原本茂盛的两株此刻却变成了一枯一荣,而且四面均是如此。
“莫非这就是刚才那个声音所描述的‘常、乐、我、净;无常、无乐、无我、无净;非枯非荣,非假非空’?”白易铭看到这种奇怪的现象,疑惑的思索着。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踱着步子绕着这八株沙椤树走着,“那么何为常与无常,乐与无乐,我与无我,净与无净呢?”走了多少圈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还是没有参透这句话与这八株树之间的关联,但是却肯定了肯定是有关系的,却又一时无法找到与之对应的办法。他又再次坐下,这次他坐在正中间,一遍遍扫视着这些树,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
“花开然后花落,星光闪耀不知何时熄灭,这个地球、太阳、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都有灭亡的时候。人的一生和这些相比不过是一刹那吧!在这一刹那中,人诞生、微笑、哭泣、战斗、伤害、憎恨谁、喜爱谁……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最后都要归入名为‘死亡’的永眠……”不知为何,白易铭突然想起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这段话,细细品味着,想着想着想起了自己的前世,生意的失败,婚姻的失败,朋友的背叛……曾几何时他为了这些深感受伤,几度迷失于此,但是此刻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原来所追求的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最终都是难逃这死亡的归宿,连神灵都会陨落,还有谁能逃开呢?恍惚间,他又进入了之前的那种境界,却比上次更为清晰,灵魂之中看的更为透彻。透过灵魂的力量,他突然发现那八株树与那段话的联系,原来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在灵魂之中,他体会到了一种绝妙的感觉,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噗噗”的跳动,血液的流淌,而这一切仿佛酝酿出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正在被他的灵魂吸收着,他甚至有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就在他陶醉于此之际,突然一扇大门出现在他躯体的面前,一股强力的吸力把他的躯体吸入了那扇门之中,灵魂突然感到了一种绝望的沮丧,却发现已然回到了躯体之中。他感觉胸口有些沉闷,深深突出一口浊气,顿时舒畅不少,他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应该就是冥界了吧,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他自言自语道,“还是抓紧找曼陀罗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