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城用手给她顺着披散的头发，动作轻缓，十分温柔。下巴抵在他的头上，轻轻摩挲着，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歉意或者愧疚，紧紧是她罢了。
若是五年前，能因为她的愧疚而接近她，那倒也是无关紧要的。只是现在，终究是不同了。
歉意和愧疚，只会生生的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并没有其他作用。
这样的情绪，要来有什么用？反倒是她的快乐，紧要一些。
“你怨怪过我吗？”
倏地，原本静静依偎在他怀里的人儿抬起头，晶亮的眼睛像是黑色的宝石，闪烁着将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叶瑾如心里不禁生出丝丝庆幸来。
幸好，沈叶林劝住了他；幸好，他还在她的身边。
不敢想象，要是萧陌城真的不在她身边了，她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也会和当初的他一样吧，只是不同的是，她的心里，应该还会夹杂后悔吧。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任性的；对不起，我都没有考虑到你；对不起，因为我，让你遭受的伤害......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细细的，可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在道歉？
“傻丫头，你道什么歉呀？”光芒。
四目相对，之前的那一丝丝忧伤，都在此刻全数散去，两人皆是微微怔愣，不过片刻，又不约而同的消除了声来。
大抵真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连着动作，行为都会因为对方发生改变，慢慢的，默契也就出来了。
那，这样的我们，是否也该算是心有灵犀？
叶瑾如一边想着，一边又不禁在心里笑话起了自己来。
都快三十岁了，竟也还没学会成熟。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会因为和爱人的相像而兴高采烈，不像话。只是嘴角，仍是忍不住的上扬着。
“我都二十九了，还丫头呢。”
听到某人对自己的称呼，叶瑾如撇了撇嘴，作势要生气的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好听的话，谁不喜欢？
“二十九了吗？那老太太怎么样？”
萧陌城满脸正经的点了点头，随后脸上便又染上了笑意，故意开始逗起了她来。
“你才老太太呢！”
意料之中，叶瑾如瞬间就恼了起来，冷哼一声，便要从他身上蹭起来。
果然还是小女孩的心性，萧陌城轻叹。
“我是老太太，那你是老爷爷？”
某人显然没打算收敛，加了加手上的力道，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继续逗她。
要看她的小性子，当真是不容易的。旁人或许不知道，可萧陌城却十分的清楚。
叶瑾如性子不张扬，反而带着些内敛，平日里的她，几乎都是大方得体的，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展露出来。
纵然是有什么事情，也是不会轻易显露在脸上，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生气。
所以五年前，她会一声不吭的跑去美国，自然是气到了极点的。
“你才是老爷爷。”
作势不再理他，叶瑾如直接背过了身去，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跟他斗嘴，一向都是占不了便宜的。
萧陌城太了解她了，甚至连她的反应都能预料到。所以不管怎么说，自然都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的。
“嗯，是，你说是，自然就是了。那你不还是老太太？”
萧陌城点了点头，一脸的肯定，一脸的无辜，偏偏说得叶瑾如没有办法反驳。只能低着头，生着闷气。
只是她越生气，萧陌城就越是想要逗逗她。
就连生气，在他眼里，她都是可爱的。
双颊明显鼓了起来，还不忘偷偷瞟一瞟他的方向，看看他的反应。
这明显就是一个孩子，哪里有一点成年人的样子？
都说，二十岁的爱情，任性。只会想着自己的想法，喜欢，便去追。甚至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一味的按照自己的心思去行动，所以大多，伤心。
到了三十岁，便不一样了起来。更多的，是缓缓流淌的真情。
或许不再刺激，可仔细想来，每一个细节，都会去呵护你。
那四十岁呢？原本应该平平淡淡，享受静好岁月的年纪，可萧陌城仍然觉得逗她，算是一种情趣。
“你要是再噘嘴巴，下巴会长皱纹的。”
说话间，某人已经伸手，扶着肩膀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而坐了。
见她坐稳，双手便上移到了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真的吗？不会吧。”
一听皱纹，叶瑾如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听说，十八岁以后，女孩子便会开始长第一天皱纹，自己都已经二十九岁了，怎么会不怕？
可双手刚刚碰到脸颊，便被一只大手拽了个结结实实。
“嗯......我摸了摸，还没长。不过你要是再不开心，估计就快了。”
得逞的某人，笑得一脸灿烂，对于叶瑾如的反应，自然是很满意的。
他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妻子本就聪慧，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惹她生气？只是不说，配合着他罢了。
婚后，自然是要清闲两天的，萧陌城也开始认真规划起了这难得的假期。
“喀纳斯怎么样？”
叶瑾如想了想，双手撑着脑袋看着他，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说喀纳斯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偶然在网上看到关于喀纳斯湖的介绍，而上面的标题，十分醒目----如此温柔的宠爱。
温柔这词，除了叶瑾如，大概也没人会想到用在萧陌城身上了吧。
不过，说来也是，除了叶瑾如，他对谁，都没这份柔情。
“怎么想到去那里？”
萧陌城自然知道，喀纳斯湖是依偎在山里的，背后的阿尔泰，无疑就像是情人一般，包围着她，宠爱着她，唤来雨雪滋润着她。
这样的景象，既然她喜欢，去看看也是好的。
不过这样一来，和自己的原计划，就有点相冲突了。
想要给她一次美好的记忆，自然是要选择一个美好的地方的。并不是说，喀纳斯不美丽，而是和普罗旺斯比起来，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且不说那一大片沐浴在阳光下的薰衣草花田，就说南法小镇和蔚蓝海岸，就够吸引人了。
“普罗旺斯怎么样？”
见叶瑾如不回答，萧陌城便接着提议道。
其实和她在一起，去哪里，好像真的不是那么重要。毕竟风景再美，自己也不见得会多看几眼。
她向来对紫色情有独钟，大概那里，会让她觉得更加舒心一些吧。
“普罗旺斯？”
叶瑾如的眼里，顿时溢出了惊喜。只是，他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吗？
如果因为这次旅行，会让他在以后要饿着加班，那宁愿不去。
随着这想法，眼里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看着她的不确信，萧陌城的心情瞬间也明媚了起来。
决定好了，萧陌城当下便订好了行程。
“明天我们会出去一趟，大概一周左右。”
萧老爷子刚接了果果回来，便听到萧陌城的声音。
“你们去哪里啊，妈妈？要带果果一起去吗？”
“蹭”的一下，果果便绕到了叶瑾如的身旁，小手抱着她纤细的大腿开始摇晃起来。
谁的心比较软，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果然，没摇两下，叶瑾如就开始摇摆不定了。
“要不然......”
“不行，果果要上学的，落下功课可不好。”
还没开口说完呢，萧陌城便直接将话给堵了回去，偏偏找的，还是一个算得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转念一想，他说得确实也是有道理的。
果果本来就才回来没多久，之前的功课怎么样都还不清楚，要是现在再耽误下去，实在是不好的。
眼见着妈妈就要被说服了，果果怎么能忍得下去？
“我现在功课很好的，老师还发了小红花给我。难道你们不爱我了吗？出去都不带我？呜呜......”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来，叶瑾如心里的天平立刻就摆到了果果那边。
看着女儿抹眼泪，心里那个苦呀。果果不是说了吗？她的功课不错的，跟得上，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而且要是不带她，她就会觉得爸爸妈妈不爱她，这怎么可以？这么小的孩子，有了这样的认知，是很恐怖的。说难听点，还有可能给孩子的心理留下什么阴影。
“那果果走了，她爷爷怎么办？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搬回老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些。
一早就知道果果会来这么一出，早就想好了对策了。哼，你身上到底是我的基因，就不信连这么一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了。
叶瑾如瞬间又变得纠结了起来，老爷子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怎么都不算方便。
回老宅？更是不可能了。眼下看来，只能好好和果果说说了。
“果果，你看这样，下次带着爷爷，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叶瑾如看着果果脸上还挂着泪花儿，更是心疼。只是没办法啊。
知道叶瑾如是真的决定了，萧陌城总算还是松了口气。只是一旁的萧老爷子表示：真的好无辜，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