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取了狼牙,下山而去。
稽粥急得在神极峰团团转,不住长吁短叹。
柳青咧咧嘴角,大汗雄才大略不假,有时候又有些太过......儿女情长?郝连可敦除了是草原可敦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啊,神极阁阁主,不敢说无敌于世,但是也是那一小撮的大宗师,神天境巅峰的绝对高手,小镇内,那一对男女很强,但是在可敦面前,远远不够。
关心则乱,大汗这是太过关心。
一道身影从神极峰一跃而下,神极峰足足三千丈,郝连流水下坠之势未减分毫,漫天云海,如同巨石投湖,激荡起一个巨大的漏斗云洞,而郝连流水便是那一块投石的巨石,身子涌现出清凌凌的青光,高洁灿烂,令人不能直视。
轰隆一声,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郝连流水重重落在山脚下,砸出一个方圆三十丈的大坑,大坑周围气浪翻滚,狼居胥山最坚硬的黑石碎成齑粉。
未作丝毫停顿,神极阁阁主身形前掠,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的浑厚气息护在体外,山下风雨退避三舍,未见如何动作,郝连流水的身形拔地而起,划过天际,向南而去。
小镇内,一个被下雨天扰得心神不宁的孩童,正一手拖着下巴,趴在窗台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刚刚隔壁不远处的小巷内传来不断的轰鸣声,应该是打雷闪电造成的,实在烦人。
突然,他忍不住站起身来,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向天空中望去,一道如同流星一般的璀璨星光划过天际,如同夏夜荧光,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那一点星光未曾如同真的流星那般消弭,反而越来越亮,变成了一轮皓月。
“娘亲,娘亲,原来神山之上真的有神仙!”
两个时辰之前,一辆马车已经在小镇飞奔而出,镇北军还没有传来消息,所以众人没有贸然南下,而是向着西南方向奔驰,走陇西一线,经河套平原,绕开古凉州,斜切着长城最西端,以一个迂回的方式潜回中原,路途没有走直线短,但是胜在安全。
车马在很早之前便准备好了,有足够的淡水和粮食,林云枫和温志谦在驾车,车厢内,李元昊端坐在车厢尾部,闭目养神,小巷内的战斗,她修为最低,又分别和秦英、柳青交手,受了一点伤,此刻正在调理气息,一缕白烟自天灵盖而出,丝丝气息萦绕身边,如笔走龙蛇。
李秀策抱着白绒绒,随着车厢颠簸,望了一眼自家大姐,又顺着车厢帘子翻起的一角,看到车厢外的林云枫:“丁一,你认不认得那个林云枫?”
丁一摇摇头:“不认识,也未曾听说过此人,你也没听说过?”
“没有,一下子发生好多事情,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哥一下子变成了大姐,大姐还认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我都有点不太认识我的大姐了。真不晓得这两年时间内,都经历过什么。”李秀策开口道。
丁一翻了翻白眼:“我可不是奇奇怪怪的人,你才奇怪。”
一旁的曹禾听到这种对话,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他时常提醒自己,眼前的两个人身份尊贵,一个是咱们大魏国的天子陛下李元昊,另一个是大魏国唯一的小王爷李秀策,说话做事要谨慎言行,偏偏温志谦和丁一还没有这种觉悟,说话越发随意,不分尊卑,特别是丁一,偶尔竟然敢和小王爷拌嘴,丝毫不让,好心的咳嗽两声,提醒一下这个愣头青,丁一还关心的问:“怎么,不舒服?”曹禾心里暗叹一声,我不舒服你个头。
车厢外,林云枫驾驶着马车,温志谦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天地飘雨,草原荒茫,天空阴沉,如同一顶巨大的锅盖盖在莽荒之上,没有一点指引方向的标志,只能靠着罗盘前行。
温志谦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用袖子擦擦罗盘上的水珠,磁石做得指针左右摇摆,终于定格在一处,内盘和外盘旋转重合,指针所指方向为北,伴随着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温志谦一指一个方向:“去那!”
林云枫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淡淡的说道:“林某觉得应该去那个方向。”
温志谦对这个天上突然掉下来的林公子颇为不屑,一张不拘言笑的冷峻脸庞,彰显你的孤傲啊,温志谦冷哼一声:“温某用的是罗盘,讲究的是客观现实,敢问林公子所用为何,为何料定您所指的方向是西南陇西的方向?”
“直觉,林某用的是直觉。”
“直觉?”温志谦冷笑一声:“直觉能值几个钱?”
林云枫不知温志谦口气中的气愤源于何处:“林某无意与林公子争吵,但是此刻南下,李兄还在车厢内,要以大局为重,安全第一。”
温志谦脸色难得严肃,一抹脸上的雨水,从新将罗盘放在手心,半晌:“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你指的方向才是西南。”
“驾!”林云枫挥舞着皮鞭,重重打在老赵的屁股上。
老赵认准了方向,闷头前冲。
温志谦心头郁闷,侧头望向林云枫,若是这小子露出一点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表情,温爷便老拳相向,但是林云枫始终面无表情,这让温志谦心头的郁闷变成了丝丝恼火,世间还真有不与人争、宠辱不惊之人。
“林兄是怎么和陛......咳咳......李兄相识的?”温志谦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林云枫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在回味初识场景,一副不可谓外人道也的欣慰表情,弄得温志谦又是一阵恼火头大,干脆扭过头去,掀开帘子,看到两颗脑袋凑在一块,正偷听外面两人的说话。
李秀策和丁一讪讪一笑,缩回脑袋,装模作样挑逗着一团毛球一般的白绒绒。
马车奔驰在草原,快若闪电,拉出一条长长的线,随着马车前行,倾盆而下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中的乌云也不似墨汁,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夜色。
原来夜色真得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