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看着窗外泛红的夕阳,我想说我该回家了,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偷偷看向小三带着微笑的侧脸,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风轻云淡,可我真的害怕,说完这次“再见”,还会再见吗?
“丫头,天快黑了,走,我送你下山坐车!”邵老师温和一笑起身对我说道。
“好……”我点点头,心却突然间揪紧,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说再见了。
“丫头啊,你这几天该吃吃,该玩玩,放假了好好轻松轻松,别惦记奶奶,七天后你再来,奶奶的腿伤一准治好了!”老刺猬奶奶跳过来笑着一拍她那条瘸腿跟我说,她的语气特别强调“七天后”,她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七天后我再来,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就从山顶上跳下去!”我看着老刺猬奶奶很严肃地说道。
“啊……啊?!”老刺猬奶奶一愣之后吓得张大了嘴吧。
看不到站在背后的小三是什么表情,但我希望他能听懂我的话,不要死……一定要活下来!
我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去,邵老师和白姐姐紧跟了出来。
低头顺着阶梯飞快地往山下跑去,一句话也不说,眼睛渐渐模糊,终于,脚下的路看不见了,停下来的瞬间,心中的压抑随着泪水奔腾而出……
见我这样,白姐姐一脸焦急,上来心疼地拍着我的肩膀,伸手安慰似的抚摸我的脸,邵老师走过来看着我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不敢抬头,咬着嘴唇忍着哭泣问他:“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听话,我会尽我所能帮他的。”邵老师顿了一下说道,语气里有些躲闪。
“我问你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我抬头哭喊了出来。
邵老师看着我微微一怔,没有责怪,叹了口气望向天际悠悠说道:“轻则修行全废,重则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我双腿顿时一软,身上的力量像被瞬间抽空了一样,要不是白姐姐及时抓住我,只怕我当时就从半山腰滚落下去了。
“你这死丫头,我都说了,我会尽全力帮他的,是尽全力你懂吗?”邵老师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他显得特别恼火,出家人那张超脱世俗的脸上,竟也能出现慌乱……
眼泪无声地从脸上滑落,我想哭却哭不出声音,嗓子被堵的很疼、很疼……
邵老师不忍心再看我,起身将脸转向一旁,白姐姐指指邵老师不住对我点头,那意思是让我相信邵老师,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以为他有此劫,单纯是他的原因吗?”邵老师背对着我,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问道。
我意志消沉得很,只是听着他说,没有去想,也没有去回答。
半晌,邵老师兀自叹了口气,像自言自语一样轻叹了一句:“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与其毁灭,不如绝情……”
他这话一说完,扶着我的白姐姐突然身子一颤,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抬头怔怔地望向邵老师的背影!
而我,也明白了……
尽管一直保持着尺度,尽管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心,但如果我对小三没有半点动情的话,他又怎会遭此大劫?
“走吧,下山!”邵老师看了我一眼,一转身带头走下山去。
白姐姐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拉着我下山。她的眼睛不看阶梯,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前方的那个背影上,她甚至露出甜蜜又温暖的笑意,似乎她从前受过的劫难像阵风样,不值一提……
站在山下路边等车,邵老师再次提醒我,这七天之内千万不要出现在小三面前,他说如果到时小三能做到心中空无一物,兴许这雷劫还能化小一些。
我拼命点头,如果小三能活下来,别说七天,七年不见他我也要做到。
“把玉米头交给你白姐姐吧!看他这萎靡不振的样子跟着你只怕越来越严重,让他留在山上听听经,吸取些香火,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邵老师也注意到了玉米头的糟糕情况,特意交代我说。
白姐姐接过我的戒指盒子,轻拍我的肩膀,那意思叫我放心,她会照顾好玉米头的。
出租车来了,邵老师招手喊停并付了钱,打开车门我刚要进去,却在转身瞬间看到了山顶最高的阶梯上,站着一个沉默的身影……他朝山下看着。
虽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我却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她吗?他一定是在这么想。
泪再次绝提,我多想转身冲回山顶,我多想过去抱紧这个也许再也无法相见的男人,我多想告诉他,不是不爱……
一切冲动都在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被隔绝在了车窗外。
山顶那个身影在车窗里迅速变小,渐渐的只剩下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下,我哭得歇斯底里。
进入市区换乘小客,木雕泥塑一样靠着窗,目光随意地掠过窗外的夜色和霓虹,在一家店外门外,一个高个子女孩的身影让我稍稍一愣!
一看牌匾上写着‘某某面馆’,我突然醒过神来,原来是中学时的同学,大个子谭利!
谭利正和一个男孩往店门上贴着“囍”字,两人温情脉脉的,一个刷浆糊,一个往上贴,听到我喊她名字,她猛地一转身。
“呀!神叨叨?”好几秒谭利才认出我,喜出望外地上来就抱住了我。
松开我之后,她气呼呼地捶着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联系她,说只知道我去东北上大学了,也联系不上我。
“你就别抱怨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怎么着,正日子让我赶上了?”我指着门上的喜字对她以及她男朋友一笑。
谭利脸一红笑道:“可不是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真让你赶上了,我们明天结婚!”
被谭利硬拽进店里,他老公下厨给做了几道好菜,我哪里吃得下去,一点胃口都没有,筷子拨动着陪着谭利闲聊。
谭利好像看出我有心事,问我:“那个女孩呢?高中时和你一起来的,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干姐姐住在你家吗?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玩呀?”
谭利问的是琴姐,我只好掩饰着一笑说:“哦,她到外地工作了,今年忙,回不来。”
心里像翻了五味瓶一样,但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当着对新人,我又不好表现出来。
聊了一会,天不早了我起身要走,谭利和她老公送我出门,临上车时谭利说张三、李四、和潘晓明,我们初中时玩的好的几个同学都联系上了,现在就差水白虾了,我跟她说这就别担心了,我能联系上水白虾,明天咱们一准能聚齐!
坐在车上我掏出电话给水白虾打了过去,跟他说谭利明天结婚让他来,那家伙听了挺兴奋的,不过随后就听他在电话里好像嘀咕了一句:“我操,这么巧,和刘艳她妈一天……”
“你说谁?还有谁结婚?你明天到底能不能来?”我没听清他到底说什么,就问他。
“哦,没事,能来,能来!我明早到陈楼路口等你,咱们到时电话联系!”水白虾在电话那头说道。
挂了电话,我下意识地查看着手机,看看有没有短信或是未接来电,结果都没有,也不知道楠哥在忙什么,早上发来那张照片后就没再说话。
此刻我多想有他陪在身边,一句安慰的话也好啊!但心里又很纠结,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尽管从前世的桐王子到今世的楠哥我都深深爱着,可我心底却出现了一个暗藏的角落……
一个人自始至终只爱一个人,而不对任何其他人有丝毫动心,那不是专情,那是胡扯吧?又或者说,那是因为她没有遇见像小三这样的……
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猫姐,我急忙接了电话:“喂,猫姐,是不是楠哥出事了?”
“呦?你还知道紧张啊?他倒是没出啥事,关键我是担心你啊!别回家了就放松警惕知道不?你要多留心你那个情敌啦!”猫姐在电话那头磕着瓜子,话里有话地说道。
“吕水蓉?”我下意识地问道。
猫姐在电话那头说,除了她还能有谁呀?我今早上没事和小楠打电话闲聊,我问他在干吗?他说在老家的山上玩呢,我就顺嘴问了句那边雪大不大?他说特别大,挂了电话就给我发了几张雪地里的自拍,你猜怎么着?正巧这时吕水蓉进屋看见了这几张照片,突然就哭着、喊着满世界要去找她楠哥,说是看见照片里的狗和马,她觉得特别熟悉,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说这女人有没有病?我知道楠哥的地址也没告诉她。
“喂?喂!妹子,你在没在听?”见我这头突然沉默,猫姐催问道。
“把那几张照片给我发过来,快!”我心跳咚咚的加速,预感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事。
“啊?你也要看啊,那好吧!”猫姐挂了电话,紧接着几张彩信就到了我手机上。
我打开一看,第一张正是早上楠哥给我发过的那一张,他站在洒满阳光的山坡上,身旁雪地里紧挨着他站着一只大黄狗,早上我没仔细看那狗,可是现在再一看,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睛顿时睁大,太像了!可以说就是它,我的大黄,仙界的朋友!
双手颤抖着依次打开另外几张照片,就见那几张全是大黄和一匹马的合照,那匹马也是那么刺眼的熟悉,它是仙界的‘小骏’,桐王子送我的小马,我最后一次和桐王子约会就是它驮着我去的……
怎么会这样?原来它们俩都在人间?虽然模样没怎么变,可是和仙界时的它们一比较,显然精气神不对,它们如今应该和我和桐王子一样,是没有修为的凡体!
在激动,喜悦,又伤感的情绪中,我突然想起了猫姐刚才说的,吕水蓉也觉得它们熟悉??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前两次她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的,一个劲的想引导楠哥以为她就是莲儿,这次她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