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谢谢(1/1)

平缘又羞又怒,火光蹭蹭地往上涨!想她堂堂平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就算是嫁人这么多年也没人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过一声儿,更别提什么受欺负了!谁知道今儿居然被一个晚辈给一脚踹出门了?!这对非常好面子的平缘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怒火烧得平缘连身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立刻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平淑和顾知航母子俩,使出吃奶的劲儿哭天喊地起来,“……顾知航——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可是你亲姨妈!你TM居然敢打我?你TM居然敢女人?你还要脸吗你?……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姨妈来可是为了你好!你他娘的居然敢踹我?!……你们顾家都是这么狼心狗肺是不……”

只不过她的哭号并没有真正拉开阵势就被拆了台。

“噌”地一声!

一把熟悉的匕首忽然狠狠没在她眼前的地上!

正盘腿儿一坐豁出去准备大哭大闹的平缘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一双原本恨不得在平淑母子俩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的双眼瞪着几分钟前突然出现在面前茶几上、此刻却又一次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匕首,顿时傻了,半张着正夸张哭喊的嘴,声音全都卡在喉咙里了。

地上的匕首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双很普通的休闲男鞋。

往上看去,是那张平凡得让人不会看第二眼的男人,此刻正冷冷盯着她,好像在提醒——我不会把刚才的话说第二遍!

平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浑身都发冷起来,让她想狠狠哆嗦!空气中的氧气分子好像被一下子抽离,压抑得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平缘仅剩的理智中忽然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楼上那二世祖是不是被吵醒了?

“阿维,别把人弄死了。虽然她不知廉耻地跑到我们家大呼小叫多管闲事儿,但好歹也是我妈的亲妹妹。”那边的顾知航依然双眼不离电脑,“别打扰了扬休息,拖出大门你就看着办吧,只要不弄死就行。”

沙发上的兄弟俩顿时一个惊吓——

什么叫、只要不弄死就行?

这可是他的亲姨妈!不是随随便便的其他人!

顾知航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瞟了一眼笑容冷冽的邵文,“他们跟我妈没什么关系,你想怎么处理都行,不用看我和妈的面子,不过这毕竟是国内,别闹太大。”

邵文这才斯文地笑笑,转过头轻轻刮刮平淑小巧的鼻子,“刚结婚就这样对待小舅子和小姨子,是不是不太好?”

平淑打开他的毛手,“你还知道不太好?我有说让你们动手吗?阿航不懂事儿,你也跟着胡闹?”

邵文握住她好像很嫌弃自己的手,好声好气,“我哪有胡闹?我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别生气哈,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平淑这才有些满意地瞪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这……

娘家妹妹还坐在地上哪,这俩人居然就当着他们娘家人和前夫儿子的面儿打情骂俏起来了?

沙发上的兄弟俩看得目瞪口呆。

那边,平缘已经霍地冲地上蹦起来,连鞋都忘了穿,手指着李安维结结巴巴威胁,“你、我告诉你……我、可是平家的人!我是……平淑的、亲、亲妹妹!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告诉你……”

李安维很嫌弃地看着这个披头散发正又惊又惧瞪着自己的老女人,二话不说,利落地飞起一脚。

“哇”的短促尖叫!

只听“砰”的一声,外面就再没了声音。

“小缘……”平涛失声尖叫,白着脸坐在沙发上,连冲上去看一眼自家妹妹是死是活的勇气都没有了。

平策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今天这情况,虽然看似怪平缘自己说话没个遮拦,但是这摆明了是要教训平缘!平策额头的冷汗如雨,难道说——顾知航、根本在他们来之前就知道了所有,包括……平缘因嫉妒而大肆宣扬平淑不知廉耻再婚再孕的事?

一想到这里,平策连呼吸都有些不流畅了。

顾知航依然在查看着公司近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平策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是越看不出来,平策越觉得自家这原本就心思不见底儿的外甥肯定是知道了所有、包括他们的打算,越觉得顾知航的可怕要远远超过楼上那背景够硬的二世祖!

“大姐……”平策的手心全都是汗水,硬着头皮求救地看着依然满脸淡然的平淑,“我们、我和大哥今儿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爸妈那里也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会知道也都是小缘告诉我们的……”

“二弟!你……你这是要害死小缘是不是?”平涛可不傻,立刻明白了平策的意思,可是同样的,他也反应极快地想到——如果自己立刻跟着落井下石,肯定会让顾知航对他们更加反感!

“大哥!你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们被小缘给利用了吗?”平策似乎又急又气,狠狠瞪着平涛。

“你……”

“行了,”平淑终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兄弟二人,“阿航,你先上去吧,该叫扬扬起来吃饭了。阿维,你去接一下小思小护接回来吧!阿文,你去看看小缘怎么样了?别真出个什么事儿了!若真给打死了,老爷子老太太还不天天来闹?”

客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姐弟三个。

平涛平策略显局促地坐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居然像个做坏事儿被抓现行的孩子!

平淑理了理身上软软的纯棉长裙,舒适贴身的衣裙勾勒出丰润小腹的优美弧线,显出几分柔和的可爱来。

平淑也不看他们,这会儿没了邵文和顾知航他们几个,平淑脸上清清淡淡,好像和眼前坐着的两个男人是陌生人,就连声音都是明显的疏离冷漠,“没外人了,大弟二弟,你们就别再演戏了,阿航这两天心情很不好,没耐性陪你们做戏。”

两个中年男人的脸色很是挂不住,却是强忍着羞恼什么都没说,脸色很不好看地坐着。

“我知道你们今天是为了什么来,不过大弟二弟,你们想多了。”平淑圆润的指尖轻轻划着自己的小腹,也不抬头看他们,“只要阿航还在古贝诺斯,平家就不会被抛弃。”

平涛忍了几忍,好一会儿,才硬着声音,“大姐,你觉得你说这话能让谁相信?你儿子能力怎么样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古贝诺斯早就在你儿子一个人的手里了!你现在不光再婚,更要再生孩子!你是顾知航的亲娘,他就算再狠也不可能会对你下手!可是我们平家呢?现在只要他对你心生任何不满,我们平家就是第一个被丢弃的!爸妈年纪大了,你难道忍心看爸妈还要为晚年的事操心?”

“呵!爸妈?你们两个也年龄不小了,身为平家的两个顶梁柱大男人,你们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平淑这才扫了平涛有些铁青的脸一眼,“我儿子养着我们家还不够,难道还得养着你们平家?你们以为你们算哪根儿葱?”

“大姐,别忘了你也姓平。”平策自然是和平涛站在同一阵地的,沉声低吼。

“哟,你们这会儿记得我姓平了?当年你们一家子人老小齐上阵绑着我塞进婚车逼我嫁人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姓平?这么多年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姓什么了,你们这会儿倒是记得清楚了!”平淑也不生气,随手拿起一只新鲜橘子,像个年轻小姑娘似的踢掉鞋懒散地歪在沙发上,慢慢剥着,一双保养得当的手白嫩得比手里的饱满橘子瓣儿更水润。

“大姐!你明知道那是爸妈的主意?我们当时才多大?肯定只能听爸妈的!”平涛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理直气壮,“更何况,这些年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不比我们所有人都过得好?你怎么就是不知足?”

“不知足?呵呵!是啊,我就是不知足的!你们谁能管得着么?”平淑送进嘴里一瓣橘子,轻轻嚼着,“大弟二弟,我一直觉得平家就数你们俩聪明,可是你们这是老了脑子退化了还是怎么?跟着小缘鲁莽地跑来不说,还把我儿子当成三岁小孩儿?想在我儿子面前打苦情牌,也得看看你们的演技怎么样吧?!我儿子脾气不好,这万一你们惹烦了他,你说我是该救你们弟兄俩哪个?”

说着,平淑吐出一颗白珍珠般的籽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刚才不是觉得我的话没说服力么?我也觉得你们说得挺对的,反正现在我也不管古贝诺斯了,权利都在阿航那儿,你们找他就行了,来找我干嘛?”

“你……”平涛气得几乎要说不出来话。

平策放在腿上的拳头连连捏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强压着怒火软下来,憋屈着好声好气,“好了大姐,就咱们姐弟三个,还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话?我们担心什么你也都清楚,你跟谁过、这孩子要不要我们也没权利说什么,可是大姐,好歹你也是平家的女儿,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平家没落吧?”

“呵!”平淑冷冷笑笑,“阿航不管你们了?”

两个老家伙顿时一噎,“这、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刚才我说你们老糊涂了,你们还想跟我较真儿。”平淑没了胃口,随手把手里剩下的半个橘子扔茶几上,抽出一张湿巾纸擦着手,“大弟二弟,大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阿航管不管平家,你觉得你们有什么能力说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质问什么?”

平策一听这话,脸都青了,平涛更是两眼一寒,恼火地瞪着平淑。

平淑也不在意,“小涛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大姐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们比谁都清楚。”

停顿了一下,平淑又懒洋洋坐起身,不带温度地瞟了他们兄弟一眼,“你们以为,阿航到现在一直照顾着平家是因为我?大弟二弟,你们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天真!在阿航眼里,不过是因为平家还有几分利用的价值罢了!你们来求我有什么用?有这出来瞎胡闹的功夫不如回去把公司打点好!否则,等你们在阿航眼里一分价值都没有的时候,你们就等着平家没落吧!”

说完,平淑也不看他们兄弟的反应,站起身,“爸妈那里你们就自己看着解释吧,我这阵子需要安心养胎,没空没去看他们。至于小缘,这次阿航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的命,不过如果有下次的话就不好说了。”说着,也不管他们兄弟走不走,平淑就往楼上走去。

平策咬咬牙,还是不甘心,“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公司被收购!鹰皇都能被收购,更何况是我们?!”

“鹰皇?”平淑冷冷笑笑,没回头,“你们拿什么跟鹰皇比?你们的管理层又有几个能跟袁家的管理层相比?你们居然也异想天开最坏不过是被收购?呵!那你们就回去好好等着被收购吧!”

偌大的一楼大客厅,只剩下碰了一鼻子灰、还被冷嘲热讽外加侮辱惊吓的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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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维虽然彪悍,但是出手还是有分寸的,平缘不过断了几根骨头,有些脑震荡而已,其他倒是没什么太大损伤。

也不知道平涛平策兄弟俩回去是如何处理的,平家那两个唯利是图的老东西居然没找来兴师问罪借机勒索,就连平缘那边也明显消停了,平缘的夫家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对此平淑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胎。

她的身体虽然保养得非常好,但毕竟是快五十岁的女人了,不但自然受孕怀上孩子,而且是双胞胎,流产等各种风险要比适龄的孕妇大上太多,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养着。

于是,顾家的厨房就变得热闹起来。

以往大多都是顾知航做饭。可是自从平淑怀孕以来,口味变得特别刁,身为好丈夫的邵文只得重新挽起衣袖下厨房,尽心尽力满足媳妇儿的胃口。

“小航?”

邵文看着一同在厨房做饭的男人,擦了擦手上的水,忍了几忍,终于还是觉得很有必要跟他谈谈。

顾知航皱皱眉,对这个明显装长辈的称呼非常不满,“有话说,厨房里没有第三个人。”

一听他这略带不耐烦的口气,邵文满心的小细腻小感动全都消了个散,真想狠狠给他一拳,气呼呼瞪了顾知航好一会儿,才压下无语的憋闷,有些别扭地说道:“平家的事——谢谢了!”

“我处理我妈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到你谢我什么?”顾知航似乎很莫名其妙。

“你……”

邵文只觉得头顶的火气都烧着了。

只要一见这个面瘫的家伙和首扬那只小混蛋,他的好脾气都能被一下子消耗光!

这俩家伙,真是一样有本事!

邵文瞪着顾知航那张冷淡如常的面瘫脸,没一点儿好气,“你说,我们都这么几年交情了,你一直这么看不惯我到底为什么?我好像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顾知航拿眼角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一副根本不屑回答的欠揍模样。

邵文顿时来了气,“顾知航,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这么多年你都没给过我好脸色!好歹以后咱们还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你整天一副我欠了你二百五十块钱似的衰样儿,我看着心里烦!”

哪知顾知航冷冷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挽着休息细细切着萝卜丝。

邵文见状,满腔的怒火连个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家伙的满身冷气给扑了个灭,差点要被这强咽下去的一口怒火余烟给呛晕!

邵文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利索了,如果不是打不过这家伙,他肯定已经冲上去狠狠踹这家伙几脚出出气了。

好半晌,邵文才在气得背过去之前用良好的素养压下了想杀人的火气,“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这家伙!我知道你心里憋着气儿呢,觉得你快三十岁了居然要有两个弟弟、要当哥哥,面子上很挂不住!……”

顾知航绷着脸,也不理他。

邵文心思通透得很,哪会不明白顾知航想什么?语气不由软下一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怪我,如果当初我就把你妈给拿下了,说不定现在你的弟弟妹妹们都能满屋子乱跑了!”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顾知航的脸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

邵文顿时无奈,如果不是教养好的话,肯定要翻给他一个大白眼了,“我说你这家伙——我好像没说错什么吧?我和你妈的孩子,你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是你弟弟妹妹啊!”

可是这话对顾知航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的!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不光顾知航手里的半只萝卜断成了两块,就连下面的原木切菜板都裂开了!

邵文很是无语地揉揉鼻子,“咳咳”两声,很聪明地不再说任何关于“弟弟妹妹”的话题。

顾知航继续低着眼睫毛切菜,只是一张俊脸臭臭的,一看就知道很不爽。

邵文这厮不知道是不是和首扬待久了,恶趣味儿居然多了不少,眼瞅着自家“继子”的臭脸,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正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调侃他几句,顾知航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要钱的电话。

平缘被打伤住院的钱是顾知航出的,可是很显然,这群人不敢来找麻烦,可是幺蛾子可没少出,这借口那理由没少要钱。

顾知航静静听着电话那边好像多委屈似的哭号装可怜,也不说话。

邵文奇怪,电话那边的声音他几乎都能听到,平缘他们要了几次钱了邵文多少也都知道,他不相信顾知航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儿。

可是顾知航却一直好脾气地等到平缘绞尽脑汁地哭号完,再想不出什么下文的时候,才声音清淡地开了口,“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让房名给你们送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邵文就听到顾知航拨通赵房名的电话——

“房名,平缘又来要钱了,你去给她送吧!……你觉得呢?是要钱还是要命,就让她自己选吧!”

邵文摇摇头。

果不其然啊!这家伙的阴损腹黑果然是要远远超过自家越来越有向单纯趋势靠拢的老大的!

“平缘好像是你亲姨妈?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就只有这一个姨妈。”

顾知航也不看他,继续在裂了的切菜板上切着萝卜丝,“嗯。”

“你——不问问淑的意思?”

顾知航这才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有人欺负到我妈头上,难道我还要问问我妈是不是不高兴,然后再去处理?”

听了他的话,邵文微微挑起眉,“可是我记得,周正的妻子到现在还活着。”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外人泼妇,这点道理你会不懂?”

邵文淡淡笑笑。

他怎么可能不懂?

陆雁秋再怎么叫嚣,终究是个吃飞醋的外人,没几个人会真的相信她的话,可是平缘就不一样了,平缘可是平淑的亲妹妹,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无限联想猜测,她的中伤对平淑名誉的损伤哪里是陆雁秋能比的?

“所以说,谢谢。有你在,至少我走、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顾知航手里的刀忽然一抖,切到了手指。

殷红的血很快就流了出来,顾知航似乎并不在意,打开水龙头冲洗着。

邵文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鲜红的血液被水冲淡,很快就没了最初的鲜明。

不知道是不是这突然的伤口触痛了什么,厨房里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我、很对不起你妈,”邵文的声音明显低下来,“她这些年有多辛苦,你应该非常清楚……”

顾知航没做声,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将邵文的话冲洗得有些支离破碎。

“……我知道你妈可能会觉得难为情——在她怀孕的时间、生孩子的时间,恐怕还是只有你能守在她身边,但是,顾知航,我还是想拜托你,拜托你能帮我照顾好她,拜托你能帮我保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邵文的声音是说不出的低沉,好像每一句话都那么艰难。

顾知航的眼圈毫无征兆地,突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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