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么大喇喇的进城吗?”关琼问向孙皇后,依她来看,眼下李益已经着手召集府兵了,虽不知道成效如何,但也当小心行事,万不可进城,该在长安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严守紧盯,以待变数。
“放心吧!我已经把杨妍在我们手上为质的消息告与了李益,他顾着他母亲的性命不敢轻举妄动的。”孙皇后闭目养神的靠在椅背上对着车窗外的关琼说道。
“万一他心一横,不顾他母亲的安危,誓要与我们拼命该怎么办?”关琼不免担心。
“李益这人我再了解不过,他没有这么大的魄力的。”孙皇后睁开眼睛望着关琼,“再说,有这些变数,不都是因为琼儿你擅自下令,没能软禁李益所造成的吗?”
“微臣知错”,关琼低下头,放走了碎金之后,关琼就把偷改指令的事如实交代了出来,孙皇后很是气恼,毕竟这是她执掌李蔷集团以来,第一次有人敢阳奉阴违,而且这个人还是关琼。孙皇后是个有决断的人,纵然喜欢关琼,但是令行禁止是很重要的,并且她的权威也不容别人挑战,当即就让人把关琼拉出去重罚。李蔷在一旁苦苦相劝,可是关琼还是被打了四十大板。至今,坐在马上还颇感疼痛。
不过,别看关琼错也认了,罚也领了,一丝怨言也没有,但是若是时间重回,关琼依然会毫不犹豫的下令以保护关瑛,素娘为首要任务。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关琼再也不想品尝失去亲人的苦水。
希望李益和自己是一个想法吧!关琼走进长安城的时候想。
“枭奴,这守城的都是我们的人吗?”李蔷打马走在关琼右侧,环顾左右问道。
“是的,这些都是长安府尹的兵士,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守护城墙外加巡视城池。”关琼答道。
“哦。”李蔷得道回答,心里稍微安心了些。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皇宫,那些随行的王公大臣们早在入长安城的时候就各回各家的散了。
回到皇宫首要任务就是为李松柏入殓,实在是耽误不得了,整个过程,关琼都一直在一旁看着,李松柏的尸体也已腐烂,松松垮垮的被放入金丝楠木棺材里,直恶心得关琼一天都没有胃口。
另一方面,孙皇后也紧罗密布的开始行动,首先就是要把眼下的头号敌人李益给抓到手,奈何这个李益在这关琼她们回来之前,就已经跑出了长安城,落脚在长安城外的一个卫城定康去了。
“娘娘,雍王他拒绝回到东宫中。”一个使臣向孙皇后汇报到。
“哼,他不顾她老娘安危了吗?”孙皇后说话时,还斜眼瞟了一下她左手边的杨贵妃。
“回娘娘,雍王他说,必须得先放贵妃回去,他才肯回到东宫之中。”
“他当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的是吗?”孙皇后故意大声喝道,顺手还一掌拍在桌案上。
这可把杨贵妃给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姐姐息怒,益儿他年幼,你容我再写信劝劝他,他一定会乖乖的回到东宫的,到时候我会让他放弃争夺皇位的念头,一切都是您的,我们什么也不要。”别看杨贵妃平日里飞扬跋扈,可是到了此时,知道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对孙皇后是恭恭敬敬,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也别回什么太子东宫了,直接让他到太极宫去吧!”孙皇后端起一杯茶,边喝便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贵妃听了,苦不堪言,让李益回太子东宫,那是姑且还承认他曾今的太子身份,这直接到太极宫恐怕就是被幽禁的命了。但是,杨贵妃一心想着苟全一下性命,哪里敢不从,孙皇后怎么说,她就怎么写。
这一篇杨贵妃亲笔书信送到了李益手中,李益看后,是面无人色,当即就要按要求到太极宫去。
他正要起身呢,却被他身后的贾术一把拉住了。贾术拦在李益身前,打发掉孙皇后派来的使者。
“老师,你别拦着我!再不按着孙蘅那厮说的做,我母亲恐怕危矣。”李益急道。
“殿下冷静点,就算你真的去了太极殿,束手就擒,就能换来您和贵妃娘娘的平安吗?”
“是啊,我若真去了太极殿,那孙蘅绝对还是不会放过我的,这我也懂,可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
“殿下,我们确实没有料到李蔷她们一伙已知晓王吉吉向我们报过信的事,这让我们由主动陷入了被动,可是,事情还没有定,为今之计,我们可以解散府兵为由,托在城外,暂时不要回城,坐等变数。”
“可是我母妃她……”
“殿下,您可写一封回信,言尽诚恳,表示您愿意屈膝,只是尚需些时日方能解散掉各地集结来的府兵,来安抚李蔷她们,只要您一日还没有完全被他们给掌控住,他们就一日不敢对贵妃娘娘她怎么样的!”贾术不得不把他的意思重复的表达了两边,方才让惊慌失措的李益明白过来。
“好,老师你来念,我来写,快点,来人!笔墨伺候!”
信写完并交予使者带回给孙皇后后,贾术便退了出去,独自来到他们临时成立的军机处。
这里由中书令刘柯坐镇负责,刘柯看到贾术进来,赶忙上前问道:“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贵妃娘娘被擒为人质后,方寸大乱啊!”贾术叹道。
“哎……老贾啊!这李益真是望之不似人君!你说,我们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主呢?”
“别抱怨了,这人傻也有傻的好处,事成之后,你我可就能过把权臣的瘾。”贾术安慰道。
“前提是要能成啊!”
“一定能成的!我贾术一定要把这事做成!”贾术斩钉截铁的说,“如今我们手头上的兵力有多少?”
“三万左右,还有七万在各方赶来的路上。”
“三万就够了,我猜孙蘅那妖婆坐不住的,不出三天,她就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嗯!运筹之事就靠你了,我就负责后勤,你是不知道,突然来这么多张嘴,粮食都快不够了,我正在想办法从各地收粮食上来呢!还有,这些兵的素质太差了,没几个有像样装备的不说,基本纪律也差。”
“老刘啊!有困难多多克服,这段时间我们都辛苦一点,要想着以后美好的日子。”
“罢了,想什么以后啊!我还是着眼于眼前吧!”
夜晚,长安城皇宫中的坤宁宫,李蔷一派的人都在。
“三天?太快了吧?”关琼问道。
孙皇后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为什么老是关琼对她的决策提出异议,“事不宜迟,李松柏暴崩的消息,还有蔷儿于柩前继位的诏令还是早点颁布的为好。”
“可是李益他们还没有解决呢!”关琼继续进言。
孙皇后晃晃李益写来的信,“他已经同意屈膝,现如今正在着手解散集结的府兵。”
关琼接过信仔细看过一遍,“这会不会是李益他们的*汤?”
“怎么可能?”孙皇后笑道,“就算是,只要杨妍还在我们手上,李益他就不敢翻什么浪!前提是我们的关大将军不要又心血来潮,把她给放走了就好!”
关琼默默低下头,不答话。一旁的李蔷赶忙挡在她身前道:“母后,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
“你什么也不用做,坐等登上帝座,享受无上的权利吧!”孙皇后捏捏李蔷的脸腮道。
这话说得好听,但是李蔷知道,到时候掌权的根本不会是自己,而是眼前的母亲,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和关琼在一起,过想要过得日子就好,家国天下,母亲愿意打理,就让她去打理吧!
会上,除了关琼外,再没有人提出异议,所以事情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散会后,关琼没有回已经空无一人的皇粮胡同处的家,而是先到了禁军营中,把何靖和王岑都叫上,仔仔细细讨论了一个整晚,直到天空泛白时,方才离去。
离了禁军营,关琼来到许久没有回过的卫国亲王府。
“大小姐?”亲王府的人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关琼来到跟前,方才确认他们的大小姐真的回来了。
“嗯!”关琼应着,走进府中。
“大小姐,有什么事吗?”那下人也是个有眼水的,知道关琼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点回亲王府,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
果然,关琼走到大厅,拭拭椅子上的灰,坐下来,打量四周,一时过往的种种都历历在目,长叹一声道:“三日后,可能有大乱,到时候你打点好家中值钱的东西,带着仆从们径直往长安城的西门跑,到并州去找父王吧!”
一听这话,那仆人知道不妙,可也不敢多问,只问:“大小姐,该带那些东西好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关琼说道,“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母亲灵位,这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什么差池!”
“是,知道了。”简短的回答,但是其中含着的力度让关琼听后很放心,关琼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待得仆人下去,关琼走到母亲灵位前跪下,这一跪便是从黎明直到晌午,“母亲,你在天有灵,请保佑瑛儿,务必让她平平安安过上一世!”
关琼自觉自己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所以在母亲灵位前,她也只是为关瑛祈祷,不想提及自己,以扰母亲安宁。
祈祷完毕,关琼站前来,向自己房间走去,那里放着一件她自并州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