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滚没听见啊?还拍个屁呀!”水白虾也火了,一回头咕噜了两下眼珠,见墙边靠着把大铁锹,跳过去就拖了过来。
“我叫你拍!看我拍不死你!”水白虾挥着大铁锹,气冲冲地就朝那扛摄像机的男人轮去。
吓的那个白脸男人一着急娘娘腔都出来了:“你这丝要干森么哦?你、你、你……”
他一边护着摄像机慌忙后退,一边气愤地指着水白虾喊。
那个女人也气得脸通红,朝鼻梁上推了一把眼镜说道:“你想干森么?你这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是xx晚报的记者,记者你懂不懂……”
“去你大爷的记者!记者就可以胡说八道呀?给我滚!”水白虾一气之下挥着大铁锹一直把那两人追出了大门口。
一群孩子哆哆嗦嗦地看着水白虾,又怕又喜,在我们没来之前一定是吓坏了,现在见水白虾哥哥勇猛地护着他们,心里都有了些底。我也没想到水白虾那小样的,瘦的跟细腰狗似的,关键时刻还挺爷们。
“你们这叫没有素质懂吗?我们记者是最高尚的职业,我们是为全社会服务的耶,你知不知道这样子我们可以告你……”
“告我什么?你去告我呀!滚!你大爷的,我今天就不让你们进来!”水白虾红着脸,伸着脖子大喊。
“咦呦!这位小同学,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哦,你如果再这样子的话,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哦!”那个女记者气得脸通红,哆嗦着指着水白虾说道。
“你们这样的,都可以抓你们去少管所了,好好教育教育你们,看你们还敢……”娘娘腔扛着摄像机躲在车后面遮着我们大喊。
“好啊,小爷我还正想进去玩玩呢!那就试试啊!”水白虾举着大铁锹就要冲过去,我急忙一把拉住了他。
说实在的,对于眼前这两位自称为全社会服务的高尚记者,我是一丁点好感也没有了,可我还是我压了压火,毕竟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人家比我们有身份有地位,打了他们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你们不是要讲素质吗?好,那就跟你们讲素质。说话是也讲证据的,记者怎么了?记者就可以不分是非黑白,把好人冤枉成坏人吗?请问那跟杀人放火有什么区别?”我走到大门外,对那两个记者说道。
“这位同学号,是这样子的,我们当然是有证据的啦,因为警察在医院里当场就把这里的院长张女士抓走了,而且那个男孩子当场就死亡了,这还不算是证据……”没等她说完,我脑子里轰隆一下,腿也软了。一把扶住水白虾的胳膊,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当场死亡?”
“喔?你们还不知道的哇?”
“少废话!你快说谁死啦?”水白虾扶着我焦急地大喊。
“这个,据我们了解啊,是一个叫宁焰的7岁男童,据说是……”
“滚!全给我滚!”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水白虾手里的大铁锹疯狂地朝那两名记者拍去。
不可能!他们这是造谣,怎么可能?宁焰怎么会死,张奶奶又怎么会杀死宁焰?这明明就是造谣!
“喂!喂!这位小同学,你刚才还说要和我们讲素质的嘞!怎么一转眼就……”那女的慌忙躲着,她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又变卦了,像个疯子一样。
两个记者慌忙钻进车里,车门还没来及关就急忙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地逃离孤儿院。
我扔掉大铁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个空架子一般。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哥哥?”水白虾焦急地催问那些小朋友,小朋友门又是哇的一声,全都大哭起来。
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说:“半夜里宁焰发烧了,烧的很厉害,身上全都红了,像着火了一样,奶奶让我们乖乖在家等她,她背着宁焰就朝医院跑了……后来……后来……天亮了奶奶也没回来,我们饿了就站在院里等……他们、他们就来了,还给我们照相,让我们说奶奶平时是……怎么打我们的。我们说不打,他们就不高兴了,说我们……撒谎……不是好孩子……非逼我们说打……”
我听到这里气得狠狠地将手指扣进了身边的泥土里,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这是什么世道!
“我x他妈!”水白虾一声大骂跳出院子,愤怒地朝山下那辆xx晚报的车望去,恨不能追上去砸碎他们。
“叨叨?叨叨!咱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呀?咱俩得尽快赶过去,看看宁焰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奶奶又怎么会被警察抓走?不行打个电话把潘晓明,谭利他们几个都叫来,人多力量大,哥们几个都可以为张奶奶作证!”水白虾拍拍我的肩膀让我振作起来。
他又转身跟那些小朋友们交代:“你们几个乖乖在家,不怕哦,有哥哥姐姐,在家把门锁好,谁也不让进知道吗?家里还有吃的吗?”
“放心吧!水白虾哥哥,我会做饭,我给弟弟妹妹们做,你和丫头姐姐快去看看宁焰和奶奶吧!呜呜呜……”稍大的那个女孩懂事地拉过一群孩子,关上大门,翘起脚将大锁头挂到了门上。
“咱们走!”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摸眼泪朝山下跑去。
“他妈的狗杂种还跟我们讲素质,他妈的他们这叫有素质吗?”水白虾看着自己被压的稀碎的自行车,捡起车铃铛扔出老远,跳起来甩着胳膊大骂!
呵!这就是最高上的职业,有素质的人。我俩当时虽然慌忙,可自行车都是扔到路边的,根本不挡道,现在自行车竟然在大路中间,七零八散……
“上来,我带着你,快走!”我的自行车勉强还算完整。
“下来,我带你!”水白虾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了起来,一把夺过自行车,带着我朝城里的医院疯狂地蹬去。
在宁焰常去的那家医院里,我和水白虾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楼上楼下开始打听宁焰的病房。
一个女护士见我们眼熟拦住我们问道:“你们是……孤儿院?”
“对对对,姐姐我们以前来过,快告诉我们宁焰现在在哪里?”我急忙拉着她胳膊问道。
那个护士脸色一变,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我的心都揪在一起了,死死地盯着她的嘴,好想听到那张嘴里说出,宁焰没死!
“那个孩子死了!”
“啊!!”
我的头像被锤子猛敲了一下似的,顿时感觉身子一轻,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那个孩子死了!那个孩子死了!……”
脑袋里嗡嗡的,只能听到这个声音。
“怎么会这样?上次不是说病情好转吗?”水白虾哭着冲那护士喊道。
“哎!这个……我也不清楚,尸体已经被法医带走做进一步鉴定了,我们的主治大夫已也在接受调查。里面还有一群记者围着呢!我也被问这问那的,问了一早上了,烦死了,这不刚出来。”女护士皱着眉头说。
“那是不是你们医院的问题?张奶奶怎么可能害死宁焰呢?”水白虾哭着抓住女护士的胳膊。
“呦!这个不可以乱说的哦!这是责任问题,一条人命呀!调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我们医院在医疗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何况昨晚他们到了医院,我们根本还没来及救治,那孩子就已经死亡了……”小护士推开水白虾的手,摇摇头叹道,这跟医院绝对没有关系,恐怕要苦了那位张女士了。
女护士走远了,我俩呆呆地站在那里。
“现在怎么办?”水白虾抽了下鼻子问我。
“爷爷呢?爷爷在哪里?”我突然想起了爷爷,他昨夜就赶来了,怎么没见到他人?
“是不是也在警察局?我们赶紧去看看!”水白虾的话提醒了我。
我俩像无头苍蝇一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乱撞,经过无数次打听,好歹找到了张奶奶所在的看守所。
老远就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外厅的长椅上,手捂着脸,一副衰弱又憔悴不堪的样子。
“爷爷!”我哭着扑了过去。
“丫头你们来了!”老骗子红着眼睛,声音沙哑。
“张奶奶哪?为什么要抓张奶奶?宁焰怎么会死呢?呜呜呜……”我晃着爷爷的胳膊大哭。
“哎!你张奶奶还在里面接受审问,不让探视,我来晚了一步,宁焰的尸体我也没见到……好好的孩子……怎么、怎么就死了呢!”爷爷捂着脸,老泪纵横。
我们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太阳又落山了。肚子里咕噜直叫,水白虾去买了面包和水,可是我们谁也吃不下,嘴唇都干裂了,也不想沾一点水。
终于一个穿制服的过来问我们,你们是张某某的直系亲属吗?
我们一愣,那警官接着说:“按照规定,直系亲属可以探视,其他人没有这权利!”
直系亲属?我们都不是。可是我们和张奶奶之间的感情绝不亚于直系亲属。
“我是他丈夫!”一直沉默的爷爷突然对警官说道。
我和水白虾一愣。
“好!那你跟我来,其他人不可以进来!”警官说着朝里走去。
爷爷踉跄着站起身,一个不稳,险些栽倒,我和水白虾急忙上前扶住他。
爷爷一笑,拍拍说我:“没事的,有爷爷呢!爷爷进去看看,你们乖,吃点东西,噢!”
说完爷爷佝偻着腰跟着警官往里走去,我和水白虾忍不住又摸起了眼泪。
也许在爷爷眼里,张奶奶早就是他妻子了,都是因为修道之人五弊三缺的命运,爷爷命中注定不能娶妻,否则妻子会被克死。
而张奶奶又何尝不是,她虽然没做成爷爷的妻子,也不委屈,一直觉得很知足。
我在想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好人,让这两位善良的老人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不行吗?
还有小宁焰,三岁时在一场大火里失去了父母和家,这捡来的生命上天怎么就忍心又给夺走了?
老天呢!你到底是不是公平的,你的眼睛在看着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