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爽爽洗净双手,冰凉的手指抱住脑袋,心跳很快,快要跳出身体。
是怀孕了吧?
三根都显示两条线。
但是网上也说验孕棒不准的。
她……竟然怀宝宝了?
叔叔给她的宝宝,在她的肚子里藏着了,藏了一个月零几天了都。
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错乱得无法思考。
顾爽爽在洗手间僵立了一会儿,面孔苍白,呼吸凌乱。
看看时间,两点了,她背起书包,心绪乱糟糟地去了课堂。
周蓓和赵晓儿问她,她闪烁其词,没说买验孕棒验了。
下午放学回到临湖别墅,顾爽爽努力控制着脸上的正常情绪,不让家里人瞧出什么异样。
好在叔叔下班晚,她一个人吃的晚餐,去看了眼姆妈,看护问她上下楼梯的运动今天做没做?
顾爽爽撒谎,说在学校午休的时候做了。
浑浑噩噩的,七点不到就钻回卧室。
有他味道的床上,顾爽爽用被子裹紧自己,真正安静下来,才敢伸手慢慢地钻进衣服里,抚摸小腹。
很平坦的小肚,联想不到里面有颗小种子了。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陌生,茫然,震惊,也许心底还有得知自己当母亲的一点点本能的喜悦,可是不敢喜悦。
宝宝不知道她要捐肾,急急忙忙地就来了。
她该怎么办?怀孕的情况下能捐吗?不能吧……
晚上,顾爽爽犹豫到半夜,听见沈墨城开车回来的声音,也没下楼。
他回房洗过澡,在床边站着看了她一会儿。
顾爽爽装睡,几度想要告诉他可能怀孕的事,临到头,却又总是打了退堂鼓。
后来他下楼陪姆妈,一整夜都没上来。
第二天,顾爽爽先去学校露面,上午九点从学校南门打车,去往学校附近的医院。
医院妇科走廊,顾爽爽等待结果。
“06号顾爽爽,请到妇科二诊室面诊。”
二号诊室里。
医生伸手拿过顾爽爽手里的病例,“你的尿检结果显示你怀孕了。”
顾爽爽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睛,不意外,昨天做了三次测试。
医生看到病例上的年龄,司空见地问:“准不准备要?”
顾爽爽没有回答,而是问:“医生,大约前天我小腹剧痛了一下,之后內裤上流了点血,我想知道宝宝还健康吗?”
女医生笑了一下:“年轻小妈妈,一个月零几天肚子里是胚胎,还没有瓢虫大,看不出来的。”
顾爽爽交紧双手,“能做个B超看一眼宝宝是正常的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小姑娘,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不建议怀孕初期做B超,不足45天也检查不出什么。”
顾爽爽面孔泛白,神经紧绷地阐述:“是这样的,医生,我和我丈夫的那一次,我和他身体都在生病的状态,并且那之后,我因为肺部感染而持续治疗了大概两天,虽然是输液,但那也是药物,我现在就想咨询您,宝宝会受到多大影响?”
“这个说不好。”医生照实回答。
“胚胎太小,无法详细检查,排除胎宝宝是否受药物导致畸形得两个月后,唐氏筛查四五个月才能做。”
顾爽爽一口气卡在喉咙,可她现在就得知道。
女医生算少有的温和医生,瞧见顾爽爽脸色苍白,多嘴问了句:“姑娘,我见你想要这个宝宝,但又似乎有什么顾虑?”
“意外怀孕都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其实很多孕妈妈第一次都糊涂,有的抽烟喝酒,有的甚至在严重病痛中,但坚持要了孩子,后期小心谨慎疗养,孩子生下来也没大问题案例不少。”
“姑娘你若要这个孩子,完全可以等到唐氏筛查后,你刚才说前天腹部剧痛,这几天一直在做运动和吃苦瓜,但只內裤流了一点血,证明你身体素质真的很棒,胚胎在你肚子里,似乎也顽强。”
顾爽爽听着,小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心里柔柔的,却喜悦不起来。
姆妈等着她这颗肾脏救命,如果确定宝宝来的不健康,悲痛之余,也必须舍掉这个孩子。
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宝宝可能健康,也可能唐氏筛查后不健康,可姆妈等不到四个月后了。
她该怎么办?
走之前,顾爽爽问女医生要了妇科流产科的预约电话。
走出医院,茫茫烈烈的天色里,顾爽爽脑海里闪过女医生说的话:
怀孕一个月时做流产对身体伤害是最小的,手术很小,二十分钟可出院。
她的面色惨白,心跳得很快,流产这两个字像把尖刀,那么可怕,似乎要朝她的肚子戳过来。
这是她和叔叔的第一个宝宝,她疯了吗……居然存了流掉的心思!
可是,姆妈不救了吗?看着姆妈死吗?
……
把怀孕检查单和预约的名片夹在病例里,病例顾爽爽藏到书包最里面的夹层。
回了学校,照常上下课。
半天的时间仔细思考,犹豫,顾爽爽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怀孕的事告诉叔叔。
他现在那么忙,那么累,心力交瘁……
不敢想象他得知消息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有要当爸爸的喜悦吗?
还是……会愈发痛苦不堪?
顾爽爽想着这些,喘不过气,很希望他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会像别的丈夫那样抱起她转好几个圈,把她亲了又亲,说我们要有宝宝了!
可是……应该不会吧。
无疑,这对他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让他心脏更加撕裂般痛楚的雪上加霜。
……
下午放学,顾爽爽等在校门外,家里的司机却没开车过来。
她自己坐公交回了临湖别墅才知道,姆***身体突发状况,原定于明天的腹腔手术不得不今天就做。
忙乱之际,所有能动用的人全部动用起来,司机被派遣开车送护送姆妈去医院。
顾爽爽在家中焦急等待着,不敢给叔叔或者谨怀哥打电话,怕他们忙,接听误了事。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别墅外终于有了动静。
顾爽爽开门跑出去,夜色里,灰色衬衫的修长男人从车上下来,六月的天气,晚风是热的,他身上却清冷得顾爽爽打了个颤。
“叔叔?”
沈墨城点了根烟走过来,越疲惫,五官越深邃,神情讳莫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