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货车向自己冲来的时候,洛可可觉得自己原本昏沉的大脑像是被泼了一大盆薄荷水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那种发自内心的平静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奇怪,但是却并不讨厌。
这样被车撞到话,十有*是要死了的吧?虽然不能自杀,但是被死于事故还是可以的。如果她死了,那今天就能“重置”,欧阳无论是不是抢救成功都没有关系了。啊……可是也有可能撞的不巧没有撞死她?如果自己没死只是重伤的话呢?在没有第二次机会的“今天”,欧阳可能会死,她可能会要在病床上度过无数个连自己也数不清的日夜。
在卡车驶向洛可可这短短的几秒内,各式各样的思绪飞快地运转着。
就在她预算着“今天”的走向时,洛可可的意识突然就被切断了,就仿佛被拔了电源线的电视机,“啪嗒”一下停止了运作。
洛可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她不太确定,周围的场景非常的陌生,又说不出的真实。
她现在正站在一间地下室里,灯光非常昏暗。而在这个空旷的地下室的正中央有一具少女的尸体。少女的脸上全是淤青和血痕,校服破破烂烂的,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少女可能只有十二三岁,尚在发育的身体仍显稚嫩青涩,不过不难看出她在死前受到了侵|犯和折磨。
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男孩子,他正低头努力地锯开这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洛可可看着他把少女的手臂切了下来,然后是她的腿,她的头,最后他把她的肚子剖开,挖出她的内脏,把刚才切下来的手、脚、还有头通通塞进了肚子里,然后认真的用针线把她的肚子给缝了起来,少女那原本平坦的小腹被塞的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形状怪异的肉球。
做完这一切,男孩才站起身,抬起头来。
当洛可可看到男孩的脸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看到男孩熟悉的长相时毫不惊讶,就好像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一样。男孩他有着漂亮的五官和一双漆黑的眸子,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一个帅哥——嗯,他的确是长成了一个帅哥。
这个男孩就是欧阳,洛可可十分确定的如此判断。
可是……这真的是欧阳吗?
这是欧阳小时候?
是欧阳真实的经历?
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梦境?
正在洛可可这么想着的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巨大的人影走了进来。原本就昏暗无比的地下室因为人影的加入显得更为压抑了。
那个人影黑漆漆的一团,看不清他穿着什么衣服,就连脸上也仿佛是上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他似乎在和男孩说些什么,只是那声音忽远忽近偶尔还会发出“刺啦刺啦”好像磁盘损坏了一般的杂音让人听不真切,但是洛可可明白这个人影在做些什么,比如他低了低头认真的看了地上的“肉团”之后砖眼看向了男孩,然后夸奖了他。
而男孩从头到底,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本人无关。
洛可可看着男孩那双漆黑而毫无感情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胸腔里有种刺痛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拿锥子刺进了心脏,然后拔出来,再刺入一样。
“可可?”
洛可可蓦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光芒刺入眼球让她一瞬间无法看清前面的人影,心脏剧烈地鼓动着,刺痛的感觉还未消退,呼吸也有点困难。
“可可?”
洛可可感觉被什么人抱住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一样抓住了那人紧紧不放。过了好一会,洛可可才平静下来,视线呼吸恢复了正常,胸腔的刺痛也消失了。她这才发现,一直抱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而她自己还在病房里。
“怎么了?”欧阳伸手轻轻拍着洛可可的背,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做噩梦了?”
难得的,欧阳这种温柔的声音没有给洛可可毛骨悚然的味道。她勾了勾唇角,想要回答,可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欧阳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伸手就替洛可可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洛可可就着他的手把水一点一点喝掉,在她喝水的时候欧阳并没有说话,房间里非常安静,却不会让人有不自在的感觉。
邵华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走进病房的。
“……抱歉,打扰了,我等会再来。”在他走进房间的时候,他的脚步明显顿了顿,然后几乎是立刻就扔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邵华的举动引来欧阳一声轻笑。
洛可可抬头看了他一眼,接收到她的视线,欧阳低头也看向她,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洛可可点了点头,虽然声音有些暗哑,但是至少能出声了,“谢谢。”
“不客气。”这么说着的欧阳依旧搂着洛可可,丝毫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意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洛可可也没有像平时一样着急地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过了可能一分钟,她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开口了:“欧阳。”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第一次把人分|尸是什么时候?几岁?”
欧阳挑了挑眉,似乎是对于洛可可这样的问题有些惊讶:“怎么突然对这个开始感兴趣了?”顿了顿,他思考了一下,“这还真是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要说单纯分|尸的话……可能是六七岁的时候吧……”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洛可可没有说话去打断他的这种思绪,因为她也在思考,关于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也关于自己在遇到欧阳之后身上发生的那些变化。
“昨天”刺入欧阳胸口的感触依旧留在了手上,这是她第二次“杀掉”欧阳,只是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她更为清醒,所以也更为恐惧。
并不是恐惧杀人,而是恐惧那样撕裂开肌肉纹理的感觉在她平静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抵触——从心底的某处她甚至悄悄地赞同欧阳的一些观点:的确是别样的让人舒畅。
突然欧阳摸了摸洛可可的头,然后又伸手撩了撩她的长发轻触了一下她的后颈:“出了很多汗,一会要擦擦吗?”
“嗯。”洛可可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了下欧阳,他没有纠缠自觉松开了手。洛可可有些诧异地看了欧阳一眼,然后问道,“你‘今天’没带刀吧。”
“这种东西我一直带着。”这么说着的欧阳病床边柜子上的纸袋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刀,“本来是打算用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不需要了。”
“为什么?”
“因为……”欧阳的话没有说完,病房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邵华站在门口挑眉看向两人:“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现在可能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仿佛是想要印证邵华说的话一样,走廊上回响起了杂乱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