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听话……”靳君迟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
“我一向都不大听话。”仰起脸对上靳君迟的眼睛,掩去瞳眸中过于强烈的犀利,“难道是有乖巧懂事的做比较,所以才嫌弃我了?”
靳君迟不由得蹙眉:“为什么会这么想,今天怪怪的。”
“你这是看我哪儿都不顺眼的意思吗?”我勾了勾唇角,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调侃。
靳君迟忽然勾住我的腰,把我紧紧圈进怀里,低下头认真地打量着我的脸,他的眼神显得讳莫如深,如浓墨一般不可窥测。靳君迟吻着我的耳垂,柔声呢喃:“桑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靳君迟这一声‘桑桑’出口,我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因为心里有了芥蒂,我很抗拒这样的亲昵,下意识就去推他。靳君迟对我的动作很诧异也很意外,我做了次深呼吸,抬头看着他的脸说,“以后……不要叫我……桑桑!”
靳君迟捏了下我的脸颊,“那叫什么……老婆?宝贝?小心肝儿?”
靳君迟根本就不是多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可腻人的称呼却一个接一个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他以前就是这样叫云桑的吗……垂下眼眸,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我自己掉进了一个怪圈,无论靳君迟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觉得是跟云桑有莫大的关系,就忍不住去迁怒于他。
我知道这样对靳君迟不公平,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到底用哪个,嗯?”靳君迟难得笑得眉眼弯弯。
“你就叫我……桑榆晚。”我心里一片荒凉,从没想过自己活了这么大,到头来在最喜欢的男人心里,就只剩这个名字是独属于我的。
“又淘气,跟小孩子一样。”靳君迟看我的眼神也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也对吧,一个成年人怎么也不会当真与人计较这种事情。
我转身往门外走,留给靳君迟一个背影。我知道靳君迟能感觉到我的异常,可他看不到我的伤心难过;我能感觉到靳君迟的喜欢,可我看不透他眼中的深情属于谁。我们的心里都藏着秘密,这秘密让我绝望。
爷爷刚刚苏醒,探望也不宜时间太长。我在爷爷的病房里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吃完饭就早早地上床睡觉。我装了一脑袋的事情根本睡不着,可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靳君迟,只能装睡。昨天靳君迟就是在病房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我刚才让他回家休息他也没应,只是让我好好睡觉。
我平时睡觉都很沉,今天可能是因为心里放了太多事,睡得很浅。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我就听到靳君迟动作很轻地起身,走出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可能是怕吵醒我,门并没关严声音也更小。
我起身走到门边才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并不好,定了定神,还在犹豫是该回到床上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时,阿正已经开始说话了:“少爷,我已经仔细查过了,少奶奶今天并没离开过医院。上午您是在的,中午只有吴姨过来送了午餐,下午也没人来探望。少奶奶是一点一刻去的咖啡店,之后一直待在那里再没离开……”
“那在咖啡店遇到了什么人,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靳君迟沉声询问。
“医院正在更新监控设备,今天住院部一楼刚好在施工,除了电梯和出入口,其他地方的监控都没工作……”阿正顿了一下,“我也询问过当班的服务生,他们都说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今天的客人不多,如果有异常不会注意不到的……”
“嗯……”靳君迟沉吟一声,“再去查下手机……”
“少爷,那我去做事了。”
“去吧。”
“少爷,还有件事情……”阿正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了,“帕克那边传过来消息,这些天有人在查少……”阿正意识到了什么又重新开口,“在调查楚小姐……楚小姐已经……所以帕克开始的时候他并没在意,但是,今天他偶然发现,私家侦探最后把收集到的资料……交给了……”
“谁?”靳君迟少有的没沉住气。
“是与夫人交好的那位云夫人……”阿正说得很郑重,“帕克已经开始着手追查这件事了。”
“嗯。”靳君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你去吧,明天早上,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少爷,我这就去查……”
原来靳君迟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让人查我呢。我一点儿都不怕他查,反正心里有鬼的又不是我。由于刚才下床没穿鞋,我的脚凉得像两坨冰,身上也冷。我钻进被子里,把被子又裹紧了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都待在医院,白天的时候去陪爷爷,晚上就住在靳君迟给我安排的病房里。我不知道靳君迟有没有查到谢云静找过我,总之他对我没有丝毫改变,始终好到挑不出一丝错来。我完全做不到像靳君迟这般淡定,随着情绪波动对他时好时坏,相比之下他绝对是更有耐心的那一个。
我不回家,靳君迟也一直陪我住在医院里。在病房里添了一张折叠床,他每天早上陪我吃完早餐就去公司上班,下班就来医院。住在医院自然不如在家里舒服方便,但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甚至连不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这天靳君迟回来的早,刚好赶上和爷爷一起吃饭。爷爷恢复得很快,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他冲靳君迟招招手:“君迟坐下,正好吃饭。”
我一直跟着爷爷在医院里泡病号,为了周全我跟爷爷的口味也要给靳君迟预备了晚饭,所以吴姨每天送的饭都会做好多样,再添一两个人吃饭也是够的。靳君迟洗了洗手,拉开椅子坐下。
“小晚,给君迟盛点花旗参鸡汤。”爷爷一边喝着汤一边说,“今天这汤味道不错。”
“哦。”我盛了一碗汤放到靳君迟面前,“有些烫。”
“好。”靳君迟冲我笑笑,“今天都做什么了?”
“爷爷教我抄经书了。”我随口说。
“你抄经?”靳君迟显然不信。
“嗯。”我点点头。
“别说你不信,开始我都觉得小晚写不来。”说到这件事,爷爷倒是一脸骄傲,“开始几页写得不行,后来却越写越好,力道虽说差些,但字体结构把握得当。照她这样,再练几天,就写得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了。”爷爷兴冲冲地说,“从前是我没注意到小晚写毛笔字有如此天资,若是早点儿发现,请个老师好好指导,现在说不定就是个书法家了。”
“谁要当书法家了?”爸爸推门而入。
“唔,我这宝贝孙女。”爷爷笑着对爸爸说。
“小晚几时回写毛笔字了?”爸爸把外套脱了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就是以前不会,现在一写就能上手才是天赋异禀。”爷爷哼了一声,“我桑梓的孙女写字怎么也该有些慧根的。”
“是是是。”爸爸笑着点头,明显就是哄老小孩高兴的语气,“您是书协的会长,一手好字都传给了小晚。”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糊弄我。”爷爷忽然较真起来,特意拿了几页我抄写的经文递给爸爸,“你自己看看,这字好不好。”
爸爸接过纸页眼中满是惊艳:“确实写的好。”
靳君迟也凑过去看,然后一脸震惊。他的表情实在有些太过了,若说爸爸是‘惊艳’,他绝对是‘惊悚’像是活见鬼了。
“都不吃饭了啊……”我蹙了蹙眉:“看我写的字儿能看饱了?明天就别让吴姨来送饭了,省时省力还省钱。”
“呵呵呵。”爷爷嗔怪,“真是不经夸,越发古灵精怪了。”
爸爸把那几页经文仔细地放回原处,然后拍了下靳君迟的肩膀,“吃饭。”
靳君迟终于回了神但却不吃饭,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瞧。我把嘴里嚼的青菜咽下去,偏过头也看他:“不吃饭看我做什么?”
“好看。”靳君迟冲我淡淡一笑,那笑容如三月的春风暖得人发晕。好好地冲我放电做什么,靳君迟是吃错药了?
在医院里吃饭用的是一张不算大的折叠桌,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其实有些挤,吃着饭,偶尔闲话几句……这样温馨的画面并不时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让我觉得快乐又新奇。
“小晚,你吃完饭就跟君迟回家去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也能回家了。”爷爷看着我跟靳君迟,脸上的笑容格外满足。
“我……我要留在这里陪您。”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排斥与靳君迟独处,这种感觉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那么强烈,却还没完全消失,“而且……我的贫血还没治好呢……”
“你每天不用打针吃药,回家养着就是了,每天跟我这老头子耗在医院里做什么。”爷爷绷起脸来,“都是成了家的人,自然要都顾着些家。”
“没关系的爷爷,就让小晚在这里陪您吧。”靳君迟知道爷爷这话虽然是在教育我,但也有一半是给他‘抱不平’,毕竟谁也不愿自家娶的媳妇总忙着娘家的事情,“她在这里挺好,生活规律也不挑食,让她多消停几日,省的回去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