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没事吧?”欧阳伸手轻轻触了一下洛可可的额头,“你刚才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洛可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梦。”开口之后,洛可可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轻,而且嘶哑的厉害。
欧阳皱了皱眉,转身给洛可可倒杯水:“嗓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说话的时候并不会有干涩的感觉,但是确实是异常无力。刚才做的梦,场景过于真实了,真实到脚踝和手指上的疼痛的遗留到了现实中来,洛可可尝试动了动手指——除了痛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而直到这个时候,洛可可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背后有些湿腻的感觉,欧阳递过杯子来的时候她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见洛可可如此,欧阳把杯子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然后伸手吧洛可可扶了起来:“……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梦到什么了?”
洛可可摇了摇头,她现在只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那跃动的红色,这让她头晕目眩到反胃。
洛可可拒绝回答,欧阳对此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小心地喂了她喝了几口水。
水带着些许甜味,似乎是蜂蜜水,有些寡淡的甜味在舌尖扩散开来之后,似乎就冲淡了那无处不在的血腥气。
“感觉好点了?”
“嗯。”洛可可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床头柜,然而她并没有看到手表或者时钟之类的东西,于是她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多快五十了吧。”欧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睡的好久啊。”洛可可这么说着靠到了枕头上,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说道。顿了顿,她主动提起了刚才的梦境,“我梦到我杀人了。”
“嗯?”欧阳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洛可可会突然这么说。
“……应该是‘第一天’的时候。”
“什么‘第一天’?”
就是你去参加晚会的那天的“第一天”。洛可可想了想,但是没有这么说,她侧着头——其实和欧阳说这事并没有什么用,她梦见的是真的“梦”,还是之前回忆不起来的“记忆”这件事她自己也不清楚。而这些“记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欧阳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就皱起了眉。然后他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你好好休息”之后便走出了病房。
洛可可在床上躺了一会,心底的躁动因为对话已经平静了不少,可是还有些什么东西遗留了下来,搅动地她无法彻底冷静下来。就这么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之后,洛可可突然就想起来走动下,她这么想的时候身体也开始行动了起来,虽然身上还是没有力气,但是她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然后她就这么穿着病服走出了病房。
在推门而出的时候洛可可并没有见到欧阳,她不知道他去哪里接了电话,或许是不想让她听到内容?说起来如果是让她能听到也没关系的对话的话,他一开始也不会回避开。
该说欧阳谨慎吗?漫无目的地思考着,洛可可走在走廊里,虽然还没到十点,但是住院部内大多数病人都休息了,偶尔有护士和家属走过也是尽量放轻了脚步。
穿过长长的走廊之后,洛可可看到了正好停靠下来的电梯,于是她直接走了进去,按下了顶楼的楼层。
当洛可可来到顶层,然后又走了半层的楼梯来到天台上的时候其实她是做好了天台门被锁了的准备的,可是在她拧动门把手之后门很轻易地就打开了。
今天晚上的风有些大,但是吹在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洛可可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走到了天台栏杆边向下看去。
医院周围很多店还开着门,马路上也依旧是车水马龙,灯光映照着的夜空根本看不见什么星星。洛可可就这么低头看着,她仿佛能够想象出自己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表情,然后落在地上会发出怎样的声音,还有那一瞬间的疼痛和脑袋裂开来脑浆四溅的奇异感受。
一瞬间之前做梦所带来的晕眩和烦躁统统都不见了,在眼底跃动的红色也消退了下去,洛可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那么畅快过了?
欧阳接完电话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洛可可人不见了,看着空荡荡的床欧阳皱起了眉。他去接电话也没过了多久,她这是去哪里了呢,之前看上去又那么虚弱的样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到处乱跑。
转身离开病房,欧阳去询问了楼层值班的护士有没有见过洛可可。
护士门茫然地摇头,表示都没有注意。问了一大圈,才终于有人说好像看到洛可可去坐了电梯,当护士问欧阳是否需要有人陪同一起去找洛可可的时候,欧阳谢绝了,然后他很快就赶到顶层的天台。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洛可可如果坐了电梯,目标就是医院的天台。
等欧阳来到天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爬出栏杆正站在天台边缘吹着夜风的洛可可。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她转头看了过来:“欧阳?”
“可可,你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想要自杀啊。”洛可可这么说的时候,冲着欧阳露出了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欧阳觉得刺眼无比,他快步向她走去,可是洛可可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靠近之前她已经松开了拉着栏杆的手,向下轻轻一跃,整个人就跳了下去。
“可可。”当欧阳冲到栏杆边上的时候,伸手却只蹭到了洛可可的衣角。
他就这么看着她向下坠。
他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
欧阳能够清晰的看到洛可可眼中的戏谑,在他明白那种戏谑的意义之前,她的身体砸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