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不见了是何意?”此时的李积已经被拜为司空,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连声追问。
“速速宣武昭仪进殿!”李治高声说道。
“陛下,武昭仪为后廷女子,怎可冒然来朝堂,还望陛下三思!”长孙无忌立刻反驳道。
“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在说这些!”李积眼中冒火,毫不客气的大声斥责。
李治示意太监去通传,很快大腹便便的武昭仪满脸惊慌的走上大殿,甚至都忘了行礼,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昨日义母与太史令夫人叙旧,臣妾派人几次前去催促未返。后来臣妾以为义母住在夫人处,没想到清晨命人带着换洗衣物去接,都说义母半夜时分已经离开!臣妾连忙派人沿路去找,竟然不见义母下落,后在湖心岛附近找到义母之物!陛下,义母,她,她……”
武昭仪眼中含泪,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而长孙无忌对此不以为然,说道:“武昭仪有何可担心的,国师大人最是珍惜生命,难不成还去自杀吗?”
“大人糊涂!若是有人陷害义母,又当何论?”武昭仪立刻怒目相对,心里恼恨长孙无忌的无情。
长孙无忌被一个昭仪抢白,面上挂不住,冷哼道:“国师手眼通天,谁能害的了她?”
“人心险恶,大人忘了我刚从死牢里出来的吗?”武媚毫不示弱。
而此时的李积已经跑出了殿堂,朝着湖心岛方向飞奔而去,李治连忙也叫上武媚,乘坐龙辇火速赶去。
朝中与袁紫烟交好的大臣自然是一路小跑跟随,向着长孙无忌这等敌对势力。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心里巴不得袁紫烟已经死了。
来到湖边,不见一丝波澜,李积已经发疯般的在四处寻找了,一条条线索冒了出来。旁边树枝有折断的痕迹,下方草丛混乱,湖边有多人脚步。甚至还又发现了袁紫烟的遗落的玉佩。
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袁紫烟确实遇到了危险,而且很有可能被扔进了湖里。
武媚捂着嘴失声痛哭,这种结局当然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紧接着李淳风夫妇也赶了过来。楚灵儿得知实情,后悔的肠子都要断了,不该劝袁紫烟喝那么多酒,更不该让她一个人离开。
李治急的团团直转。心如绞痛,父母都已过世。如今只有一个义母,如何能够承受。
“陛下,太史令大人占星问卜,何不就此景占卜一番?”褚遂良提醒道。慌了神的李淳风也回过神来,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很快卦象出来。是水火未济,证明袁紫烟确实遭到小人陷害。应该就被抛入到湖中。
一听这话,李积把外套一脱,来到湖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李治也连忙派人打捞。武昭仪眼泪汪汪的来到李淳风跟前,问道:“大人,既然是未济,这卦象上可有转机?”
李淳风也一直盯着卦象,沉吟片刻,说道:“火在水上,两无所成,似有一线生机。”
众人沉默不语,人在水里只要是滞留几分钟,救活也多是植物人,何况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半天的功夫,什么人都得死了。
长孙无忌竟然也重重叹息,棋逢对手,他与袁紫烟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对手竟然以这种方式报销了,还真是没意思。
湖面上十几艘船全方位打捞,李积更是在水中上上下下,四处寻找袁紫烟的下落,此时的李积已经哭不出来了,哪怕是能找到袁紫烟的尸体也算。
袁紫烟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而且昨日又是大醉,遇害的可能性更大。李淳风默不作声,楚灵儿一味哭泣,又不知道该劝丈夫些什么,突然起身,也要投湖自尽,却被李淳风一把拉住:“夫人,莫再添乱!”
楚灵儿哀伤的捂着脸坐在地上,眼泪不住的流淌,竟然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姐姐。
如此又过了接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有人提出建议,也许人已经没了,尸体就会漂浮上来,在假山脚下也难说。
其实真正的浮出来,也得好几天之后,不过抱着一线希望,众人还是齐齐赶往几十米开外的假山。这里怪石林立,在隋朝之时很受杨广喜爱,夏日更是频频到此处泛舟,不过李渊继位之后,觉得晦气,然后又开凿新湖,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了。
“陛下,你看,那是什么?”武昭仪脸色一变,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草丛说道。
隐约可见一缕女子衣衫漂在水面之上,武媚对于袁紫烟的生活很是熟悉,自然也比别人敏感一些。
李积立刻又朝着这处游去,由于靠近假山,水位也越来越浅,最后是蹚着水过去的,扒开草丛后,这个战场杀敌无数的硬汉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紫烟啊!”
果然是袁紫烟!众人心头一沉,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李积含着热泪,颤抖着臂膀将袁紫烟弯腰从水中抱起,却暮然发现其腰间还系着一条绳索,连忙费力的往上一拉,竟然是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
李积暴喝连连,将绳索解开,一只手将石头抛向岸边,然后抱紧袁紫烟冰冷的身体,再度游回岸边。
“司空大人,义母,义母可还有救?”武媚颤声问道。
“都别过来!”李积脑中一片空白,紧紧抱着袁紫烟不肯松手,就这么失神的坐着,李治垂手而站,眼泪不住流淌,不少大臣也抹起来眼泪。
“哎,想国师一代巾帼英雄,不想最后竟是这个结局,令人唏嘘。”长孙无忌摇头叹息。
“陛下,臣老矣,但求就此辞官,回家种田。”李积虚脱般的说道。
“朕已失去义母,司空大人何故还要再离开朕?”李治含泪挽留。
“臣曾追随瓦岗寨李密,之后因紫烟投靠李唐,受三代君王之恩,虽早有隐退之心,皆因紫烟苦苦挽留。”李积泪如雨下:“如今紫烟香消玉殒,我要将其好生埋葬,从此为她守墓,再不分离。”
“这个?”李治有些为难,当初自己父皇和李积之间的恩怨,他多少也了解一些,父皇的霸道谁不知道,尽量客气的说道:“大人之意朕已知晓,不过国师为朕之义母,又为父皇生前挚友,理当陪葬昭陵。”
李积眼中现出一抹凶光,牙齿咬得咯嘣直响,自己的女人生前无法去爱她,难道死了都还是李世民的赢家吗?
“那陛下就杀了老臣,否则定然将国师带走!”李积双眼通红,起身抱起袁紫烟,转头就要离去。
“大人!大人!”武媚拖着笨重的身子追了过去,哀求道:“大人,即便要走,也该让武媚替义母更换衣衫。”
“武昭仪若是真心为她好,就找出凶手,以我之见,此人应当与杀死陈王生母为同人。”李积大踏步离开。
“不能走!”
后面一声高呼,是长孙无忌追了过来,冷声说道:“李积,国师意外故去,当以国礼葬之。而你如此亵渎国师遗体,又岂是为臣子之道?”
“呸,长孙老贼,你整日与紫烟作对,恨不得她有此下场!人都已经没了,何必再惺惺作态,身后哀荣又有什么用!”李积公然说道。
“反了,反了!”长孙无忌气懵了,对李治说道:“陛下,您都听见了,李积对朝廷多有不满,只怕也有谋反之心,当行扣押,好生审问!”
“长孙无忌,不要再打扰紫烟魂灵!”李积盛怒难消,飞起一脚,正踹在长孙无忌的肚子上,只见一道身影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之后重重落入水中,溅起白白的浪花。
长孙无忌在水中扑腾个不停,李治连忙派人下去营救,而李积就守在岸边,只要长孙无忌靠近,就非得把他再踢下去不可。
长孙无忌朋党自然是前去阻止李积,而程咬金等人又怎会让好兄弟吃亏,也都叫嚷着围了过去,文武群臣怒目相对,甚至是破口大骂,还有的已经撕扯起来。
长孙无忌狼狈的站在水中,衣服透湿,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不忘斥责李积,李积也毫不示弱,历数其不是。
一旁的李治不知道该帮谁的是,头疼欲裂,不得不坐下休息。“哎,这可如何是好,关键时刻,朕这个皇帝竟然根本不管用。”
武媚当然向着李积,说道:“陛下,当初司空大人被赐李姓,意在与先皇亲如兄弟,一家人。”
“可,可那位也是朕的舅父啊!”李治万般无奈。
“哎,以前长孙大人可不是这样,十分稳重,做事谨慎,怎么先皇一走,他就变成了这样。”武媚没好气的说道。
李治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李积言行有失那是因为悲伤过度,但是长孙无忌纯粹是没事儿找茬,借机铲除异己。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淳风站了出来,走到两队人中间,先是对李积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大人,可否发现师姐异样?”
李积一愣,不由低头看去,此时的袁紫烟就像是沉沉睡去的婴孩,但是确实是气息全无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