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吴妈赶紧慌慌张张地去找创可贴。
妲己就这么呆呆望着手上的伤口被吴妈用消毒酒精擦过,又裹上了创可贴,然后听到她苦口婆心道:“还是我来吧,太太。”
想也知道妲己这样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干不了这种活。
妲己摇摇头,“没事,总要有第一次,我想亲自下厨给他做顿饭吃。”
她把染了血的土豆扔进垃圾桶里,又重新拿了一个来切。
吴妈就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盯着她看,总觉得女人每次下刀都好像切在她的神经上,比她自己做饭还要累。
*
一顿饭做完,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却也不过是四菜一汤的规格。
做完饭刚好是晚上六点半,听家里的佣人说,白檀从公司回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家里地暖开得足,不是很冷,妲己想了想,上楼换了一件她没怎么穿过的裙子,编了个发辫,还专门让人从酒窖里拿了些珍藏的酒,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边等他。
这一等,就到了深夜。
将近十点的时候,吴妈看到桌边安静坐着始终不出声的女人终于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她赶紧上去劝:“太太,您先别急,不然您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万一公司有应酬,不知道您做了饭等他呢?”
妲己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垂着眸,淡淡地笑,“您不是已经打过很多次了吗?”
吴妈一愣,妲己无声绕过她,把盘子里的菜和汤全都倒在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是,从太太刚开始做饭那会儿,她就偷偷到外面给先生打了好几个电话。
那边先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被挂断了。她又曲线救国打给了梁助理,梁助理说他会转告,白总晚上也没有应酬的安排,让太太安心等着。
后来她又陆陆续续地打了几个过去催,到最后连梁居生的电话都关机了。
吴妈怕她不高兴,忙道:“太太,先生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您也知道,当领导的每天……”
妲己看了垃圾桶里还没被动过就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关上厨房门,回身安然浅笑,“我知道他很忙。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吴妈您也早点睡。”
吴妈张了张嘴,半天也只讷讷憋出一句:“好的,太太晚安。”
其实太太若是闹脾气或者耍性子,她到还能理解,可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将全部心血倒在垃圾桶里——再想到她做饭时割伤的手,和伤了手之后眉眼弯弯笑着说“我想亲自下厨给他做顿饭吃”的语气,吴妈就觉得心口堵着什么,闷得难受。
今天早晨梁助理把太太送回来,吴妈也跟着搬了回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先生不可能没有听说。
谁都看得出来,先生是故意不回来的。
妲己回到房间里,拆了发辫,褪下身上那条连衣裙扔进换洗衣物的筐里,洗了个澡就躺回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这次她合着眼睛都难以入眠。
所以也清楚地感知到,白檀一夜未归。
……
第二天妲己起的很早,可脸色差得像张白纸,对着镜子化了个让她气色看上去稍微好一点的妆,拎着包就出门了。
在公司门口,她终于看见了那个挺拔英俊的男人,欣然要上前,却发现他几步走到公司门外的私家车旁,用很绅士的礼节帮谁拉开了门。
女人巧笑倩兮地从车里下来,周围的员工们低声议论纷纷:“周行长家的千金最近和白总走得真近。”
“那可不是吗?昨天晚上听说白总还带她去市中心的主题餐厅吃饭,烛光晚餐哟,包了整个顶楼呢。”
妲己的脸色微微一僵,想上前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滞在原地。
那边的男人五官温润雅致,气质亦是静水流深般的沉静内敛。
可有些人大约生来就带着与众不同的标签,无论再怎么内敛也敛不住身上的雍容和矜贵,让人遥遥望过去都觉得赏心悦目、心醉神迷。
尤其特别的,是他看周楚儿的眼神。
温柔到足以让每个对他浮想联翩的女人沦陷。
也同样是那个眼神,让妲己蓦地有种一箭穿心的感觉。
“不会吧。”议论声又响了起来,“沈露姐这就失宠了?”
“清粥小菜吃一阵子觉得新鲜,天天吃多乏味啊。还是周美人有性格有颜值,关键是和白总门当户对,说不定以后就是正宫娘娘了呢。”
妲己的指尖刺入掌心,短暂的疼痛让她冷静下来。
那边的女人笑语嫣然地好像在和男人说着话,男人也低头认真听着,偶尔回应。
忽然,仿佛察觉到什么,深沉又淡漠的眸子抬起来,扫过妲己所站的方向。
妲己的心陡然缩紧了几分,还在犹豫是上去打个招呼还是微笑着路过的时候,男人冷漠的声线就已经透过空气传过来,“都没事干了是不是,公司花钱请你们是来嗑瓜子聊天的?”
妲己窒息了片刻,怔怔瞧着身旁在八卦的员工们一个个低头作鸟兽散,然后男人的目光就又这么收了回去。
就好像,他看过来完全只是为了遣散那群碎嘴的员工而已。
就好像,她站在这里对他而言完全是透明的。
她甚至不知道白檀那一眼望过来有没有看到她。
空气很凉,吸进肺腑里,刺着血管。
妲己突然想说,白檀我们吵架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又不喜欢她,为什么总要拿她来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