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了个空闲,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场,就我和张小玲两个人在屋里。
她急忙走到我跟前,直盯着我的眼睛说:“莫非……你这双眼睛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说呢?”我冷冷地回她。
她身子明显一颤,随后满不在乎地笑了,眼睛里闪起阴狠之色:“我不管你看见了什么,劝你嘴巴严点!记住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一愣,她这是在威胁我吗?这个一脸假笑的女人还真够阴险的。
突然,霹雳乓啷的一阵鞭炮声响,时辰到了,是新郎官领着婚车队伍来接新娘了。冷面女拽着长长的婚纱在那屋喊我去化妆,说一会就要出发了。我赶紧答应着,回头看了一眼张小玲,她一脸若有如无的笑,眼神有些阴森。
新郎是个又斯文又帅气的小伙子,比朱玉涛那魔鬼强多了。
新郎一看见张小玲就是一愣,接着开心地欢呼着,喊着她的名字,说好久都不见了,没想到她能来,说他和小蕊都特别想念她。
看着张晓玲和冷面女两口子亲密的样子,感觉他们之间的友情不像是假的,也许这个女人真的是单纯来道贺的,只是碰巧被我撞破了秘密。
张小玲突然接了个电话,神色显得很慌张。
她跟冷面女说,她临时有点急事需要赶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他俩,寒暄了几句匆忙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全是警告。
我装作看不懂一样,笑着挥手喊道姐姐拜拜!
张小玲坐在车里一愣,好像是猜不透我一样,开车匆忙离去。
我心里暗暗着急,黄小三他们一直找不到太岁的下落,现在又多了个张小玲也要来抢太岁,万一让她先找到,她死去男友的魂是保住了,可此地的地脉将毁于一旦,一场灾难就在所难逃了。
婚车里,我坐在冷面女的旁边,心里焦急得很,冷面女也看出我总是走神,还以为我是紧张的,一个劲逗我,说新娘是她又不是我。
婚车一路上还算顺利,被人拦下来几回,给了喜糖和香烟也就放行了。就是路过赵庄小学时闹了个笑话。
六年级毕业班那些孩子在补课,正好是下课时间,一见婚车过来了,都围了上来。给糖还不行,非要一家一个红包,几十个孩子呢,也没准备那么多呀!
有几个小子竟然捡来了砖头,对着车玻璃威胁着,说不给就砸玻璃!
司机下了车也轰不走他们,整个车队都跟着停了下来。
那帮孩子更是得意的张牙舞爪。
这一帮小b养崽子,还打劫不成?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抓了把糖开门下了车。
带头的是个脑门上留撮长毛的小子。
“就这些糖爱要不要!快给我让开都!”我冲那小子说道。
那小子显然是不服,梗着脖子,斜着眼瞅我,手里拿着砖头晃悠晃悠的说:“你问它同不同意?”
哎呦我去!现在的小学生都咋地啦?欠教育啊!
要不是大喜的日子,我这时都一巴掌乎上去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个拿球拍的小子一把拉过‘一撮毛’,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只见一撮毛顿时慌了,一把将砖头扔到路边沟里,手在屁股后蹭了蹭,怯生生地笑着说:“对不起啊秦姐,对不起了,你化妆了,嘿嘿,俺没认出来!”
那小子冲人群一招手,“还不快走!”
那帮孩子全扔了砖头,一溜烟似的跑了,连糖都不要了。
晕死,我真是哭笑不得。这还让不让俺低调做人啦?
下午婚礼一结束,我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心想着必须要赶在张小玲前面找到太岁。
到家跟爸妈报了个到,我便溜出了家,爷爷这几天去了孤儿院,我只能找黄小三和刺猬老太太商量了。
这个黄小三,上回教给我一句不着调的咒语,说我要是有事找他只要闭上眼念三遍,他就会出现在我眼前。
哎!没办法,事情紧急,我只能闭上眼念叨:“我喜欢黄小三,我喜欢黄小三,我喜欢黄小三!”
突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我以为是黄小三来了,欣喜地睁开眼,可眼前一张皱巴巴的大脸,吓的我差点没晕过去!
“嘻嘻嘻,我也喜欢黄小三!”
原来是神出鬼没的小老太太。
我顿时又羞又恼,想要捶她。
小老太太一跳躲开了:“呦呦,还打人,笑死奶奶我了!小姑娘家也不知道羞羞哦!”
小老太太捂着嘴笑的浑身乱颤。
我咬牙切齿地道:“怎么是你呀?笑死你得啦!黄小三呢?”
黄小三这个混蛋竟敢耍我!
“嘻嘻嘻,他有事赶不回来,让我守在这里,怕你有什么事找不着他。”小老太太没牙的大嘴乐得合不到一起去了。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有太岁的线索了。”我心里着急,也没心情和小老太太逗乐。
“真的?在哪里?”小老太太也严肃起来。
我把张晓玲要找太岁给他男朋友服用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现在必须赶紧找到那个包子铺的老板,也许从他那里就能打探出太岁的下落。
小老太太说,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天色微黑,路上偶尔还有行人,我只能辛苦我这两条腿了,前后没人的时候,小老太太就拽起我飞一段。
就这样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新李路口。
我气喘吁吁地往包子铺那边走去,老远就瞧见包子铺那边围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家伙生意做得不错呀,大晚上也有这么多顾客。
可再一看不对呀,那群人手背在身后,头伸得跟吊起脖子的鸭子一样,都往屋里瞧着什么,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热闹看一样。
再看旁边还停了两辆警车。
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小老太太和我对视了一眼,急忙跑了上去。
人群闹哄哄的,很多人想看又害怕的样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就听有位大妈说:“那样子太吓人了,眼睛里都爬出虫了。”
我顿时浑身一麻:“谁呀?谁眼睛里爬出虫啦?”
“去去去,小孩子赶紧回家去吧!省得看见死人做恶梦!”那大妈挥手撵着我。
她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哪来的死人啊?
我使劲踮起脚尖也看不见前面,抱着头往人群里挤了挤,可这些人堵得严严实实的,我刚挤出一步就让人一屁股撅了回来。我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小老太太。
她嘿嘿一乐,说看我的吧,一把拉起我往前挤去。
就听人群里有人愤怒地骂道:“哎呦喂!谁他妈掐我屁股?”
“啊?你瞎啊,踩我脚趾头啦!”
于是一阵骚乱中,我们顺顺利利地挤到了包子铺门前。可这时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让人顿时难以忍受。
“让开让开,都快让开!”几名警察从屋里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更大的恶臭味熏了过来。
我就站在门边上,警察抬着担架刚出门,迎面一阵风吹起了白布一角,一张恐怖到了极点的脸从白布下面露出。
只是这一眼,害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腾,要不是旁边都是人,我顿时就吐了。
白布下面露出的那张脸,一半都已经腐烂了,两个眼窝的地方深陷下去,稀稀囔囔地流出腐朽的液体,里面似乎真的有虫子在涌动。
两道淤血从鼻孔流出,一直流过青紫的嘴唇,而那嘴角竟诡异地勾勒出一抹微笑。
死得这么惨,还笑?
我顿时不寒而栗,心中涌出各种怀疑,难道是张小玲杀了他?
一名戴手套的警察赶紧盖好白布,匆忙地抬走。可我已经认出来了,这张恶心到了极点的脸正是那包子铺的小老板。
他死了?而且看来死亡时间还不是一天两天了。
警车走了,人群渐渐散了。
“好点没?你这孩子,看个死人至于恶心成这样吗?”小老太太不停地拍着蹲在路边狂吐的我。
“我是真没见过比你还难看……头一回!”我有气无力地说着。
小老太太眨巴眨巴眼,大概没弄明白到底谁更难看。
“嘻嘻嘻,要是小三在这就好了,你看看他兴许就能缓过劲来了!”小老太太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和我开玩笑。
“哎!现在怎么办?线索都断了。”我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
就那一瞬间,我突然又想起个人来,那个戴草帽的男人,他之前鬼鬼祟祟的抱着个蛇皮口袋,肯定和小老板有勾当。
而那个草帽男还被小黄毛他们一群人拿着刀追赶过……
对,找小黄毛去!
天也黑透了,我和小老太太俩从公路边黑漆漆的麦田里,直奔镇上的看守所飞去。
到了地方,我已经冻得上牙打下牙,直咬舌头。
看守所门口两个门岗手握电棍走来走去。
我哆哆嗦嗦地看着小老太太说:“他、他们就关在前面那个看守所里,怎……怎么进去?”
小老太太一笑说:“这还难得着奶奶我吗?跟我来!”
小老太太拉着我躲在看守所一处僻静的墙角落处,趁两个门岗点烟的功夫,嗖地一下跳进院里,一个门岗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动静,抬头往院墙上看了一眼,另一个吐了口烟说:“是猫吧?”
我俩悄悄靠近里面的门,大厅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值班。
老太太让我躲在门外,她趴在窗口,对着里面两人吹了口气,那两人顿时哈欠连连,不一会就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我俩顺利地进了里面。
刚在走廊里走了没几步,就听前面一个房间里传来谈话声:“浩哥还有烟没?我他妈挺不住了!”
“艹,还他妈烟呢,烟屁股都捡起来抽没了!”我能听出来这是小黄毛的公鸭嗓子。
“浩哥,这把等咱出去了可得好好想法弄点钱了,你瞧那个熊管教,没有钱对咱们像对孙子似的,前几回进来,那对咱哥们客气的!”胖子愤愤地说。
“我现在哪他妈有心思想这些啊?我满脑子是那个不人不鬼的小娘们,你说她到底是人是鬼?二驴子上回来说,她就是岭南中学的一个学生,天天能见到她去上课……”小黄毛揪着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
就在这时,铁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嘿嘿,我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小黄毛和胖子顿时像电打了一样,顿时一个立正抬头向前看,眼睛都瞪圆了,头发也要冲天而起……
可见我天籁般的声音,早已深深地存在他们的脑海里。
小老太太哪里会给他们叫喊的机会,飘进去,一口气一吹,两人便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声不吭,可是那眼睛里的泪花,却再也忍不住破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