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袖雷霆万钧,杀招突至,势在必得的全力一击,却因为白裙女子的微笑而略有停顿,杀手本性让他将诸多因素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天时地利皆占,而且时机妙到巅峰,气息圆满,剑招迅疾,但是为何牢笼之内的女子会笑,难道还有后招?
南梁第一杀手那张男女双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眯眼望向马车,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马车帘子突然无风自动,露出车厢内的情形,白裙女子正一脸阴险坏笑的双手握住一柄断剑,剑气溢满剑身,口中轻念一声:“射!”
剑气激射而出,而且一射三剑,剑剑直刺眉心。
段红袖猛然醒悟,牢笼之内是那白裙女子的身外身,原来李元昊体内留有老顽童的气息,北魏天子太过胆小怕事了,她依猫画虎“抽”出身外身,驱车赶马,而她自己坐在车厢内,双手握住黄淳风的断剑,断剑断口冲着车厢,就等段红袖自投罗网。
黄淳风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开口问道:“若是那不男不女的怪物不来怎么办?”李元昊不分老幼的一拍酒剑仙老前辈的肩膀:“没问题的,黄老头儿,相信我。”她一手指了指脑袋:“这里面都推演过了,出不了差池。”黄淳风无奈,这话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果不其然,又被她言中了,段红袖的雷霆一击刚到,李元昊准备许久的三道剑气也到了,段红袖眯眼,马上驱散剑气牢笼,身子后倾,第一道剑气掠着南梁第一杀手眉头擦过,第二道剑气猛然下坠,没入段红袖的胸口,第三道剑气还没来得及起作用,便被段红袖的双手搅碎。
骤然抬头,一道鲜血顺眉头滴落,着段红袖为了不让鲜血污了女子那半张脸,他微微侧头,鲜血便顺着男脸流淌而下,再配上一身血红的大袍子,如同狰狞恐怖的吊死鬼,轻轻抬头,望向李元昊的眼神中尽是阴霾和杀气。
李元昊双指放在嘴边,植剑引气:“炸!”一个字喊出,她首先愣了愣,段红袖体内属于她的那一缕剑气泥牛入海,已经没了联系。
老顽童功夫高境界高,但是胆子小,看到如同红衣女鬼一般的段红袖,嗖的一声躲到李元昊身后,北魏天子也并非胆大有担当之人,有危险怎么办?嗖的一声,李元昊躲到黄淳风身后,三人三点成一线,车厢一阵摇晃,李元昊忍不住埋怨道:“老顽童,你慢点,小心马车塌了。”
倒是开始涣散的身外身,一身白裙端坐在马车之上,如同孩童一般回望着车厢内的三人,眼神中有诸多不懂好奇。
黄淳风摸了摸眉头,一步踏出马车,衣袖轻轻一挥,看似平静的官道始终平静,段红袖却如临大敌,激射远遁而去。
刹那之间,官道之上炸出百丈沟壑,等一切平静,一片红衣布条,缓缓而落,顺带着一大片的鲜血飘落。
倒背双手的黄淳风望向蓝天白云,衣角轻摆,高手风范尽显,微微回头,刚想张口。
李元昊却首先摆摆手,制止道:“黄老头儿,你还是别装模作样了,每次你表现高手风范,下面说出的话,多半鸡毛蒜皮,大煞风景,让我忍俊不禁,所以你还是不说话的好。”
“你.....”酒剑仙又开始吹胡子瞪眼,想杀人。
李元昊顾不得酒剑仙前辈的内心感受,马匹被段红袖一分为二,她可舍不下车厢内的小麦和菜油,招呼刘百通背上,继续赶路。
“丫头,陈洛妍离开之前,曾让老夫转交给你一件东西。”
李元昊向刘百通背上放麻袋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什么东西?不贵重,我可不收,黄老头儿你自己留着就好。”
“不贵重。”黄淳风轻轻一抛,那东西落入李元昊手中。
一颗被粘贴完全、带着点点血迹的彩色贝壳,还有一枚代表多福多寿、笑口常开的钻石。
“那位公主殿下临行之前,还有话让老夫转述给你。”
李元昊攥紧贝壳和钻石,走到身外身身前,一指点在身外身的眉心之上,缓缓闭上眼睛:“转交之话,自然是当面说才好,转交算什么,毫无诚意,我不听!”
南梁,建康城外。
城门之前已经站满迎接之人,除了宫女嬷嬷们,还有八大世家的女眷,年长的年少的都有,再外面满了围观的民众。
两年求学时光之后,天下第一美女南梁公主陈洛妍终于回归建康城。
一辆马车出现在地平线上,陈洛妍心情突然沉重起来:“甄婆婆,临别之时,我和她可是吵架了的,现在我好后悔好后悔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我若是控制好脾气,不弄巧成拙,让让她不就得了,男人嘛,这点肚量都没有,岂不是枉为男人。”想到这,南梁公主忍不住自扇耳光。
吵架的事情,公主殿下已经念叨了一路,甄婆婆也像那千百次一样,不断安慰道:“殿下,以后相见的可能性极小,如此分离,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儿,您应该放宽心。”
“道理我也懂,但是迈不过去那道坎啊。”吱呀一声,马车停下,陈洛妍掀开帘子,抬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建康城,叹了一口气:“好大的一座大牢笼啊!”
将一颗药丸压在舌头下,低头扯掉衣裙上的一根线头,固定一下伟岸的胸脯,南梁公主跳下马车,引来一阵惊呼:“好大,好颤!”
自从大皇子陈建业顺利当上太子之后,詹氏的心结稍有解开,对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陈洛妍也不像以前那般如鲠在喉了,今日排场之所以如此之大,有詹氏的意思在里面,当然她也不会亲自出面,丢了面子,这便是詹氏最大的宽容了。
陈洛妍雍容华贵,高傲大方,和众人一一打招呼,尽显皇家风范,眼神在人群之中一掠,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李元昊的身影,在骂他贱货,他忙着寻找,最后摇摇头,苦笑一声,自古相思多幻觉,一点都不差啊。
回想起两年时光的点点滴滴,陈洛妍不禁出神发呆起来,直到周围众人的惊呼之声响起,甄婆婆不合时宜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天空之中,声音都有些颤抖:“殿下,您看!”
陈洛妍看去,一道耀眼壮阔的白虹,划过天际,自北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