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墨迹。”灵可儿一昂头,“不瞒你说,就你眼前的这位,别说是平安县城的常委,就是江宁市的常委,她都照办不误。”
王立再看唐漫漫,眼神中更是多出了几分吃惊。本以为唐漫漫最多是江宁的特派员,但听灵可儿的语气,恐怕没这么简单。
事已至此,王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最终他叹了口气,“我刚才所说的县委常委就是李坤。”
“李坤?”刘启明惊道。
“恩。”王立肯定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觉得他跑平时开会的时候一本正经,说的都可正派。只要有会,只要发言,反腐倡廉必然要挂在嘴边。现在想来,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刘启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李坤可是县委的老干部了,而且貌似他有个亲戚在江宁,来了好几任县委书记,他常委的帽子却从来没摘过。据说县里很多大小事,最终都要李坤拍板钉钉。”
“看来他的权利还蛮大的。”灵可儿嬉笑着看向唐漫漫,“接下来为民除害,就看你的本事了。”
“人不能大于法,没有证据,我也不能例外。想要搬倒李坤,我们手里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唐漫漫顿了顿,扭头看向王立,“你说的那个油脂加工厂,还在吗?”
“在是在。不过自从李奇峰出事以后,他们贴牌的大豆油就停产了。”王立顿了顿,“不过最近世面上又新出了一款大豆油,生产地址还是原来的地址。不过贴牌商换成了另外一家公司,我怀疑,这不过是李奇峰的另一个分身。因为这方面利润太高了,他根本不可能舍得放弃。”
“那我们现在去查这个油脂厂。”话毕,唐漫漫朝刘启明道:“你跟我一起。”
“领导,领导,我也去。我懂得较多,路也熟,我可以给你们帮忙。”王立吆喝着,跟着冲了出去。
很快,一行人坐上警车,直奔王立所说的油脂生产厂。
车子行驶了四十来分钟,停在了县区较偏僻的一处工业园区。
下了车,王立指着一个厂区道:“领导,这个厂区就是青峰油脂厂。也就是这个大豆油的最终生产商。”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两个保安就立刻冲了出来,“你们找谁?有预约吗?”
“我是县食品局的,我们这次是突击检查。”王立走上前,掏出证件:“我是食品监督局长,王立!”
一听说是食品局的,再瞄了一眼身后还跟着警察,保安立刻紧张道:“你们先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
“通报个屁,开门。”灵可儿直接道。
两个保安相互瞄了一眼,谁也没有拦下去的勇气,只能乖乖打开电动门。
几人这边刚走进去,厂区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就拼命的跑着迎了上来。
“王局长,你们好。我是油脂厂的负责人,现任厂长远山。”
“我认识你。”王立直接拿出从超市购买的大豆油递过去,“这大豆油是不是你们帮人贴牌生产的?”
远山接过大豆油,神色中闪出一丝慌乱,“是不是大豆油出现了问题?”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这大豆油是不是你们厂里贴牌生产的?”王立官腔十足道。
远山立刻摆手,“王局长 ,这大豆油不是我们厂里生产的。”
“好呀,你还敢不承认?”王立恐吓道:“这油脂刚上市的时候,我们就调查过了,就是你们厂里贴牌生产的。我告诉你,今天这次可是江宁市领导来调研,你要是再不老实,明天就别想开门了。”
听到王立的恐吓,远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当即垂下了脑袋,“王局长,不瞒您说,这大豆油我们之前确实生产过。但您拿的这个真不是我们生产的,我可以以人格做担保。”
“到底怎么回事?”唐漫漫听远山话里有话。
“之前呢,这家大豆油公司的业务员找到我们,说想要跟我们合作生产大豆油。自己贴牌,只用我们公司的食品资质,而且给的价格不菲,为了公司利润考虑,我当时答应了。”
说到这,远山眉头皱了起来,“开始的几次大豆油分装,他们提供的油脂质量确实非常不错。但后来没几次,提供的油脂质量差很多,而且多是夜里拉过来,当天夜里加班分装,然后凌晨拉走。”
“这么鬼鬼祟祟,肯定没什么好事。”柳思思道。
“可不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偷偷拿了一部分油品在公司检验科化验,可把我吓坏了。他们运来的油脂各类指标超标不说,还含有强致癌物。不用说,那肯定是地沟油了。”
“既然你都知道是地沟油了,还给他分装?”
“王局长,你也知道,我们公司之前跟一家贴牌公司合作,闹出了很大的乱子,厂区差点被封。所以再遇到这种事,我们相当谨慎。当下停止了和这家公司的所有合作。合作终止,我们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甚至他们还威胁我们,说要让我们油厂在平安县城待不下去。”
“然后你们又跟他们合作了?”灵可儿道。
“没有,不说合作风险大,就这种地沟油流通市面给百姓吃,这也不符合我们企业的使命。害人的东西,我们不能留。”说到这,远山叹了口气,“不过对方也确实有些本事,断了合作以后,县里确实来了好几批次的人查我们。消防、卫生、食品,反正都能看得出来,就是来故意刁难我们的。”
听到这,柳思思几人互瞄一眼,心里大概有了底。或许,正如王立所说,真的有人在背后给李奇峰当靠山。
“后来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旁敲侧击,如果再有人来调查,我们就举报合作商生产伪劣地沟油。”远山哭笑道:“也许是我们的威胁起了作用,后来检查慢慢少了下来。我们厂区也回归正常。”
“可这大豆油你怎么解释?”王立道。
“我们虽然断绝了跟他们公司的合作,但他公司却一直在盗用我们厂的信息,做假。”王立苦笑道:“虽然我们心知肚明,但也没办法。公司董事害怕一大堆的检查会卷土重来,都不想再得罪他,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以来,即便真的出事,我们厂也是受害方!”
听着远山的话,陆飞顿觉一股悲凉。这不仅是实业经济的悲哀,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