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伯考愣了一下,说实话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木村辛,以伯考的粗线条,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呢。”苏青成在一旁也笑了。
木村辛是和他、伯考、木祯凡四人当中心思最细密的人,他平时不会轻祯发表意见,但每次说出的话都能说到点子上。
“这并不是巧合,我相信,白生手中的塞子一定有问题……哎,伯考你要干什么去?回来……”
木村辛话还没有讲完,伯考已经向胖子白生那边冲了过去。
此时胖子白生两只胖乎乎的手正按在竹筒上,周围满是嘴里高喊着快开快开的书生。
白生把目光扫向了桌子上那两堆银子,一堆明显要比另一堆大许多,他心里一阵暗自窃喜,正准备打开盖着骰子的筒子,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了他伸向筒子的手,他抬头一看,立刻面露不满,
“伯考,你这是什么意思。”
伯考冷笑了一声,“白生,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你这骰子会不会有问题。”
“骰子是夫子亲自拿过来的,怎么会有问题呢?”白生立刻陪笑着,他虽然不怕伯考,但是还是很怕他的拳头的。
“哼,谁又知道这过程中骰子会不会被你偷换掉?”
“你放P,我白生可不是那种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当然,也不能打我。”白生面红耳赤的争辩着。
这时候,其他的书生也被两人的争吵声吸引了过来。
“怎么?被我揭穿了恼羞成怒了?还想骂人不成?”
伯考看到白生一副慌张的样子,更加认定了这骰子肯定有问题,坚持要求查看,而白生手中紧紧握住骰子不给他看,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书生突然发现整个下午就露了一次面的王靖正站在门前,立刻喊了一句,
“夫子来了。”
场面瞬时安静下来,王靖看着书堂内混乱的场景,出人意料的并没有生气,而是径直的走到了正僵持着的伯考和白生面前,“你俩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玩玩骰子么?怎么开始练起推拿了,是不是有些怀念上午的时光了。”
“夫子,伯考输了银子,他非要说是我的骰子有问题,我和他说骰子没有问题他不相信。”
白生见到了王靖立刻委屈的将情况如此这般的说了出来。
“哦”王靖愣了一下,便朝着伯考看去,“伯考,是你说着骰子有问题的?这可是我拿过来的。伯考看了一眼旁边的木村辛,见木村辛朝着他点了点头,也不在犹豫,“不错夫子,我认为这骰子有问题。”
“这骰子会有什么问题呢?白生,你把骰子递给他让他看看。”
“是,夫子。”
白生听到王靖的话,立刻老老实实的将手里的骰子递交给了伯考。
骰子是由骨头磨制而成,表面看起来光滑玉润,上面的红点也很清晰,伯考仔细看了几遍,并没有找到用来灌水银的小孔,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真的就是一颗很普通的骰子。
“让我看看。”
木村辛走了过来,他一直认为白生肯定在里面做了手脚,根本不相信骰子会没有问题,不过,他拿起骰子仔细端详了片刻,在事实面前,终于放弃了自己的猜测。
木村辛对着伯考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
“怎么样,这骰子有什么问题么?”王靖笑着问道。
“对不起夫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质疑白生。”伯考有些不好意思,身边书生窃窃私笑声,他能听出来,这些议论都是在说他既输了钱又输了人,没有赌品。
“啪,啪。”王靖很干脆的连续拍了两下手,示意所有人散去,“好,请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本夫子现在宣布你们十一堂第一次考核成绩。”
说完他转身向讲台走去,而后双手微扶着讲台支撑着他的身体,用力挺直了他的腰杆,一脸严肃的望着众人。
“什么?考核成绩?我没有听错吧?夫子刚才说的是考核成绩?我们考核过么?”一个书生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旁边的人。
“呃,他刚才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书生还在吃惊的议论着王靖说的是哪门子的考试,这时,王靖的声音已经在讲台上传了过来。
“白生,李永楚,甄有生……”王靖一边翻着点名册,一边目光向着听到名字站起来的书生望去。
随着王靖的点名,包括白生在内,有五个人先后站起身来,如果十一堂的书生仔细注意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五个就是刚才在赌局中坐庄的人。
“你们五个,先把你们赢来的银子数一数。”
王靖吩咐完这五人,又看了一圈其他人,你们中没输的人站起来让我看一看。
底下的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王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最终,还是有四个人先后站了起来。
王靖点了点头,正要开头说话,忽然旁边的苏青成也站了起来,
“夫子,没有参加玩骰子的算不算不输。”
“当然不算,既然没有参加,何来输赢之说,你先坐下吧,苏青成。”
苏青成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那么,现在还有没有人站起来了?”王靖再次询问了一句,这时,白生他们已经把统计的数据拿了出来,白生赢了四百二十两银子,李永楚赢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甄有生赢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总体说来,白生赢的是最多的。
“我现在宣布,这次考核白生他们五个人,还有木村辛这四个赢钱的,考核合格,其他人全部不合格……好了,就这样,下课。”
王靖简单的交代了下,便准备离开这里,不过他才迈了一步书堂中已经哄的一下嚷嚷了起来。
“什么,赌赢了就算及格,赌输了就算不及格?我没有听错吧。”伯考睁大了眼睛,从他眼睛里除了惊讶外,还隐约有着一丝愤怒。
“我明白了,夫子这根本不是想为朝廷培养出军官,培养出一批赌神出来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难道说考核成绩要靠运气不成?谁赢的钱多就让谁及格?十八项必考核内容一项不涉及,这是哪里找来的坑爹的夫子啊,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我到是觉得这种考核方式很好啊,你们不觉得很特别么?”木祯凡力挺着王靖。
刚才他手气不错,赢了一些,没想到成绩竟然被算成及格了,不过他刚一开口立刻被周围同伴们飞溅的吐沫星子埋没了。
现在书堂里,最高兴的应该要算白生那五个做局的书生了,还有那几个赢了钱的书生,不过木村辛却在一旁皱着眉头沉思着,他虽然赢了钱,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有多高兴的样子,他也认为这个新来的夫子实在有些不靠谱。
早晨罚所有人去跑步,下午便在书堂里开赌场,然后又直接宣布考核成绩,实在是让他感觉到有些不靠谱。
原本夫子也可以这么玩,也可以这么任性。
……
“夫子,你不能走。”
苏青成这时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紧紧的盯着王靖的身影,而王靖也停住了身形,回过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苏青成冷冷的望着这个新来的夫子,若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真想上去给他两拳出出气,像这种胸前连一块像样胸肌都没有的人,也好意思在宋军队中混下去。
如果哪一天在战场上碰到王靖,苏青成甚至有信心在一息之内结束战斗。
“夫子,你来到我们十一堂,虽然你在军队中仅仅是个都头级别,但是我们并没有看不起你,但今天你所做的,实在是让我苏青成不耻。”
苏青成作为十一堂的书生的领头的,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力值比追求剑术极致的伯考高一些,也并不是他的家境比贵族家庭出身的木祯凡要强,智慧也不如善于沉思的木村辛,而是由于他天生的那种领袖气质,只要他一讲话,哪怕声音并不是很高,但却能够让人很清晰的听到他的话。
原本喧闹噪杂的气氛,在苏青成开口后便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苏青成和王靖两人。
尤其是胖子白生,更是一脸的紧张,他可不想再像上午那样再去跑上五十圈,他甚至觉得今天一上午跑的路程比他这辈子走的路还要多。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王靖并没有理会苏青成,而是径直重新走回到了讲堂前面,
“各位,我想问问苏青成的想法,是不是你们的想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只见到这时候讲台上的王靖突然自己笑了一下,又听到他继续说下去。
“我王靖做事,一向不喜欢解释,和我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很明白我的脾气秉性,不过这次是我疏忽了,这里并不是在军队,本夫子向你们道歉。”
“哼,他自己充其量不是过一个小小的都头,还和他在一起的弟兄,听着还以为之前是多大官一样,难道是一群士兵么?”伯考一脸不屑的对着苏青成小声说道,不过他看到在他旁边的苏青成一直死盯着讲台上的王靖,并没有搭理他,他只好没趣的缩了回去,把目光也投向王靖。
“我相信你们看了那么多兵法书,学习了那么多著名战役,都应该会发现这些战役中都有一个特点……”
王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对方的主帅一定是一个名帅。”
“哈哈哈……”
听到王靖说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书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被笑声缓解掉了不少。
王靖继续说道,“每一场经典战役的背后,总会有一些非常经典的桥段,每一场精妙绝伦的策略下面,都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不同,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如何看待战争中的反常问题,在我们常态战争中,如果发现敌军出现异动,尤其是无法解释的行为,必须要得到重视,天上掉下的必定不会是馅饼,事出寻常的必定有陷阱……”
书生们静静的听着王靖讲的话,在这一时刻,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夫子,而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宋统帅。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新来夫子的气质,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用语言便能够模仿出来的,而是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各位都是我们宋朝的精英,以后应该会有很多人都会肩负着捍卫我们大宋疆域的重任,我个人认为,书本上的那些兵法战略你们应该都已经熟知了,这一点你们并不否认吧。”
“呵呵”
底下又是一阵轻笑声,听上去笑声明显轻松了许多。
“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从刚才我对你进行的一次摸底的结果看,说实话,我有一些小失望。”
王靖说到这里,朝苏青成那边望去,后者仍然冷冷的望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很明天,他对于王靖现在的解释还是有些不满意。
但是周围的书生们的兴头已经被王靖调动了起来,在御林书院,除了夫子对他们各个科目进行例行指导外,并没有人像王靖这样告诉他们如何去做,王靖对这些书生讲解的,不是单纯的那种书本上的兵法战略知识,而是他的判断思路。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讲到重点,但至少目前在书堂内,只有王靖的声音清晰的进入众人的耳朵,再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实际上,木村辛说的很对,我承认这次的赌博白生他们确实作了弊……”王靖笑了笑,他把目光投向木村辛,用手一指,“如果这次你们考核里有一个人可以获得优秀的话,我认为这个人就应该是木村辛。”
木村辛很吃惊的望着王靖,他虽然一直怀疑这次赌博有问题,但是刚才他亲自仔细的检查过骰子,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