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夏青安两人来得太过突然,事先根本没有准备过好的住处,再加上徐家已经很多年不曾有客人来过了,下人又少,自然不会白费功夫地去打扫那些没用的空置房间。
此时,徐豫赶紧叫来了几人,匆匆忙忙地打理出一个院落来,瞧着院落里的凌乱,徐豫想着之前才承诺过的干净地方,脸上有些不自然,只得对百里濯抱歉道:“道友,时间紧迫,也寻不出一个好地方来,你们放心,只需三天的时间,我们一定弄出一个令你们满意的住处来。”
夏青安看着这个院落,以前那些精心栽种的花草都已枯死,而野草却长得老高,让整个屋子显得有些凄凉,青石板上,那些青苔也是匆匆洗刷过,还残留着绿绿的痕迹。
外面虽然瞧着荒凉,但屋子里却打扰得干干净净,里面的家具摆设瞧着并不贵重,但却让人看着舒服,用起来也应该很顺手,而且,屋子的上上下下明显被精心打理过,哪怕是角落里,也瞧不见什么灰尘。
对于这样的环境,夏青安还算满意,她想着全身无力,连行走都较为困难的百里濯,于是对徐豫客气地说道:“长老,阿濯的情况你也清楚,可否麻烦你叫人做一张轮椅来?”
“那是当然。”徐豫回答得很干脆,如今夏青安两人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了让对方从心底感激,他们怎么可能怠慢了,况且,做一张轮椅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想着,他再次说道,“两位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不用了。”夏青安摇摇头,他们来这里,也是有所图,怎么好太过麻烦别人。
“长老你有事便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问题。”
闻言,徐豫又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议事厅里,大家都还在等着他,耽搁不得。
徐豫刚走没多久。夏青安便看见院门前伸出一颗脑袋,正好奇地打量着这里,她认得这小女孩。族长之女,徐颜。
一看这小女孩便是不谙世事的,脸上还有着极为少见的纯真,现在应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被族里保护得太好。完全不知世间险恶。
夏青安对于这样的小女孩,虽然谈不上什么坏印象,但好印象绝对是没有的,这种人,遇事便会惊慌,特别是遇到紧急情况时。绝对能带给你极大的拖累。
是以,既然对方躲在门后自以为悄悄地观察他们,并没有现身的打算。她也没去招呼。
夏青安小心地扶着百里濯进入屋子,想要扶着他坐下,百里濯几乎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眉宇间非但没有丝毫的颓废,反而有着一丝惬意之感。好像成为一名废人是多么光荣的事情。
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还不老实。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气得她想直接把这个人扔了。
“你老实点!”
夏青安眼一瞪,出声警告。
“我很老实啊!”百里濯露出委屈之色,他真的很委屈,如果忽略他那一只正往夏青安胸口攀爬的狼爪。
闻言,夏青安气笑了:“你再说你老实,信不信我把你这只爪子给砍了?”
“你砍吧,随便砍!”说着,百里濯还将那只手往她的面前伸了伸,好像笃定了她不会拿他怎样!
两人在这里小声地说着话,步伐自然就停了下来,在徐颜的眼里,还以为两人伤得实在太重,连走路都成了困难。
她上前来,抓着衣角,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你好,需……需要帮忙吗?”
两人同时回过头来,他们能很清晰地瞧见女孩心底的紧张与期待,夏青安也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便说道:“你能帮取一张椅子出来吗?谢谢了。”
闻言,徐颜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整个身子一震,眼眸亮得厉害,立即点头回答:“没问题!”
说罢,徐颜兴冲冲地进了屋子,提了一张椅子在百里濯的身后放下,在夏青安将他小心地扶坐在上面之后,她这才看清了百里濯的脸,脸色虽苍白,但绝不损害他那令人惊艳的容颜一分。
“你长得真好看。”徐颜由衷地赞叹。
百里濯轻轻地皱起了眉头,除了夏青安,他极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好看漂亮之类,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取笑了,取笑他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艳丽。
瞧着百里濯的不悦,徐颜变得有些慌张,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呐呐地说着:“对……对不起……”
她小心翼翼地道着歉,尽管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用觉得抱歉,他这人就这性子,对谁都这样,徐小姐你别介意!”
闻言,徐颜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摆手说不会,夏青安这番话,倒是消除了她心底的紧张,没多久,她又变得活跃起来,围绕在两人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
“你们是家里的客人吗?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家族以外的人。”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啊,书上说外面会有长长的街道,热闹的人群,真的是这样吗?”
“可大家不都应该静静地修炼吗?为什么要拥挤到一条街上去?”
徐颜问的话实在太过天真,让夏青安觉得实在奇怪,这女孩哪怕年龄再小,也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吧,怎么觉得像是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不管怎样的家族还是门派,若是为了一个人好,怎么会将其牢牢地缩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什么意外,是不会有任何的自保之力的!
这种情况会发生,原因只能有两种,要么这女孩的父母痛恨她,要么这女孩的身上有什么隐情,变相地保护。
她对这里也不熟悉,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何。
不过,既分不清楚,她也不会去打听,与她无关的事,她并没多大的兴趣。
只是,瞧着这女孩,夏青安心里竟升起了一股怜悯之心,想着储物袋里以前她父母外出时给她买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便在其中挑出一个风车出来,递到徐颜的面前:“送给你!”
那风车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地转动,五颜六色,格外美丽,在徐颜的眼里,更是显得稀奇,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着:“送……送给我的?”
“嗯!”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徐颜立即爆发极为喜悦的欢呼声,小心翼翼地将风车接过,满脸红光地对着夏青安说道:“姐姐,谢谢你!”
她虽然被家族保护得很好,但毕竟没有母亲,父亲和那几个疼爱她的长辈也都是大男人,哪里能想到这些问题。
是以,激动得无法自已的徐颜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那种兴奋感,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没多久,徐颜又觉得继续呆在这里,根本没法将心中那种极度膨胀的喜悦发泄出来,急急忙忙地向两人道别之后,便小心地将风车护在怀中,飞快地跑走了,那模样,生怕风车被风给吹坏了。
徐颜一走,院子里立即安静了下来,一直沉默不语闭眼休息的百里濯忽然睁开了眼,缓缓地说道:“师姐,我感觉到了,我要的东西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她的体内!”
体内?夏青安一惊,世间哪个修士会有事没事的将一个东西吞入体内,不是没有用,但效果太过微乎其微,倒不如直接将其炼化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样太招人眼红了,一不小心就是人死财灭的下场!
“而且,我能感觉到,水灵珠是维系她生命的存在。”
闻言,夏青安心里一沉,若是这样,那水灵珠他们还能拿吗?
夏青安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为了自己的私欲去迫害一名无辜的女孩,她还真做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想问问百里濯该怎么办,可那话到了喉间又立即吞了回去,他会如何回答,她再清楚不过,在他的眼里,所有的生命都不是生命。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极端,漠视着世间所有的生命,仿佛一滩永远起不了波澜的死水,可在她的面前,整个人都能像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这个人的心是凉的,没有温度,在他的眼里,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的徐颜简直不值一提。
夏青安这会心很乱,若是不动徐颜,阿濯如何得到水灵珠,几十年后的天罚又该怎么办!
若是动了,她的良心怎么过意得去!
在前一刻钟,疼爱徐颜的那几名长辈都还在为他们浴血奋战,即便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徐恒为此差点丧命却是事实。
“阿濯,等等吧。”良久,夏青安才无力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需要时间去抉择。
“好。”百里濯毫不犹豫地回答着,对于夏青安的话,只要不涉及到她的生命安全,他从来不会反驳。
就在这时,刚刚才跑出去不久的徐颜又叮叮咚咚地跑了回来,眼角还挂着泪珠,伤心地看着夏青安,将手中断裂掉的风车举到她的面前,哭着说道:“姐姐,风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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