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仙人中凝气期才有的丹田气旋?”
褚姓庄稼汉认出丹田中的异象。
那一团白濛濛的气旋,与典籍中的仙人传说一模一样。
他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我竟然……成为传说中的仙人了?”
当自己变成曾经的自己最憎恨的那类人。
褚姓庄稼汉没有痛心疾首的捶胸击背,没有涕泪纵横而无病哀吟。
相反,他难以置信的震惊,无比兴奋的狂喜。
仙人!
哪个凡人不想成仙!
褚姓庄稼汉双目熠然发光。
他的目光如电,雷厉的凝视着手上的打铁锤。
“此锤,名为‘夔牛霄汉锤’?”
普普通通的大铁锤,竟然真的是一件宝器,蕴含莫测的神威。
握着此锤,他只觉胸中豪气顿生。
像是变回往日里,那个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状元郎。
“喝!”
他继续打铁。
抡起打铁锤,重重落下连绵不断的锤影。
“砰砰砰~”
铁匠房,又响起吵杂而熟悉的打铁声。
每一次挥击着铁锤打铁,他鼻翼之间便源源不断的吞吸着一道道白气。
整个人蒸腾起朦胧的仙意,浑身上下灵气飘溢。
农妇瞪大眼睛看着丈夫,又哗啦啦的掉起眼泪。
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她男人壮得不能再状,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松了一口气的农妇,一边傻笑着抹眼泪,一边憨憨的看着自己男人。
褚姓庄稼汉心有所感,打铁的动作骤然一顿。
他一转身,蓦然望向农妇,深深看了妻子一眼。
正当农妇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褚姓庄稼汉脸色肃穆。
腾一声。
他转身面向铁匠房的主人,肃面而立。
他脸色恭谨,眼神毅然,望向灰衣少年。
在这一刻,褚姓庄稼汉就像做回读书人,拾起读书人的尊严,然后将自己的这份尊严送出去。
他板起读书人的礼仪,长长作揖参拜,继而大礼跪拜而下,同时沉声道。
“恩人,褚某虽承受厚爱,却愧不知惜福,敢冒死一言相求,这件宝锤能否让……”
不等他说完。
寒辰也懒得听。
再度伸手一招。
“呼~”
架子上。
摆放着的那七八件兵器。
珵亮的斧头凌空飞出,落入寒辰手中。
寒辰将其一掷。
斧头划着重重的玄风,嗡嗡一声,劈在农妇脚下的地板。
斧身直立,嵌入地板上。
“你,劈柴去。”寒辰淡淡扫了眼农妇。
说完,也不管这夫妇二人如何反应。
寒辰转身,挥袖而去。
“咯咯咯~”
徐小喵坏坏笑着,黏着寒辰的背影追了出去。
“大王,不吃他们了?”
在出门之前,徐小喵脚步微顿。
她转头回来,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狡黠,一本正经看着农妇,鹦鹉学舌般说道:“此斧,名为‘苍龙蛮灵斧’,好好劈柴,别辱没了这件宝器……哼哼,要不然,咱家大王就要吃掉你家男人!”
农妇神经大条,什么也不知道。
原本她一头雾水。
听到这里,她顿时一慌。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俺、俺马上去劈柴!”
农妇探手一抓,拔起嵌在地板上的斧头。
【音效】
灯灯噔等~
犹如亚瑟王拔起石中剑。
扑滋滋滋~
与地板一点点分离的劈柴斧,火花四溅,光芒耀眼。
劈柴用的珵亮斧头,陡然升起一股青濛濛的灵压。
一道磅礴大气的青芒从斧柄缠出,缠上农妇的手臂,盘绕着农妇的身体。
若隐若幻的青色龙影,盘踞在她身上。
就像潜龙于渊,又像飞龙在天。
这一刻,苍龙在上,气动九天。
愚昧的农妇,身披青色苍龙,气如江河,悬若大海。
在斧头上这股气息的冲刷下,她那浑浊迟钝的眼眸,出现一抹恍惚的灵意。
那一抹灵意,就像是……
第一次用脑子来看这个世界。
“这是……”
农妇举起手中的斧头,清灵的眼眸又显得迷茫起来。
但是,很快,她的眼睛再度清澈起来。
她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的丈夫,看着对方手中那把打铁锤。
庄稼汉也在看她。
然后,庄稼汉微微含笑点点头,说道:“媳妇,咱们遇到天大的机缘了,快去劈柴吧。”
这一夜,在这偏僻的小镇,打铁声与劈柴声响了整整一宿。
清晨。
庄稼汉两夫妇碰头。
朝夕相处无比熟悉的两人,现在看到对方,各自不由自主的露出惊色。
在他们眼中,对方脸色红润,气养生根,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
“媳妇,你的丹田也凝聚出气旋了?”
“嗯,我感觉脑袋里长了一双古怪的眼睛,能看到我的身体里面血液在流动,能看到的肚子里面有一团东西。”
说到这里,农妇惊呼一声:“啊!我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褚姓庄稼汉摸了摸鼻子,脸上笑容有些贼。
一夜之变,农妇的口音都少了乡土味,变得有些仙气起来。
配上她脸上健康的红晕,竟然有别样的质朴美感。
褚姓庄稼汉看到容光焕发的农妇,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
他脸色微赧,然后放下铁锤,过来抱住农妇。
农妇惊呼一声,脸色质朴而红润,啐道:“你干嘛?”
褚姓庄稼汉傻笑一声,说道:“媳妇,说起来,咱们一起过日子这么久,都还没有孩子。”
农妇轻啐一口,脸色鄙夷。
但她又马上放下手上的砍柴斧,张开双手,熊抱着丈夫。
“那就生一个呗,你是我男人,你想要生多少,我都给你生。”
她用干农活锻炼出来的健硕双臂,抱紧自己男人,静静的不再说话。
褚姓庄稼汉脸上洋溢着幸福,觉得活着真好。
活着,就能遇到对的人,就能遇到最好的人。
想起宋国被灭,那一段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日子。
那时候,他在夏日曝晒中越过荒野,在遍地狼烟、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漫无目的如行尸走肉。
曾经想过在荒无人烟的山丘上,在一棵老树的秃枝上,上吊自尽。
然而,他没有勇气去死。
最后自暴自弃,残喘苟活下来,自暴自弃的娶了一个乡野村姑。
两人过着平凡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乡野村姑,已经变成了农妇。
宋国的状元郎,也变成了庄稼汉。
但是,时间越长,他越庆幸自己娶了她。
而今日,他更庆幸自己还活着。
不过,故国已亡,这永远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想了想,褚姓庄稼汉跟农妇商量。
“媳妇,以后我的孩子,不能姓褚,要姓宋。”
他眼里燃起熊熊不灭的火苗,肃然振声道:“只要我褚家血脉不断,宋国便不灭!”
听到他的话,农妇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俺生的娃,要跟他娃子他爹一个姓,你才是俺男人,俺又不是跟姓宋的男人生孩子。”
庄稼汉笑了笑,然后脸色一肃,点点头:“好,从今以后,我便改姓宋!”
说完,不容农妇再反对,庄稼汉搂住她,脸色坚定,大义凛然的往媳妇厚厚的唇瓣亲去。
“唔~”农妇发出闷声。
与此同时。
屋檐上,细碎的动静“哗啦”一声响起。
就像一只趴在屋脊的猫咪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