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但在人群中一处大帐中,却是灯火阑珊,不过里面人士话声,倒也是没有吵到旁边熟睡的百姓们。
“公业兄,昨晚夜宴之时,天子真的如此腹有心胸,甘愿受勾践之辱来蒙蔽董贼?”荀攸问起。
郑泰深吸一口气,两眼似乎看到希望,郑重头:“公达兄,却是如此。当晚宴会,陛下亲手夹了一片肉给董贼。而且,陛下赐食之时,留下四句诗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言此乃先贤所作,公达学富五车,满腹诗书,可曾听哪个先贤做过此赋?”
何颗拍着大腿,也跟着道:“是啊,这四句赋已经传遍关内,公卿大臣和百姓们都大赞天子贤明,未出宫中,便知农户之苦,便知节俭之道。让人大感,当今天子有昔日文帝之风啊!”
“这四句,我且不知,应是陛下所作无疑。”荀攸悠悠一声长叹,面容凄苦,声色嘶哑:“大汉养士四百年,却让如此贤明天子,拘于贼子之手。我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荀攸完,三人都抱头痛哭起来。
不同于这边的哭啼,另一边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并不燃灯火,只是在悄声的商量着,时不时透出来一阵杀气。
王越把一切都交待好后,一挥手,众人尽皆散去,如猫狸一般,不留下一丝痕迹。待到众人都走后,王越吩咐自己的大徒弟史阿:“大史,南阳有一人,不仅神射,更兼有为师之武技。这几日听闻此人已到新城,你拿为师的信物,邀请他来,明日辰时一定要到宜阳集合,共诛贼子。”
王越又嘱咐了一阵,便目送史阿往东南方向而去。
“一切都安排好了,陛下。”王越楠楠的自言。
深深的呼吸了下,王越整理下衣物,回想起今日侠士们传来的消息。不由得感到得遇明主,昨晚之事,圣上贤明已经传将开来;今日在万军从中,陛下救下一幼儿,更是让百姓欢呼。
能侍如此明主,我王越下半辈子不会白活。但是想要得到天子的认可,就需要完美的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好好的吃下那顿猪脑。
吃下李儒,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人看出李儒是被刺杀,所以要在乱军之中伏杀李儒。否则可能会连累圣上,这也是陛下为什么要在盘中写下那八个字的原因。
他那半截玉佩已经交给二弟子邓展,王越这位二弟子,心思缜密,又腹有谋略,定可以和宫中之人联系好,以便于得到天子的指令。
已经联系好了西凉军中的侠义之士,这西凉军中,还是有很多义士心向圣上,王越不过透露要诛杀董贼,便有诸多西凉军士来投。今晚情报便是董贼军中传过来的,言李儒现在宜阳,准备伏击入关的联军。
一天之中,王越可以发动百余侠士,然后混入李儒大军中,再联系好那个南阳猛士,在乱军之中,箭杀李儒。
定好一切的王越轻松上阵,一跃上马,往东绝尘而去。
暗夜之时,函谷关外,灯火通明,人头涌动。
一中年人身着盔甲,灰须直抵胸前,双眼甚是明亮,光芒似乎欲盖住火光。看着麾下的禁军,推着一车又一车的钱粮步入关中,心里真是火气冲天,堂堂天子禁军,不在天子身边护驾,竟然沦落替董贼运送其收刮的民脂民膏。
“父亲,下午天子就是在此救下那孩,并赏赐了几个酥饼。”火光之中,一名三十鱼余岁的男子,看着父亲的胡须都气的飞扬起来,不由得想些开心的事,对着正在指挥禁军的中年人道。
听完儿子的回答,那中年人摸了摸胡须,神色飞扬:“不错,当今天子却有文帝之风,爱民如子,知节知俭,可谓有明君之气。”
而后又怒道:“我大汉从恒、灵至今,已近五十年。这五十年,大汉党争不断,民不聊生,日益衰落。我等苦思贤君几十年,如今陛下已有明主之气,却拘于西凉军贼子之中,上不能治国理政,下不能保境安民。”
此中年人边边拔起手中的剑,一剑斩断胡须,然后插剑入地:“某凉州盖勋,断须立誓:不诛贼子,不护圣上,有如此须。”
立誓完,一挥手,一把胡须就随风散落。
旁边禁军的军士们,看到主将如此风采,不由得暗暗喝彩起来。
身在贼中,却立志诛贼。
不比这边的热热闹闹,另一边却是丝竹雅乐。
王允王司徒轻摇着头,听完身边艳丽女子的一曲《高山流水》后。仍旧双目紧闭,不过嘴边倒是道:“貂蝉,这两天你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只见那美艳女子,一袭大红丝裙领口低开,露出丰满圆润的胸部,面若芙蓉,眉似柳,那双眼,比桃花还要媚,十分勾人心弦,仿佛能把人的三魂六魄尽数勾去,双肩裸露,肌肤塞雪,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挽成了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真是一个绝美妖艳的女子。
美艳的貂蝉亲启朱唇,发出天籁般的柔音:“主人,奴婢这几日,倒是听到了诸多关于当今天子的传言。”
王司徒依然在闭目自得,所以貂蝉接着道:“如今关内,军民们尽言,陛下乃仁德之主,知民知俭,可谓百年不出的贤明之帝。”
“那你可知,陛下在董卓手中,却为何会有如此传言入世。”王司徒这才睁开眼,脸露自得之意。
看着婢女貂蝉一脸不解,王司徒更是自得。昨晚夜宴之时,天子那个微微的头示意,在场大臣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捕捉到,并顺利的达成了陛下所愿。
真乃君臣相知也!
那么接下来按照陛下对群臣的暗示,就要对董贼动手了。如果他能够诛杀董贼,那么凭借此功,就能登丞相位。到时候上佐天子,下安臣民,再次中兴大汉,可立霍光、伊尹之功。
不过欲诛董贼,关键还是吕布。
收起自得之色的王允,问起貂蝉:“今日下午,马架被惊,你危在旦夕,却是何人救你?”
“是吕布将军踏马救下奴婢。”貂蝉嘴角划出一个笑意,而后羞低着头,好似在澄澈的清水中滴下一滴红墨时的红晕,慢慢的在她脸上荡漾开来。
原来如此,那吕布和董卓一样好色无度,看到貂蝉的美貌后,吕布肯定是日思夜寐,那么诛董之事,却有转机。
而貂蝉那害羞中洋溢着幸福的红晕,逃不过阴狠老辣的王司徒双眼:既然有意,那便成全你们,不过其中的艰辛,你们却要好好品尝······
“恩,没受伤就好。貂蝉,你自在王府长大,我也早已视你为己出,以后你就为我的义女吧。”王允笑着脸道。
听到此言,貂蝉大喜,跪下拜道:“貂蝉见过义父。”
“呵呵,好孩子,起来吧。”王允抚了下花白的胡须:“既然你为我义女,那就跟我姓王,你性子喜静,就叫王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