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厅长面对叶窈窕冷得快结了冰的目光,终于醒悟过来,其实,叶窈窕已经知道,自己是她的父亲,只是她不想跟他相认。
林厅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女儿不跟他相认,他不怪她,谁让自己害她吃尽了苦头,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吧?
“姗姗,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林厅长不敢去看女儿冰冷的眼神,因为紧张,额头上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窈窕却是一脸平静:“那你就当我死了。”
林厅长的面色更加苍白:“姗姗,爸爸做错了,你恨爸爸,我不怪你,只要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好好的?“叶窈窕冷笑了一声,”这些年,我们母女两一直都活得很好……“
叶窈窕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像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就算再苦再穷,我妈妈也从没想过去求你,可即便是这样,你们依然不肯放过我们,你老婆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我们,我不相信你会一无所知。”
林厅长的身子猛地一颤,如果他说自己真的不知道,这孩子会相信吗?
叶窈窕抿了抿唇,说话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因为从小没有爸爸,受尽了别人的欺凌,有一次,我因为受不了别人的嘲笑,就哭着向妈妈要爸爸,妈妈什么也没说,就把我暴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问过爸爸的事,爸爸在我的心中,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有一天,妈妈忽然说,要带我去见爸爸,那几天,你们都猜不到我高兴成什么样子,但我做梦都想不到,等待我的不是和爸爸团聚,而是一场噩梦,我不但没有了爸爸,连妈妈也没了,我真后悔,不该跟妈妈说要找爸爸,那样,妈妈就不会死了……”
叶窈窕说到这里,眼里忽然升起一层泪雾。
“姗姗,爸爸对不起你……”
林厅长面色变得一片煞白,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他伸出手去,想抱一抱女儿,可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了下来,作为一个父亲,他非但没有尽到责任,还把女儿害得这样惨,他问心有愧。
看到叶窈窕伤心的样子,韩少勋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痛,也顾不得旁人在场,伸手就把叶窈窕揽进了怀里。
韩部长干咳了两声,别过脸去问林厅长:“叶窈窕真是……是你的女儿?”
林厅长难过地低下了头:“是的,我在和薛梅结婚前,就和一个叫做叶丽丽的女子,生过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眼前这个孩子……”
韩夫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了,想不到林厅长这样正直的人,竟也做出这种事来,忍不住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薛梅,抛弃了他们母女?”
林厅长叹息了一声,事件根本不是这样,可他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他怎么也得解释一下的,女儿本来就对自己心存芥蒂,他不能让女儿继续误会下去。
林厅长转过身,看着叶窈窕的脸,声音低低地说:“姗姗,其实事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窈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想的什么样?你一定会说,当年你和母亲分开,是因为性格不合,对吧?不要给你的始乱终弃找借口,你抛弃了我们就是抛弃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林厅长只觉得喉咙发涩:“姗姗,我当初和你母亲分开,是因为一点误会,我后来曾经找过你们好长时间,可是,你母亲一直躲着我,后来还骗我说你死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活着……”
叶窈窕冷笑了一声说:“既然这样,你就当我死了好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林厅长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姗姗,爸爸错了,求你原谅我,好吗?”
叶窈窕的嘴角微微弯了弯:“要想让我原谅你也可以……”
林厅长死灰的眼里微微亮了亮。
叶窈窕继续说:“除非我妈妈能活过来……”
林厅长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死灰,韩部长看到叶窈窕情绪激动,就对林厅长说:”林老弟,这件事急不得,还是以后再说吧。
叶窈窕肚子里可怀着他的孙子呢,这要是一激动,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林厅长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姗姗,你安心静养,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叶窈窕冷冷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你就当我死了,所以,请你还是不要过来了……“
林厅长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对韩部长夫妇打了声招呼,就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韩少勋起身把他送到病房的门口,看到一脸沧桑的林厅长,有些于心不忍:“林伯伯,叶窈窕因为从小受到很多的苦,加上对你还有些误会,可能一下子不能接受,你不要着急,时间久了,也许就会变好的。”
林厅长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怪她,她不认我也很正常,只是这些天要辛苦你了。”
韩少勋笑了笑说:“我不辛苦,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林舟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副愤恨的表情。
自从昨天父亲离开后,就再没来医院看她,林舟舟心里很是失落,正百无聊奈地在医院的走廊里溜达,竟然看到父亲从叶窈窕的病房里出来了。
一瞬间,林舟舟觉得肺都气炸了,父亲居然来看那个丫头,却不去看望她,难道在父亲的心中,就只有那个丫头吗?
林厅长和韩少勋分开后,向走廊的一侧走去,在走到林舟舟的病房门口时,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就加快脚步,走向了对面的电梯。
站在旁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地林舟舟,气得浑身发抖,父亲竟然如此厚此薄彼,真是太令她伤心了,她气呼呼地冲到病房里,对着正在打盹儿吴妈说:“你收拾一下,我要出院。”
吴妈一个激灵醒了,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林舟舟:“小姐,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呢,怎么忽然要才出院?”
林舟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了行了,你啰嗦什么,我说要出院就出院。”
吴妈没再吭声,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几天之后,一份亲子鉴定书,终于被送到了林厅长的手中,林厅长看着上面的结果,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看来是时候去见一见薛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