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天师神算(1/1)

经过五天的行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洛阳。比起袁紫烟进宫的时间要长了两天左右,这也难怪,毕竟浩浩荡荡好几万人呢,中间休息次数相对多一些。

几日赶路并不算十分劳累,杨广仅仅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照样上朝。清晨,许庭辅忙不迭的侍候杨广更衣洗漱等等,袁紫烟什么事儿没有,便捧着书看,许庭辅嫌弃她不够勤快,总拿眼儿瞪她,袁紫烟只装作是看不见。

收拾利索,换洗一新的杨广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的叮嘱了一句:“紫烟,随朕一起上朝!”

嗯,袁紫烟习惯性的放下手头的事情,然后跟在杨广身后。走了两步却感觉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好多天没说话了,怎么又叫自己去上朝了呢?

袁紫烟斜眼儿偷看了杨广一眼,正碰上对方的目光,连忙将头别向一边,其实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杨广忍不住轻声笑了,问道:“为何你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谢主隆恩!”袁紫烟随口说道,心想,哪有让人干活还感激的,本来打算上午睡一觉呢。杨广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洛阳的宫殿比大兴宫确实气派许多,也十分豪华,但是袁紫烟心不在焉,穿越之前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小**丝,天天盼着买彩票中大奖,也过几天有钱人的日子。

如今在这宫里,只怕是吃穿用度都是最高级别的,起码是之前在家时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每天却睡不踏实,进宫这么久也没交上几个知心朋友,反而平白背上来两起杀人嫌疑,想想都让人郁闷。

哎,哪里也没有家好,谁也没有爹娘好啊!

胡思乱想期间,杨广已经在龙椅上端坐,袁紫烟随侍一侧,随便往下看了一眼,文物群臣较之从前更多了些,因为洛阳当地的一些官员也借此机会来朝见。黑压压一大片,看上去也挺瘆人的。

然而在这人群之中,一双包含热泪的眼睛看向自己,那般慈祥温暖,正是父亲袁天罡。袁天罡似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直看着自己的爱女,身形都有些微微发颤。

爸,袁紫烟不由一声低呼,眼圈也红了,这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呃,对了,还有个从未谋面,同父异母的哥哥,可以忽略不计。

袁紫烟心头也有委屈,见到父亲竟然想冲过来,袁天罡看得出女儿的情绪,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不要冲动,一切照旧。袁紫烟稳稳神,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朝堂之上,不能轻易造次,于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而袁天罡本人却是心绪难平,女儿虽并无封号,但随君上朝,自己的女儿也是本朝第一人,令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骄傲。古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袁天罡对此从不认同,试问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圣人书更没翻阅过几本的女人,怎么会有过人的才徳呢?

文物群臣山呼万岁之后,杨广黯然道:“运拙时乖,多地作乱,子嗣不昌,后廷不宁,皆是朕之过也。朕今日常梦见先皇先后,对朕冷视不语,想必也是怨朕未能稳固江山吧。”

群臣一听这个,齐刷刷的跪下了,还有些年纪大的臣子咧着嘴哭了起来,自责是自己没有做到位,才让陛下有此担忧。其余人则纷纷安慰陛下不要烦恼,臣等必定誓死保卫圣上,确保大隋江山无忧!

此时一位五十出头的大将模样的人站出列,高大威武,剑眉英姿,声音如钟,大声道:“陛下,臣深受陛下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一腔热血洒在大隋江山之上!老臣但有一口气在,便与那些贼寇势不两立!”

好!杨广有些激动,此人正是隋朝大将张须陀,此人一身是胆,雁门之行是杨广大意,并未带着此人,否则可能逃脱的更容易些。

“老将军每战必胜,堪称我大隋之柱石,有老将军此言,朕深感欣慰!”杨广说道。

“老臣愿以性命担保,只要有臣一日,定不会让乱臣贼子动摇陛下江山!”张须陀豪气中天的说道,布满风霜的脸膛之上射出两道精光,耀眼夺目。

杨广连连点头,袁紫烟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动不动就死啊活了的,这话说的有些不吉利。

宇文承基受到感染,也出列拱手道:“臣虽不及老将军十分之一,但也愿替陛下效犬马之劳,不死不休!”

哎,又一句不吉利的话。袁紫烟暗自摇头,杨广却很高兴,宇文承基代表了年轻一代的力量,只有这一代人赶快成长起来,才能报效国家,杨广关切的问道:“听闻你祖父褒国公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大好?”

杨广口中的褒国公便是宇文述,隋朝重臣,英勇一生也难逃岁月的摧残,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有余。

不等宇文承基答话,宇文化及出列躬身道:“承蒙陛下关爱,我父暂无大碍。然人已老迈,常有胡言乱语,哎,臣自认望父之项背而不如,家中操持,勉强为之。”

切,宇文化及的意思很简单,父亲快不行了,他是家中继承人,将来父亲病逝,还有他继承家业,承继爵位。

杨广点点头,感叹道:“褒国公骁勇善战,镇压叛乱,战功卓越,且忠心耿耿,为朕之股肱重臣。传旨下去,加封宇文述为许国公,赐千年人参十支,万年灵芝三株,朝政免叩拜之礼。”

宇文化及哭喊着就跪下了,拉着长腔道:“臣替家父谢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重用宇文家族,不能不说是个败笔,宇文述一生虽战功赫赫,但其子孙并没有太大建树,平白继承了爵位和功劳,这也为将来的反叛奠定了基础。

因为杨广连日赶路辛劳,众位大臣也都识趣,并没有太多问题上奏,毕竟来日方长,不差这一两天。

退朝之时,杨广说了一句,袁天师到自己的书房来一趟。

袁天罡父女都是表情一凛,心里都猜了个差不多,杨广还是想通过预测的方式,得知隋朝将来的运势如何。

袁天罡不敢不从,眉间难掩愁闷之色,这一切都被袁紫烟看到眼里,心里也暗自发愁。自己这个父亲,不太擅长撒谎,而且用欺瞒的方式哄骗预测人,也是有违职业道德。

当然了,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换了哪个皇帝听了都会勃然大怒,所以对于一些时运不济的人,真正的相师都会避而远之,不忍实言相告。

观文殿内,依然是满满藏书,看来大兴宫嘉则殿中的藏书也在不断的运往此处。要说对于知识的尊重和维护,杨广在历史人物当中也数得上上等。

“袁天师,多年不见,想必是修为有道,看上去气定神闲,颇有仙风啊。”杨广笑呵呵的先是赞了一句。

袁天罡连忙说道:“陛下谬赞,臣资质愚钝,今日苦读古书,却始终参不透其中道理,心浮气躁,言行有失,还望陛下恕罪。”

哈哈,杨广大笑,袁天罡也太过谨慎了,分明什么错都没有犯,却已经开始替自己请罪。只不过这样的父亲为何会有袁紫烟这般的女儿呢,错了都不带认错的,一犟到底。

笑过之后,杨广又恢复忧郁的神情,叹息道:“朕适才在朝堂之上提及,总梦见先皇先后,可是朕的时日不多?”

袁天罡周身一颤,这点他是早就看出来了,杨广气色看似红润,但红中带青,山根处更是黑气缭绕,分明是命数将尽的征兆。

就在杨广低头喝茶的空隙,袁天罡飞快的跟女儿进行了一个眼神交流,袁紫烟眨眨眼,示意他可以实话实说。袁天罡会意,连忙又低下头。

“呵呵,天师只管直言,朕恕你无罪!”杨广放下茶杯笑道。

袁天罡屈膝就跪下了,先是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沉声说道:“恕臣直言,早在朝堂之上,臣便观得陛下气色不佳,恐有顽疾在身。”

杨广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袁紫烟,也怀疑是她给袁天罡释放信号,想要试试袁天罡的本事,追问道:“那你说说看,朕还有多少年?”

袁天罡仍是低着头半伏在地上,低声道:“陛下龙体当以时日计算。”

杨广脸色一沉,叹了口气,“多少时日?”

袁天罡闭目掐指,良久微微叹了口气,含泪说道:“多说八百日!”

袁紫烟在心里悄悄赞了一个,八百天,也就是两年多点,杨广的身子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不错了。

杨广沉默不语,袁天罡也不敢起身,屋里死气沉沉的,良久,杨广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上前亲自搀扶起袁天罡,意味深长的说道:“天师神算,果然能窥破天机,只不过今日这话不要带出这间屋子便好。”

“臣明白!”袁天罡连忙保障。

“哎!”杨广又是一声长叹,背着手在屋里溜达,终于问道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大隋名将仅张须陀一人尔,却也年迈。王世充太过耿直,王仁恭性情暴虐,而杨义臣则已作古,朕常在想,若无这几人,大隋江山又有谁可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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