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蓁来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就有女人迎上来:“夫人早上好,先生在早餐室。”
“嗯。”燕蓁微微颔首。
早餐室的餐桌并不大,但装饰得很漂亮。凌墨面前是吃了一半的西式早餐,管家莱昂一边帮他添咖啡一边见缝插针汇报一些庄园的事物。
看到燕蓁走进来,连忙拉开凌墨对面的椅子:“夫人请坐。”
“把她的早餐端上来。”凌墨冲管家偏了下头。
管家很快就端着大大的托盘走进来,将一碗白汤卤鸭面放在燕蓁面前,然后摆上几碟精致的小菜。
燕蓁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国外,居然能吃到家乡的小吃。她抬起头,看向凌墨。
“带了两个做苏菜的厨师过来,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凌墨挑挑眉。
“好吃,我很喜欢。”燕蓁吃了一口面条,汤鲜面弹非常地道。
“今天想做什么?”凌墨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无聊的话,可以带你去后面的马场去玩。”
“我想换一张床。”现在卧室里那张床她一点都不喜欢,一睁开眼睛就像是从别人的床上醒来,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嗯。”凌墨点点头,“想要什么就告诉莱昂,他会去办的。”
“嗯。”燕蓁点点头,认真地吃着面条。
吃完早餐,燕蓁就投入到对卧室的改造之中。这么大一间卧室放张简单的床实在不怎么搭调,她选来选去,敲定了一张中国风的拔步床。这张床放在这一屋子的欧式家具里,也太奇怪一些……所以,卧室的所有家具甚至摆件和灯饰都需要重新搭配。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燕蓁在午餐前弄出了一张装修图,打印出来交给管家。
莱昂看着夫人拿给他的图纸——这样的床……他似乎从没见过?要到哪里去买?还有这些家具和……古董?似乎是在博物馆见过……问题的关键是,夫人早上只是说换张床,按照图纸这种换法……还是换个卧室更方便些吧?况且,城堡的主卧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搞装修的。
管家捧着那张图纸,并没有马上开始行动,而是往书房走去。站在书房门口,莱昂深吸了口气,才敢敲门——这个设计方案先生肯定不会同意,那么他要怎么跟夫人交代?得罪了女主人,将来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进来。”凌墨坐在阔大的书桌后面,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是挺括的西装马甲,两颗华丽的蓝宝石袖扣落在腕间,让他看起来与墨洛温家族皇室的先祖画像那么神似。
“先生,夫人让我按照这个图纸,重新改造……装饰卧室……”莱昂本来是想说‘改造’的,但最后还是换了个相对‘温柔’的词。
凌墨拿起图纸扫了一眼,随手丢到桌子。莱昂心下一咯噔——先生果然生气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凌墨剑眉一皱,“工程这么大,还不赶紧去定制,你想卧室几个星期都不能用吗?”
“什么……先……先生……”莱昂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先生怎么会同意把卧室弄成这样?
“赶紧带着你的图纸出去,以后这种小事按照夫人的意思处理就好,不用再来问我。”凌墨一脸的不耐烦,就差直接轰人出去了。
“好的先生。”管家拿起那张设计图退出书房,在门口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难道是他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已经迟钝到分不清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了?
因为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国内运过来,卧室的装修工程持续了一周,期间燕蓁顺便把其他房间也改造了一番,现在她日常居住的这一层,都是浓郁的中国风,燕蓁甚至用青瓷缸在起居室里养了一盆睡莲。
燕蓁对焕然一新的卧室很满意——既然无法融入接纳,直接改成自己喜欢样子也算是一种解决方案吧。
通过改装卧室这件事,庄园里的仆人对燕蓁的态度更加恭顺谨慎起来——以先生对夫人的宠爱程度,谁要惹夫人不高兴了,那无异于是在找死。
燕蓁觉得待在庄园里有些无聊,凌墨提了几次带她去骑马,燕蓁觉得自己运动天赋非常一般,很可能学不会,兴趣缺缺。
“我亲自教你,怎么可能学不会。”凌墨自己换好衣服,又给燕蓁选了衬衫、马甲、马裤、马靴,想了一下,还拿了头盔。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老师学。”燕蓁接过凌墨拿给她的衣服,开始换衣服。
“不相信我的技术?”凌墨的语气凉飕飕的。
“我是怕学不好,你就要凶我。”燕蓁探出脑袋冲凌墨做了个鬼脸,“你看,现在还没开始学呢,你就凶巴巴的。”
“咳咳,不会凶你。”凌墨觉得现在的燕蓁有趣又灵动,比从前驯服的样子要可爱很多。
燕蓁换上干练的骑马装像是变了一个人,英姿飒爽的样子让人眼前一亮。管家亲自开着小电瓶车送他们去马场,沿途的风景很美,莱昂向燕蓁介绍:“这边是葡萄园,马场就在山的那边,后面是花田,先生喜欢的玫瑰要过两个月才开,现在是野姜花盛开的季节……”
到达马场后,凌墨陪着燕蓁去选马。莱昂吩咐马场的管事为先生和夫人准备点心和茶水。
管家折回来时,凌墨已经为燕蓁选了一匹温顺的马,先教了燕蓁上马的动作,待燕蓁稳稳地坐在马上后,开始示范怎样用缰绳控制马。
“先生。”莱昂垂首走到凌墨身后。
“嗯?”凌墨微微眯起冷眸,他怎么还在这里,莱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眼色了?
接到先生的眼刀之后,莱昂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听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先生恐怕会更生气:“先生,苏伊夫人今天也过来骑马了。”
凌墨仿佛没听到莱昂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还不走的眼神。莱昂秒懂了先生的意思,脚底抹油离开了马场。
虽然从凌墨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管家的表情还是有些奇怪的,凭借女人超强的第六感,燕蓁觉得这个苏伊夫人很有问题。如果这个人无关紧要,管家也不会向凌墨报告这件事吧?
“苏伊夫人是什么人?是不是我们不该来骑马吗?”燕蓁有些迟疑地询问。
“她是塞巴斯蒂安的妻子,我们不用管她。”凌墨翻身跨上一匹黑色的骏马,驱使马儿往前走去,一手牵着燕蓁的马缰,怕燕蓁会害怕走的很慢。
马儿漫步在绿草茵茵的山谷中,春风里弥散着野姜花的香气,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不远处是一片纯白的花海,越往那边走,花香也馥郁。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花田深处传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鲜红,穿黑色骑马装的曼妙女人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红纱覆面,轻纱随着马儿奔跑的节奏在风中飘扬……这一抹灵动的红,似乎让整个山谷都鲜活起来了。
红影跑凌墨和燕蓁近前,女人一收缰绳,马儿立刻停住嘶鸣一声。女人掀开覆面的红纱随意拂在身后,露出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墨阴沉着脸,脑袋往右侧稍稍偏了一下,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明白,他这是嫌对方当了他的道,要她马上让路。
郑淑媛装作没有看懂,依旧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唔,这……这不是燕小姐嘛,您真是越来越有气质了呢!”
说她‘越来越有气质’,言外之意就是她以前没气质呗。燕蓁自认没有郑淑媛这种戏精潜质,实在装不出‘重逢故人’的喜悦,因为与郑淑媛相关的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晦暗的时光——家破人亡、身不由己、万念俱灰……哪怕是回想一下,她都觉得窒息。
燕蓁微微挑起下巴,与郑淑媛错开目光。凌墨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往旁边看了一眼。身着黑衣的保镖马上来到郑淑媛面前:“苏伊夫人,请你离开这里。”
郑淑媛很快就被保镖‘请’出了这片花田。燕蓁微微蹙了蹙眉,郑淑媛就是管家口中的‘苏伊夫人’。刚才凌墨是怎么说的——“他是塞巴斯蒂安的妻子……不用管她……”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塞巴斯蒂安又是谁?
自从见过郑淑媛,燕蓁就觉得胸口憋着气,偏头对凌墨说:“就不能让马跑快点儿吗?”
“你这是没学会走就想跑呢。”凌墨松开手中的缰绳,反手握住燕蓁的腰,侧身顷刻用力。燕蓁的惊呼声还卡了一半在喉咙里,人已经稳稳坐在凌墨怀里,他从身后拥着她轻夹马腹,马儿小跑起来。
马蹄起落间,轻柔的花瓣四散飘落。马儿越跑越快,周遭的景色急速后退,风也大了起来,燕蓁微微眯起眼睛,满眼流光。
马儿绕着马场狂奔一圈回到休息区,燕蓁被凌墨抱下马背放到地上还觉得腿软,只能靠在凌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