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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荍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天已经黑透了。动了动手,感觉到手边有一个光光的脑袋。

云荍动动脖子,借着烛光看清了趴在她手边的小小身影,是景顾勒。

小小的包子脸上眉头皱着,还能看到干干的泪痕。

云荍轻轻摸摸他的小脑袋,起身想把景顾勒抱到床上来睡。谁知刚抬起头,就觉得一阵晕眩袭来,又摔了回去。

正在云荍头晕眼花之际,一道阴影挡住了光亮,温和的声音传来:“你醒了,可觉得饿?”

云荍眯了眯眼,才看清康熙的样子。这半会儿已经够她反应过来晕倒之前发生的事,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头晕多半是饿的,于是就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康熙听到她的回答,起身走到门边,隔着帘子吩咐人将准备好的吃食端上来。

吩咐完了转头就看见云荍在自己起身,几步跨过去将人按回到床上,还是温和的问道:“你乖乖躺着,想做什么给朕说。”

云荍本来也无甚力气,听了康熙的话也不推辞,说道:“妾想将胤礿放到床上来让他睡。”

康熙看着睡成一团的胤礿,露出些笑意来:“是个孝顺的。”然后将胤礿抱起,放到了床的最里边。

云荍看看躺在身边松开眉头睡的舒适的胤礿,才转过来问康熙:“皇上怎么来了?”她不过就是中暑晕倒了,库嬷嬷不至于把康熙都叫来吧。景顾勒哭她到还能理解,小孩子,乍然看见额娘在面前晕倒,都是害怕的。

康熙倚在床边,笑吟吟的与她说话:“怎么,朕不能来吗?”

云荍觉得今天的康熙太奇怪了,难道自己是得了什么重病?但是也不像啊,得了重病康熙还这么笑也太禽兽了吧。

或许是云荍的眼神太明显,康熙收了收笑容,轻咳一声,佯装严肃道:“你也太不小心了,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自己怀了身子还不知道。你身边的人也是,竟都没察觉出来,朕已经罚了她们每人五板子。至于你的,等孩子生了看朕怎么罚你。”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

云荍听了他的话却是愣愣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这些年她也没避孕,却就是没消息,前两年李嬷嬷还着急了一阵,不过没效果就算了。好在她已经有了景顾勒,即使再不能生也没什么。哪知道,这么突然就来了。

“真的吗?”云荍犹有些不相信,什么征兆都没有,她的月事间隔的时间长,也没法拿那个作对比。

“朕哄你作甚,太医说刚刚一个半月,脉象虽然还不明显,但也能确定了。”康熙好心情的回答她。虽然前有德嫔生了胤祚,后有卫氏怀孕,但都不及云荍这胎来的让他开心。康熙有时候也疑惑,明明这几年自己最宠的就是她了,怎么就一直没音讯?还召见过诊平安脉的太医,问了云荍的身子没有问题才作罢。若不是后宫怀孕的妃嫔不断,康熙差点以为是自己不行。

正好这时福华端了吃食进来,云荍才算找到了一些真实感。要不然只有她、景顾勒和康熙在一个空间里说这事,她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康熙亲手将云荍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靠垫让她靠着,又从福华手上接过碗,那架势一看就是要喂云荍。

云荍有些窘迫,伸出手道:“妾自己来便好。”虽然他俩连孩子都生了,但这种事云荍还是接受不了康熙来做。

康熙端着碗让过云荍的手,道:“朕可是只喂过皇瑪嬷和皇额娘的,你确定要嫌弃朕?”

虽然康熙是开玩笑说的这话,但云荍也不敢认啊,只得无奈的放弃:“妾不敢。”

康熙心情好好的开始喂云荍喝粥,手法还挺专业,看得出来是有经验的。

云荍就着康熙的节奏小口小口的吞咽,吃的真是十分不过瘾,本来就饿呀,填进去的东西还跟不上胃酸消化的速度。

康熙盯着云荍吃东西,心里却有些遗憾,云荍吃的太斯文了些,一点都没有上次投喂的快感

喝完一碗,眼看康熙还想继续,云荍连忙压住:“皇上别忙了,让福华来吧,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不敢耽搁皇上安寝。”一次就行了,接二连三就没意思了啊。而且这么晚了,你还不赶紧走?老娘怀着孕,可没法伺候你,快走吧。

康熙将碗交给福华,自己起身,却没有出身,而是在旁边的榻上坐下,看这意思是不打算走了。

说一遍暗示下还能说是守规矩,再说第二遍那就是赶人了。云荍并没有这个胆,所以也没奈何,就这福华的手快速吃了些东西,总算将肚子填饱了。

福华收拾了东西退下,康熙才换了寝衣上床。

云荍往中间挪了挪,给自己和景顾勒盖一条毯子,另一条留给康熙。

康熙却自顾自把云荍捞进自己的被窝里,让景顾勒单独睡着,还说:“景顾勒还小,半夜要是不小心压着你肚子就不好了。”

云荍拒绝不了,暗地里翻白眼,我儿子睡觉比你乖多了!说得好像你就能规规矩矩似的。

康熙还真就规规矩矩了一晚上,云荍还从来没见过他用如此标准的睡姿睡觉。宫里的人从小就被教导标准睡姿,这是规矩。云荍选秀的时候,其中教导的着重的一项就是这个。奈何自打进了宫,从来就没用上过。康熙来的时候,云荍每次都累得要死,哪儿还顾得上睡姿,根本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康熙不来的时候,云荍放下帘子一个人睡,哪儿还有人管她什么睡觉姿势啊。

云荍开始还能保持与康熙一样的姿势,奈何当年学的时候就是突击训练,后来又荒废了这许多年,哪儿还坚持得住。等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早就八爪鱼似的趴在康熙身上了。

康熙被身上紧紧缠绕的身体扰得根本睡不着,看一眼云荍睡的红彤彤的脸颊,叹息一声,伸手将云荍搂住,莫名的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般搂着这个女人毫无*的安睡整晚。康熙伸手挽了挽云荍耳边的碎发,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才开始宠怀里这个人的吧。嘴角掀起一丝笑意,也慢慢进入梦中。

次日云荍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景顾勒放大的脸。景顾勒见她醒了,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额娘。”

云荍看到儿子白胖的笑脸十分开怀,将儿子搂进怀里就是一顿亲:“乖儿子,怎么醒这么早。”

景顾勒乖乖的任云荍施为,昨天看到云荍晕倒真的是吓坏他了,这会儿云荍亲他还跟他说话,他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听到云荍的问话,还是吐吐小舌头,拿手指刮脸皮:“额娘羞羞,太阳都照屁股啦。”

云荍拍一拍小屁股:“好啊,敢笑话额娘是不是?小屁股是不是又痒了?”

景顾勒才不怕呢,只管咯咯笑,继续羞羞云荍。反正额娘打的都不疼,前次会哭也是因为他懂了点事、知道要面子了。这会儿开心都来不及,哪还管那点要面子的小事。

云荍也不跟他闹了,拍拍他:“好了,起来,额娘要起了。”

福华她们早候着了,这会听见云荍说要起,才上前将帐帘挂起,一人抱开景顾勒,一人将云荍扶起来。

趁着洗漱的时候,云荍问:“什么时辰了?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福华一面给她净脸一面回道:“现下已是巳时末了,皇上寅时末就起了,不让叫醒娘娘,洗漱完就直接往前朝去了

。”

云荍点点头:“昨天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昨天晕倒后,库嬷嬷就下令长春宫戒严,亲自去了一趟景仁宫,贵妃当时就给了对牌请了张医正过来。医正过来后把完脉,说您是有喜了,因一时在外晒着了,回来又受了冲撞才一时受激晕过去,并无大碍。”福华说到这儿满脸的笑意,虽然一开始是惊吓,后来却变成了惊喜,怎么能让人不高兴,“皇上是晚膳后过来的,这中间宜嫔娘娘和敬嫔娘娘都亲自过来看了一回,易贵人和陈常在也一直在暖阁守到皇上来了才回去,宜嫔娘娘和敬嫔娘娘就是她们两位帮忙接待的,其他人也都派了人过来慰问、送了些药品。”

“恩,送了礼的都备好回礼送过去,就说本宫谢谢她们的关心,改日身体方便了再登门拜谢,宜嫔和敬嫔的加重三分。”云荍站着让福华她们伺候她更衣,“易贵人和陈常在那里,在库房里多挑些好料子,再挑些首饰送过去,就说谢谢她们帮忙。”

“是,奴婢知道了。”福华答应道。

云荍看看乖乖坐在旁边,眼睛错都不错地看着她的景顾勒,问道:“阿哥昨天可是吓坏了?有没有什么表现不正常的地方。”虽然她今天醒来后看到的景顾勒还蛮正常,笑嘻嘻的,还跟她斗嘴。但宫里的孩子太早熟了,这并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的,云荍就怕景顾勒早熟但是又没有阅历,昨天的事会给他留下什么心里创伤,毕竟当时也是因为他冲了过来才导致云荍晕倒的,说不定孩子现在心里就觉得是自己害了额娘呢。

福华犹豫了才说:“主子刚晕倒的时候,阿哥吓坏了,哭着喊着要往您身上扑,奴婢们没办法,就让青禾把阿哥抱到隔间去。当时奴婢们都紧着把您挪到床上去,青禾一个人又看不住阿哥,青柳就自告奋勇帮忙,奴婢们想着她也是照顾过阿哥的,就同意了。太医诊完脉之后,还没回完话,李满就抱着阿哥从外面闯进来,说是阿哥一片孝心,要守在主子边上才行。还是库嬷嬷拍板,让阿哥留下,跟阿哥说要乖乖坐在旁边不能打扰您。阿哥答应了,却非要李满跟在里边伺候着。后来还是皇上来了,屋子里伺候的人才都退下。”

云荍当下一阵恶心,她也不是歧视太监或者保守什么的,她不喜太监伺候也只是不喜欢他们碰触她或者进入她的卧室,卧室对于云荍来说是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虽然太监有缺陷,但云荍从来不认为他们不是男人,即使在现代,云荍也不喜欢男的进她的卧室,甚至有些不是很熟的女的也不行。更何况还是在她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这种时候,她唯一能接受进她房间的男的就是她爸,还有她前世并不存在的老公。

就连康熙,一开始他过来的时候,云荍都是将卧室收拾的丝毫看不出她的私人空间痕迹才作罢的。也就是这几年常来常往,而且康熙还常常不打招呼搞突然袭击,云荍根本没时间收拾,时间长了慢慢习惯了才没收拾的。

如果这个云荍还能用大家三观不同,不能用自己的要求强行要求别人,而且还是在自己没说明的情况下,这种理由说服自己将这篇翻过去的话。那么李满在景顾勒身上用的心思就彻底犯了云荍的机会,更别说库嬷嬷查出来的青柳和李满的关系了。

云荍也不动怒:“本宫知道了,先将李满和青柳隔开,其他的别动,本宫自有计较。”

这连本宫都出来了,福华她们知道云荍是动了真火,行动间更加小心。

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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