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来的还是前两天那几个人,进门就说咱铺子又被人告了,买回家的东西是次货,根本不值那些钱,掌柜的和他们理论,让他们把东西拿出来看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他们却胡搅蛮缠,非要让咱们关门调查不可,掌柜的也憋屈,可人家好歹是衙门的人,好说歹说,又给塞了不少银钱,才把那几个瘟神送走了,只是被他们一搅合,今日的生意又做不成了,这不掌柜的让我来找小老板,让您与大老板赶紧想个法子,要不咱这铺子可就开不下去了。”说话的是铺子里的伙计,自开张就在铺子里,是个老人,他是看着铺子一点点儿做起来的,想起这段日子的遭遇,语气里多了几分愤愤不平。
安如宝坐在书桌后,皱着眉头,垂首不语。
南北杂货自两年前开张之后,一直顺风顺水,生意很是不错,虽说后来镇上许多商铺改进了他们装修的样式为己用,不过杂货铺却仅他们一家,又有方立成在铺子了坐镇,当初投入的本钱早已回本,如今正是赚钱的时候,谁知两个月前镇子上忽然又开了一家杂货铺,比他们的门面大货品也齐,一时吸引走了不少客人,好在两年来南北杂货在镇上已打响了名号,许多老顾客只认他家,虽受了些影响,却也不大,于是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南北杂货倒也没太理会,未曾想就在一月前开始,他们铺子接连发生状况,先是有人来铺子闹事,说是在铺子里卖到了陈粮或是次品,接着便是镇上衙门三天两头来铺子或借口例行检查,或借口有人举报捣乱搜刮,使得客人骤然少了不少,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镇上只两家杂货铺,此消彼长,他们生意差了,对方自然就好了。这样明摆着的事儿,安如宝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没有证据是一方面,他们既能调的动衙门里的人,又能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定是有所倚仗。为此,安如宝也曾找人专门去查了那家铺子的主人是谁,结果却一无所获,更是让人不得不忌惮。
安如宝沉思半晌,方对那伙计道:“这样,你先回去对掌柜的说,今日铺子暂不营业,让他先把门关了,至于法子容我再想一想。”
那伙计答应一声,就急急忙忙往外跑,赶着回去复命。
宋初自老院过来,刚要进屋子,正与那伙计打了个照面,那伙计来了家里几回,家里人基本都认识,跟他打了招呼就一溜烟走了。
这些日子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安如宝并未瞒着家人,宋初见伙计走得匆忙就知道定是铺子里又出了变故,忙一挑帘子就进了书房。
安如宝听到声响,就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抬起头,见是自家小夫郎,勾唇一笑,起身走到宋初面前,将人拉到怀里。这两年经过他的精心调养,宋初身子好了很多,个头也窜了不少,脸上五官已然慢慢张开,配着束在头顶的长发,透着几分英姿飒爽的意味。不过安如宝的个头这两年也长的不慢,堪堪比宋初高了半个头,让他甚为满意。
宋初被安如宝包在怀里,心中还记挂着铺子里的事儿,问道:“我进来时看到小金从屋子里出去,可是铺子又出啥事儿了?”
安如宝捋了捋自家小夫郎的头发,也没瞒着,回道:“今日又有衙门里的人去捣乱,闹得生意做不成了,立成哥叫小金来找我想个章程。”前些日子楚离生了病,安华一心一意伺候在旁,铺子里的事儿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打扰他。
宋初一听就急了,道:“又做不成生意了?!那些人真可恶,眼睛光往咱们身上盯,就找咱们的茬儿,咱这铺子开了这么长时间了,从未出过这么多事儿,自打汇成杂货的来了,就没消停过,一定就是他们搞的鬼。哼哼,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汇成杂货正是镇上另一家杂货铺的名字。
安如宝莞尔,点了点宋初的鼻子挪揄道:“了不得啊,我的小夫郎真是聪明绝顶,连这都想的到,嗯,你说的对,肯定就是他们干的。”宋初嘿嘿一笑,道:“那当然了,哼哼,既然知道是他们干的了,我们怎么着也要教训教训他们才对。”
安如宝点点头,道:“咱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不过,咱们手里没有证据,到时候他们要反咬一口反而对我们不利,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行。对了,前两日你刚看了《兵诡》一书,你说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兵诡》是古时一位用兵天才所著的兵法奇书,里面所记之各种计谋,可与安如宝上一世所知的《孙子兵法》并驾。宋初这两年陪着安如宝读书,将家里的藏书看了个七七八八,前些日子刚好看了《兵诡》,一看就爱不释手,安如宝结合上一世所知给他详细做了讲解,这会儿正好考考他。
宋初一听来了兴致,挣开安如宝抱着他的双手,摸着下颌,在屋子里转悠开来,边道:“这个么,《兵诡》上说,兵者,诡也,出奇者胜。你跟我说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么……啊,我想到了,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学他们的方法去整治他们如何?”
安如宝点点头,道:“还记的知己知彼,能想到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也算有长进,只是,你想过没有,衙门的人岂是那么好调用的?若非他有非常门路,又怎能让衙门的人三番两次的针对咱们?要知道,衙门中可非市井百姓,这说明甚么?说明汇成杂货要么在衙门中有相熟之人,要么与衙门暗通款曲,要么就是他们背后还有靠山,而这个靠山势力不小,至少咱们镇上的衙门就要听他的。以上三种,不管是那种情况,咱们都不具备,他们所用的法子到咱们这里都是行不通的。”
宋初仔细一想,果然如此,立时垮了脸,道:“我以为这主意挺好的呢,结果根本没用,那……那咱们就对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么?”
安如宝拉住他的手,歪在了软榻上,抱着人眯起眼睛道:“当然不是一点儿法子没有,你刚才也说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咱们现在除了铺子的名字,对汇成杂货一无所知,尤其是幕后老板,我用尽方法也无法查出对方身份,可对方对咱们的情况一清二楚,敌在暗我在明,就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如今之计,咱们最主要的是要弄清隐在暗处的是谁,才能想出相应的法子。”
宋初道:“你也说了用尽办法也没能查清那人是谁,那要怎么弄清楚?”
安如宝嘴角微勾,道:“我没法子,可有人有法子。”宋初眼睛一亮,忙问道:“谁有法子?”
安如宝笑了笑没说话,搂着人腻歪了一阵,方起身换了衣服,对宋初道去镇上一趟,便出门去和邢山一起套好车,一个人赶着马车向镇上驶去。
正值初夏时节,稻种下的时间不长,田里的活不多,村里的爷儿汉子大多趁着闲时去镇上做些零活赚些银钱,哥儿夫郎们则留在家里做些针线。此时天还未到热时,街上三三两两坐了不少做针线的哥儿夫郎,干活之余聊些东家长李家短的,倒也自在便宜。
这两年为了准备乡试,安如宝除非必要,大多猫在家中苦读,出现在村里的时候不多,他长的既好,又有功名在身,在村里多少算的上是个名人,是以他驾着马车甫一上主街,便引起了一阵骚动,沿途不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安如宝今年十七岁,眼看成年,不仅个子拔高不少,面部轮廓也除却了原本青涩,变得棱角分明,本就俊美无俦的五官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再不见半点儿少年的模样,几个年轻些的哥儿和小哥儿看了不由都绯红了脸颊,便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哥儿夫郎都有些错不开眼珠。
当然了,也有嫉妒恨的,瞥着嘴说上几句酸话,其他人都当没听到。
安俊也在这些人里,只是他的心情与其他人更有几分不同。他家安绍虽百般不愿,去年春日终是与镇上苏记布庄的苏大少爷成了亲,初开始相处还算融洽,相安无事,谁知成亲不到三月,苏辰义就将安思迎回了家。安绍是占尖儿惯了的,哪容得了这个,安思也不遑多让,两人在村里时就没少明争暗斗,奉到一处更是针锋相对,互相较劲,把个苏家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安俊终是心疼自家哥儿,没少背地里流眼泪,这会儿看着安如宝赶着马车而来,那样的器宇不凡、潇洒风流,再想想自家哥儿,心里顿时百味杂陈。
马车自几人眼前一闪即过,安俊旁边一人忽轻轻捅了捅他的腰眼,安俊转过头去看他,就见那人撇着嘴角,眼里带着不屑,怪声怪气地道:“有人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真是不要脸。”安俊不知他说的是谁,下意识的在坐在一起的几人身上溜了一圈,果然就见一人正痴痴地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不动,不是别人,正是安春家的小寡夫。
小寡夫于去年生下一个小爷儿,李路虽对他百般看不上,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到底忍了下来,他在安春家也算站稳了脚跟。只是安春到底不是个过日子的人,身子一好便旧态复萌,游手好闲不说,还到处撩闲其他哥儿夫郎。小寡夫也不是个安分的,暗地里也没少和村里一些爷儿汉子眉来眼去看,惹来不少闲话。今日他是头一次看到安如宝,他何曾见过这样风采的爷儿,第一眼过去心就先酥了一半,直到人影都看不到了,还没收回心神,心里不住盘算如何才能将这么好的爷儿勾搭到手。
和安俊说话那人声音不低,小寡夫自然听到,当下眉毛一竖,叉着腰道:“你说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那人不怕他,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指名道姓,谁答言就是骂谁了。我跟某些人可不一样,吃饱了饭就到处发骚勾搭人。”
小寡夫瞪着眼道:“我勾搭谁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搭人了?还是我勾引你家汉子了?我呸,就你家那汉子那样,也就你这样的当成宝,换成我,就是白给我钱我都不带搭理的。我就是不要脸,也比你这个丑八怪强。”
那夫郎长的五大三粗,确实不太好看,偏生平生最恨别人说他丑,跳起来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跟安春那点子下作的事儿全村谁不知道啊,你还有脸说。还谁看到了?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你就等着吧,哪天要是被安春知道了,有你好看!”
小寡夫手指着对方,气狠狠地道:“你……”想到安春的脾气,全身打了个冷战,到底没敢在往下说,拿起放在地上的针线篮,忿忿的走了。那夫郎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声,其他人看着他走远,相互看了一眼,便埋下头继续做活儿,不久跟甚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作者做深刻检讨,作者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家里发生一些事,影响了我的心情,最近一直没更,实在对不起追文的各位小天使们。以后我会尽量多更新的,请多担待,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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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28 08:3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