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昊天本不想让休赫言的人去司寇,更不希望他们找到,明明想要对他们不利的幕后黑手就在眼前,御昊天却不能耐他半分,心中不禁懊恼,然而他深知,自己此时务必冷静下来,此地距离京城太过遥远,倘若休赫言痛下杀手,他也没有丝毫返还之力,待日后他到了京城,恐怕一切也就任由他说了。
自从太子来到客栈后,御昊天就没让卓浩出去了,他不方便时刻待在休赫言身边,莫思淳不会武,又对休赫言不了解,只怕让人算计了也不知。
唯有卓浩,他是朝廷里的人,但据他所知,这卓浩并没有绝对的站在哪一边,他一心只为皇上效忠,是以他对休赫言与他会比较客观公正,于是,御昊天便让卓浩以陪太子身边保护他为由,安排在了休赫言身边。
休赫言一来客栈,凉儿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虽未与休赫言有过多接触,但从他暗中派人杀御昊天和司寇来看,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阴狠毒辣,司寇对他更是恨之入骨,是以此时凉儿更是不敢离开御昊天房间半步,就连御昊天吃的喝的,她都要首先尝一尝,而对他所用的物品,医治伤口的药,她都是仔细的反复检查。
莫思淳对休赫言并无太大感,只是休赫言给他的感觉相当怪异,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觉得面对休赫言时很不舒服,所以他原本是想出去找司寇,也好离休赫言远一些,然而御昊天并没有答应,而是强留他在客栈里。
今日,一早,休赫言便与卓浩一起上街游玩去了,虽然这个小镇里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却好在山清水秀,与京城的繁华璀璨相比,这里幽雅僻静,也算得一处令人心怡的地方謦。
雅间内。
门窗尽开,徐徐秋风吹落进来,清凉舒爽。
凉儿正忙着给御昊天伤口换药,莫思淳临窗而立,默然注视着窗外的街市,垂目沉思。
“王爷可感觉好些了?这药是昨日凉儿又去给您新换的呢?”凉儿一面包扎,一面轻声道。先前给御昊天医治的郎中在休赫言来这里后给换掉了,绝对信不过的人御昊天是不会用的,更何况御昊天已经无大碍,只是注意换药时间,以及清理伤口即可。
御昊天紧闭着双眸,思绪翩然,休赫言此次的动机他犹未可知,只能以静制动,以退为进,正念着,听到凉儿问他,便缓缓睁开了眸子。
眸子森然,自从司寇失踪后,他似乎就再也没笑过,肃然的一张脸叫人望而生寒。须臾,薄唇轻启,缓声道,“这两日药换的勤些,本王没有太多时间再等下去了。”
凉儿闻言,正为御昊天包扎着的双手忽的顿了下,旋即又继续着动作,凉儿转头,看了眼窗边而立的莫思淳,若有所思,这个人的底细他们并不清楚,又加之现在休赫言来到了这个小镇上,凉儿心中不禁对莫思淳有些警惕起来。
她的这一心思未逃得过御昊天犀利的目光,默了片刻后只道,“莫公子站在窗边久了,是否有发现?”
莫思淳闻言,定了定神,淡淡地道,“太子殿下从京城不远百里来到这偏僻小镇上,没找到王妃,倒也拦不住他游玩的好心情!”
莫思淳语气淡淡的,凉儿听在心里却甚是敏感,那休赫言说的好听是来帮助他们寻找王妃的,但其实他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亲自来对王爷与王妃不利才对!也不知为何皇上竟会派他过来!
御昊天闻言,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来,只是,笑容虽蛊惑,却只叫人感到森森寒意,“莫公子觉得太子这个人怎么样呢?”
莫思淳闻言,缓缓回过身子来,走到圆桌旁坐定,清浅平和的眸子里多出一抹玩味的笑,“太子贵为南漠国储君,才能自然卓群,但我与他素来不熟,又怎能妄断他的为人?不过……”
莫思淳说到一半,忽的顿住,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御昊天,“我虽在远离京城的小地方,却对太子与王爷您之间的恩怨略闻一二。”
“是么?”御昊天听罢,挑眉冷笑,“既是如此,莫公子说来听听。”莫思淳看似平和的神情下,常常有他看不透彻的时候,这样一个人,若是一心站在自己这边,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莫思淳清了清嗓音,声音温润而柔缓,“太子虽是已经被立为储君,但勤王您的才能并不在太子之下,太子觉得您的存在对他将来继承皇位造成了威胁,是以,表面平和相处,实则暗暗较劲。我见识浅薄,想来是这样,若不是,王爷也莫要放在心上与我一般见识!”
御昊天听罢,冷眸微眯,眼底的情绪叫人捉摸不透,凉儿心中一阵发倏,虽然太子与勤王一向暗里有争斗,也的确如莫思淳所言那般,但关乎皇家之事,即便是再心知肚明,也无人敢这般直言不讳,难道莫思淳真的不知朝廷之水深浅,才敢这般妄言么?不过,疑惑的同时,凉儿看着莫思淳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一丝赞赏,她所知晓的朝中大臣大多处事圆滑,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得罪,而莫思淳敢直言,已经实属难得了。
休赫言这一出去便是一整日,御昊天暗中警惕休赫言的同时
,更是对手下的侍卫们下了死命令,必须三日内找出司寇的下落,否则回京之后一律严格处置。
侍卫们不敢掉以轻心,也更感觉到来自休赫言的压力,众人为寻到有用的线索绞尽脑汁,用尽所有能用到的法子。
终于,寻找司寇的事情有了结果,只是有结果并不代表是好消息。
入秋有一段时日了,天气越发的凉了,这几日天气渐变,灰蒙蒙的天色使得人心闷躁,悲凉的秋风肆虐着这个不大的小镇,地上落叶瞬时被吹落了满地,枝干上的枝叶已经近乎全无,偶尔一两片不愿坠落的叶子,也是摇摇欲坠挂在枝头。
凉儿时常望着她们三人在江州城时候做的衣裳发呆,崭新的衣裳她们还未来得及穿在身上,便已骤然分离,诸多伤感堵在胸口,叫人欲哭无泪。
御昊天放假内。
窗子未关,秋风吹得窗子啪嗒啪嗒得响,发愣中的凉儿惊得回神,起身关上了窗子,怕惊扰了床榻上安静休息的御昊天。
莫思淳不在这里,凉儿竟觉得这里冷清无比,御昊天躺在床榻上,左臂上的伤口已经在开始愈合,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完全好了。
街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凉儿看着他们笑着交谈着的神情,心下一阵羡慕。默了片刻,凉儿回过神,忽的想起方才给御昊天上了药后,还未来得及给他做些吃食。念着,凉儿抬眸瞥了眼双眸紧闭的御昊天,心想着,现在去准备,待会儿王爷醒来正好可以吃!
凉儿离开后不久,御昊天渐渐醒了,正开眸子,周围一片静的出奇,凝神回想了片刻,一颗心又变得沉重起来。
司寇仍然无踪迹,休赫言自从来到这里后,行为举止太过怪异,他虽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要做的一定是对他们不利的。
心中担忧的御昊天挣扎着坐起身子,偌大的放假内只有他一人,好在他的伤已经不那么疼,已经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左臂不能随意乱动。
御昊天无意间瞥了眼窗子外头,分明是上午,外面却暗沉的犹如黄昏,蓦地,御昊天心里陡然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他根本不信休赫言会真心的帮她找司寇,更不信他不远路途来到这五名小镇而什么都不做,此时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再待在客栈里等候侍卫们的消息,只怕更煎熬。
御昊天简单理了理衣物,便向房间外走去,刚踏出房间却迎面撞上端着饭菜过来的凉儿。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您的伤还没好,快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吩咐凉儿去做就好!”凉儿见御昊天出了房间,忍不住惊呼道。
御昊天顿住脚步,眉心微蹙,“本王已无事,你且去唤来莫公子与本王一同出去!”御昊天语气淡然,却莫名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只是,凉儿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这才弱弱地道,“王爷,要不您回房间先吃些东西吧,即便是要出去也要注意您的身子啊!’
御昊天抽回视线,望住神色担忧的凉儿,再次强调道,“本王不饿,你只管去唤来莫公子便是!”
一句话让御昊天说了两次,凉儿不敢再说什么,御昊天向来说一不二,相同的话已经说了两遍,只怕她再坚持下去亦是徒劳。
须臾,凉儿欠了欠身,默默又将饭菜端了回去,而后又去莫思淳的房间将他找来。
御昊天站在客栈门前,定眼望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苦闷,面上仍旧清冷淡漠,凉儿知御昊天心情不佳,方才与莫思淳下楼之时便已特别交代了莫思淳。
凉儿站在一旁,默默无声,莫斯村上前一步,与御昊天并排而立,循着他的目光看着街市上为数不多的路人们。
温润的声音在这阴沉天气里犹如一抹阳光叫人舒适,绽放在御昊天与凉儿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