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看着塔格头也不回离去,苦笑摇摇头。
“她吃醋了!”可敦轻笑道:“看来真羽部的塔格也看上了你。”
秦逍扭头过去,道:“可敦为何要加上一个‘也’字?”
“明知故问。”可敦妖媚一笑:“难道你不知我看上了你?”
秦逍没好气道:“所以可敦刚才当着她面故意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让她误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秦逍察言观色,方才可敦故意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盯着自己,这在塔格看来,两人之间分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怒之下头也不回离开,但只有秦逍知道其实自己和可敦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可敦所为,却是故意为之,就是让塔格产生误会。
她一个眼神就挑拨了自己和塔格的关系,果然是狡诈如狐。
两人距离后队碎骨者颇有些距离,声音又轻,所以不必担心被后面的人听见。
“为何不跟她一起走?”可敦轻声问道:“看得出来,真羽塔格对你很有好感,甚至已经将你当成了她的人,如果你跟在她身边,要成为她的情郎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逍见到塔格回到阵中之后,依然没有回头,那群真羽骑兵则是让开一条道路,让塔格从中穿过,众骑兵尾随在后,纷纷驰马向南而去。
“可敦觉得我为何不走?”
“你让我猜,我便觉得和她想的一样。”可敦腻声道:“因为你觉得我比她更好,你被我这头母狼魅惑,甘愿跟在我身边。”
秦逍没好气道:“可敦倒是很自信。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帮你治疗寒疾,就不会言而无信。你千万别觉得我是因为别的原因才留下。”
“看着我的眼睛。”可敦凝视秦逍,美眸似雾,令人迷醉,轻声问道:“你敢保证,除了为我治病,就没有因为其他原因让你留下?你想在打胜仗之后让我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你是不是想收到礼物再走?”
秦逍老脸一红,心想这只是之前脱口而出的话,却被可敦作为把柄调侃。
他知道可敦媚骨天生,亦是经过人事的美妇,自然知道如何魅惑人心,后面一大群人,不好多言,转变话题道:“可敦,你们谈的如何?”
“真羽乌晴的胃口比她的胸脯还要大。”可敦淡淡道:“她不但提出让我贺骨承认罗支山是真羽部的领地,罗支山以北三十里地之内贺骨兵马不得踏入,还要求贺骨每年向真羽提供足够锻造三千把战刀的铁矿。除此之外,若是此战能够联兵击退契利,贺骨需要配合真羽召开锡勒盟会,让漠东的锡勒诸部都要派出首领参会,而且贺骨必须竭力支持真羽部为联盟之首。”
秦逍心想这些条件肯定是乌晴塔格与麾下的吐屯长老们商议出来,不过这些条件,倒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了。
但部族之间本就是利益为先,真羽部这次因为贺骨部卷入与铁瀚的战争,打乱了真羽原本的策略,这些条件其实也是向贺骨索要一些赔偿。
“除此之外,自然是要求贺骨与步六达解除盟友关系。”可敦道:“两部解除盟约之后,都将参加由真羽部主持的锡勒部盟,虽然真羽乌晴没好意思说要锡勒诸部奉她为共主,但心里自然是这个意思了。”
秦逍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知道如此苛刻的条件,可敦未必会答应,却还是问道:“可敦作何回答?”
“我告诉她一个故事。”可敦道:“同一个帐篷出来的兄弟,为了争斗家产大打出手,可是有一天来了一群强盗,二人要合力才有机会击退强盗保住家产。如果其中一人以强盗侵犯为理由,要求另一人给自己下跪才能联手抗击强盗,那么另一人是否应该答应?我答应可以用最低的价钱卖给他们矿石,也答应两部可以息兵罢战,从今以后和睦相处,但其他的条件,让她回去仔细想一想。”
秦逍叹道:“可敦可知道,契利的行军速度超出我们的估计,你在谈判的时候,有人前来禀报,契利大军今晚半夜就可能抵达嘎凉河西岸,你们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谈判了。”
可敦微一沉吟,随即看着秦逍道:“向恭,你对贺骨有恩,贺骨人恩怨分明,会记在心中。”望向乌晴塔格远去的方向,幽幽叹道:“你去吧!”
秦逍一愣,诧异道:“可敦说什么?”
“我知道你言而有信,为了给我治病才留下来。”可敦显出柔和的笑容:“我很感激,不过贺骨大敌当前,是否能够挺过这一劫,我自己都不知道。即使没有真羽人的帮忙,贺骨也不会屈服,如果真的败了,嘎凉河便是我最终的归宿。这是贺骨生死存亡之战,我不想将你卷入进来,你现在去找真羽乌晴,会比留在这边更安全。”
秦逍吃惊道:“可敦,你要去前线?”
“你在铁宫里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取胜,这场战争必然会失败。”可敦平静道:“契利大军压境,我知道贺骨的勇士们不会后退,但他们心中也会紧张,也会恐惧。贺骨人需要提振士气,只有我出现在前线,贺骨的勇士们才会振奋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可敦会与他们一同为了保护家园赴死。”
秦逍嘴唇微动,看着可敦美艳的面庞,心中生出敬意。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作为贺骨的可敦,她还是挺身而去,就像所有的贺骨人一样,不会退缩。
可敦如果继续躲在铁宫,前线的将士自然提振不起士气,可是一旦可敦在前线与他们同生共死,每一个贺骨人都将为可敦而战。
“如果这场战争贺骨胜了,你要答应我,立刻回到我身边,帮我治病。”可敦含笑道:“你需要的礼物,也许我真的会交给你。”兜转马头,便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向秦逍问道:“真羽乌晴离开的时候,她说差点忘记你是什么人,那是什么意思?”
秦逍一怔,更是尴尬。
“我明白了。”可敦妩媚一笑,催马边走,不是向北边的铁宫方向而去,而是径自向西而行。
贺骨汗和一队碎骨者一直在等候,见到可敦向西而行,虽然不明白可敦的心思,却还是义无反顾拍马跟随过去。
可敦看上去是个妖娆狐媚的尤物,但毕竟出身草原,马术也是精湛,坐下的大白马显然也是精心挑选的良驹,健马如飞。
贺骨汗年纪虽小,但马术也是不弱,拍马赶上,向可敦道:“阿妈,我们要去哪里?”
“嘎凉河。”可敦回道:“契利大军压境,我必须赶去前线,和勇士们在一起。大汗,你是贺骨的汗王,危难时候,你更应该和他们在一起,我是女人,无法带领他们冲锋陷阵,你却是男子汉,必须担起率领他们与敌人殊死搏杀的责任。”
“阿妈,我不会让你失望。”贺骨汗眼中显出坚毅之色。
“你怕不怕?”见得贺骨汗义无反顾,可敦美眸中显出欣慰之色。
贺骨汗摇头道:“不怕,阿妈说过,面对强大的敌人,如果心中充满恐惧,就注定会失败。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都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击败他。”
可敦点点头,便在此时,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那马蹄声比一般的马蹄声沉重许多,可敦美眸中划过一丝惊喜,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侧后方不远,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正是狮子骢,马上的骑士,自然就是秦逍。
“你......!”可敦想不到秦逍竟然跟上来。
秦逍冲着可敦一笑,道:“可敦,我想了想,这次我为真羽部也算立下了一些功劳,应该是他们的功臣,我跟随你们上前线,如果塔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为了救我,也应该率军支援,我就是想考验考验塔格,看看她是不是忘恩负义。”
“如果她真的忘恩负义,没有援兵,那该如何?”可敦问道。
秦逍叹道:“那就是我自以为是,到时候如果真的战死沙场,那也怨不得别人了。”
可敦笑道:“你这种人,想要死都不容易。”
嘎凉河源自漠北的洞里塔海,自北向南曲折蜿蜒,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水流分支,但这条河却是贺骨境内一条稳定的水源,一直以来在嘎凉河两岸都有牧民聚居。
此时的嘎凉河东岸,铿铿锵锵,空气亦被杀伐之气所笼罩,已是黄昏,天地之间一片阴沉。
空气中想着嘹亮的马嘶声,沉重凝练的脚步声,急躁的呼喝声,密密麻麻的身影列阵,游骑兵往来反复,不停地禀报,从各处集结而来的贺骨青壮,如同一条条细流,正向嘎凉河边汇集,凝水成海。
这一战关乎着贺骨部的生死存亡,两天前铁宫就已经派出传令兵,向铁山周围诸帐传令,让所有的青壮男丁都向嘎凉河集结,部众们骑着自己的马匹,持弓佩刀,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义无反顾地迅速向嘎凉河汇集,两天下来,除了贺娄泰从罗支山撤回的一万多精锐骑兵,亦有上万贺骨青壮集结过来,只是贺骨的疆域并不算小,一些人还只能在半道上。
贺骨总人口也不过十几万之众,青壮男丁不到五万,嘎凉河边已经聚集两万多人,整个贺骨大半的青壮其实已经都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