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中你有什么急事啊?如此星夜前来找在下?”徐建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王吉吉诧异的问道。
“徐尚书,今天傍晚,我在渭南的妹妹突然差人传信来说患了重病,也不知有救没有救,我实在是担心的紧,犹豫了再三,这才过来和您请辞,容我跨匹好马赶去看望我那妹妹吧!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们姐妹两最后一次见面了。”王吉吉说的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徐建和王吉吉共事了五年,天天打交道,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可怜无助,想要应允,但是一些场面话还是得说。
“王侍中啊!你可是朝廷重臣,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这事微臣做不了主,得请明圣上方可。”徐建捋捋胡子道。
“徐大哥,你就别为难小妹了,谁不知道现如今是您在管事啊!让不让我走不也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吗?再说我这个侍中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不如就暂时把侍中这个职务也交给大哥您了,您意下如何?”
王吉吉先是一句大哥把徐建喊得心花怒放,三省之间历来是互相斗争,但是到了徐建这一批人时却有了变化,由于王吉吉的为人以及性格等等原因,门下省退出了争端,中立于中书尚书二省。徐建刘柯一直都想拉拢王吉吉,在他们看来谁获得了门下省的支持,谁就能在政治斗争中占主导地位。眼下,王吉吉主动喊徐建大哥,这不就是亲近徐建的一种表现吗?可想啊,要是徐建准许了王吉吉回家探亲,那么必然能得道王吉吉的一个人情,日后,王吉吉手中的门下省可就要支持自己了。
另外,刚刚听王吉吉的意思,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门下省的权利也可以由自己执行,这可把徐建给迷住了,徐建这人一直以清廉闻名,据说当官这么多年来,没有置过一处地产,这可是相当的难得,但是他也是人,是人就有软肋,他特别的贪恋权力,尚书令的权利已经够大了,可是依然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还想要更大的权力去显示自己的才干,所以对王吉吉手中的审核驳回权早就垂涎三尺,如今这块肥肉送上门来,哪有拒绝的道理。
“大妹子,你先别急,老哥肯定会帮你这个忙的。”徐建将右手从胡须上拿下来,并着左手一起拢在袖子里,“只是不知道你这一去要多久啊?”
“嗯……”王吉吉迟疑的恰到好处,不急不缓的说道:“短则一月,慢则三月。”
“这可有些难办啊?毕竟我对门下省的工作不熟,到时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其实徐建心里想的是,好好,去的越久越好,握住门下省的大权,到时拥护李蔷登基就更容易了。
“徐大哥,可直接进门下省中查阅各种资料,小妹想以徐大哥的智慧,一定能把事情办的比小妹在时更好。”王吉吉恭维道。
“哈哈,那怎么好意思呢。”徐建笑道,“妹妹此时就要出发吗?”
终于松口了,老混蛋?王吉吉心想,“是的,小妹心急如焚,片刻也等不得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赶路会不会不安全啊?要不老哥给你安排几个侍卫?”徐建觉得自己这次占得便宜有点大,便道。
“不牢徐大哥费心了,我只需要三匹快马,一匹我自己骑,剩下两个给我的随从,他们跟随我多年了,一直牢靠,我也习惯他们了。”
“这样啊!”徐建站起身子来,“事不宜迟,我这就给你起草命书,你去马厩自己挑三匹吗吧!”
王吉吉赶紧道谢,转身出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切便均已办妥,王吉吉上得她特意挑选的宝马,带着两个随从披着月光就奔出大营,拿着徐建给她的命书,没有人敢上来询问。
出得大营,王吉吉没有往西北方向的渭南走,而是径直向西,朝着长安而去。
不过这一切,徐建一概不知,他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权力美梦之中。不过,王吉吉的突然离去,还是让关琼察觉到了,第二天,晌午,关琼就这事问过徐建,徐建也是如实道出缘由。
奈何,王吉吉编造的理由实在过硬,且这个人的人品历来为人所称赞,没有人觉得她是在说谎,关琼问过王吉吉的朋友,得知她的老家确实是在渭南,也就放下心,只当她真是回家探亲去了。
直到,王吉吉走后五日,关琼与士卒一块喝酒,酒过三巡,一个侍卫方才怯怯的和关琼道出,王吉吉曾经靠近过龙辇的事。
关琼当时没太在意,只当是这个侍卫工作疏忽了,还好言安慰他。可是,回到帐中后,关琼回过神来,身上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披上袍子,满身酒气的就冲进孙皇后的帐子内。
“琼儿,你又喝酒了?满身的酒气像什么样?”孙皇后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喝着花茶,看着关琼,“还不快去洗个澡?”
“大事不好了,哪还有时间洗澡?”关琼慌乱的说。
孙皇后是头一次见如此惊慌的关琼,赶紧严肃起来,忙问出了什么事。关琼把自己的猜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好在她虽然慌张,却没有影响表达能力,孙皇后也是聪明人,一点就明,立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怎么办呢?赶紧把人都叫齐,来商议对策吧。
“微臣糊涂啊!微臣糊涂啊!我怎么就那般轻易放走了那个王吉吉,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阴险。臣有罪,还请娘娘责罚!”徐建跪倒在孙皇后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到。
“起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还没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呢!要哭那时候再去哭去!现在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办!”孙皇后面不改色的说道。
身为领导者就是要有这般的风度,泰山压顶不弯腰,孙皇后的镇定也传染了其他人,至少关琼算是从慌张中回过了神来。
“如今我们已经落在被动了,所以我们应当先思考王吉吉她会怎么做,然后针对她的行为我们再来出对策。”
“正是”,黄庆接过话头,“王吉吉她得知陛下身亡之后,没有当即拆穿,是知道此处我们的势力强大,她一旦发难,我们也可以立刻控制住局势,她也不会四处传播消息,因为她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最可能的是,她回到长安把消息递给李益,让他一方面调兵防卫我们,另一方面着手登基之事。”
“可是王侍中她在立储一事上并没有表过态啊!”李蔷这时候问道。
“蔷儿,往往默不作声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孙皇后背着手,“这么说来,王吉吉是想要拥立李益咯?”
“不一定!”关琼否定道,“蘅姨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近来凉王李仁太过安静了。”
“你是说她是凉王的人?”孙皇后问道。
“微臣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凉王她素有野心,在朝廷内安插内应完全是合理的。微臣以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立即派人去追王吉吉,万不可让她进入长安!”徐建刚刚用衣袖拭干老泪,花着脸说道。
众人听言,都看向关琼,毕竟这方面的问题,关琼是专家。
“晚了”,关琼遗憾的说道,“五天的时间,如果王吉吉日夜兼程的话,此时估计已经过了潼关,离长安只有三百里的路程。”
“这么快?”众人都决不可思议。
“你们以为有多远?”关琼反问。
“那我们还需多久方才能回到长安?”孙皇后问道。
“短则七天,多则十天。”
“太慢了,明天下令再加快速度且每日月上柳梢之后方可扎营!必须得在五天之内赶回长安!”
“娘娘,这未必太赶了,大臣们恐怕会有意见。”黄庆担忧的说道。
“顾不得这许多了,本宫觉得王吉吉不管是李益的人也好,还是凉王的人也好,她都会把消息告诉李益。”
“蘅姨说的是,若她是李益的人自不用多说,若是凉王的人,告诉李益,也可利用李益来给我们制造麻烦,好让凉王坐收渔人之利。”
“这样,留在宫中的瑛儿可不就危险了?”李蔷惊呼。然而,她转念一想,这事自己能想到,关琼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想到了。
果然,关琼没有因李蔷的话而动容。
“看来琼儿是腹有良策了?说来看看?”孙皇后道。
“我的碎金可以赶在王吉吉入长安之前,先将消息递给我留在长安的王岑,让她和何统领一起领右禁军保护瑛儿转移。”关琼缓缓道。
“你的那只枭?”黄庆问道。
“正是。”
“可靠吗?”徐建有怀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个一只扁毛畜牲,他有些不放心。
“相当可靠,本宫深有体会。”孙皇后笑道,“好,好,琼儿不愧人称枭姬,如此关键时刻,有只神鸟就是不一样啊!只是你的方案太保守了,何必让何靖和王岑二人保护瑛儿她转移呢?完全可以让他们先行动手软禁住李益,你说怎么样?”
不是你妹妹!关琼心想,但是明面上她得答应啊。可是真到要让碎金起航的时候,关琼偷偷的把孙皇后的纸条给换了,换成自己写的,基本内容没有变,只是在最后强调,以保护关瑛为首要任务,她也提到了素娘,要求王岑也要妥善安排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