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胤禛大婚,苏兰芷并不能参加他的婚礼,只能待在景仁宫里,因为离阿哥所距离有些远,她连那边的声音都听不到,不禁暗恨制度的死板和不近人情,明明是自己儿子成亲,都不能亲眼看看,就好像热闹与自己无关似的。
苏兰芷心里跟长草似的,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胤祹和胤禵早早过去看热闹,也没个人劝她,她就在屋里走来走去,什么都做不进去。皇帝来时,苏兰芷正在揪着一朵花摧残,把花瓣一片片揪下来,恨恨的往地上扔,皇帝不由笑道:“这还是朕冷静理智的贵妃吗?怎么拿花出气起来?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花,平时谁碰一下,你就心疼的不行,现在不心疼了?”
苏兰芷忙给皇帝请安,皇帝把她扶起来,笑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兰芷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说:“让陛下见笑了,我只是为不能亲见胤禛成婚而觉得不舒服,陛下,人家民间娶亲,婚礼上还要拜高堂呢,为什么我不能坐那里受新人一拜?”
皇帝哈哈大笑:“明天新人不一样要拜见你吗?你还计较这个?快别苦着脸了,今天是胤禛大喜的日子,咱们该高兴才是。”
苏兰芷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苦着脸也没用,可就是心里不舒服,不过皇帝在,她也不好一直闹情绪,遂打起精神和皇帝聊天,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皇帝见她这样,倒也体谅她的准婆婆心态,好生安抚她几句,才回乾清宫处理政事。
苏兰芷自己闷闷的坐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她就跟被人抢了钱包一样,明儿富察氏来给她敬茶,她不得抱醋狂饮啊!怨不得总说婆媳是天敌呢,饶是她这般开明的人,一想到以后儿媳妇要霸占住儿子,心里也是一阵阵不舒服,怪不得那么多做婆婆的会为难儿媳妇,女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真的很难消除啊。
且不说苏兰芷的纠结与坐立难安,让我们把目光转向胤禛这边,他已经把富察氏迎进宫里,富察氏在门前下舆,地上铺的是红毡,富察氏跨过火盆,沿着红毡走到胤禛面前,胤禛在西,富察氏在东,行两拜礼,随后进入内室就坐,俗称“坐帐”,女官们捧上酒杯,两人各饮三杯,又有人朝两人仍红枣、花生、桂圆等物,礼毕,富察氏独坐室内,胤禛出去敬酒。
胤禟带着兄弟们狠命灌胤禛的酒,只有今天他能名正言顺整胤禛,所以为“报复”胤禛平时对他太过严格的仇,他撺掇着兄弟们一起把胤禛灌醉,气氛很是热烈,是前三个大婚的皇子所不能及的:胤褆大婚是底下弟弟们还小,闹不起来;太子是储君,身份有别,众人不好闹得太过;胤祉则是文气太重,跟众人不是一路,敬他一杯酒,他能拽着四书五经扯一堆闲话,听上两句就烦了,也就没几个人愿意跟他闹。
胤禛却不一样,他性格好,在兄弟中人缘一直不错,平时开个玩笑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火,他都不会恼,所以,众兄弟闹起来颇有些没大没小,胤禟不但要把胤禛灌醉,还想去闹洞房,却被胤禛识破,在他耳朵边低声活了几句话,胤禟立马改变态度,开始帮胤禛挡酒,旁人见他变脸如此迅捷,纷纷指责他立场不坚定,他嬉皮笑脸的拦着众人,心里却在哭泣,你们只看到我变节迅速,没人听到四哥威胁我的话,换成你们任何一个,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有胤禟帮忙,胤禛最终得以保持清醒回到新房,富察氏还在端坐着等他,见他进来,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胤禛只觉眼前一亮,回她一个微笑,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端些点心过来?”
富察氏说:“妾身不饿,爷不用忙了。”
胤禛点点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胤禛干咳一声,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安置吧。”富察氏红着脸点点头,胤禛一摆手,底下人立即抬了热水进来,他先去沐浴,回来后就歪在炕上等富察氏,富察氏低着头扶着自己的陪嫁丫头过去洗过了,换上轻便的衣服,回来后就在床边坐着,胤禛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伺候的人都识趣的退了下去,胤禛轻轻把富察氏推倒,放下床上的帘子,一夜*光,只有窗前的大红喜烛染了整夜。
次日早上,刚到卯时,胤禛准时醒来,他略微动了动,靠在他旁边的富察氏就醒了,半眯着眼说:“爷醒了?让妾身服侍您穿衣吧。”说着挣扎着坐起,帮胤禛穿好衣服,才开始打点自己,两人都穿的是便服,洗漱过后,先在屋里用了早饭,才在底下人伺候下换了大礼服,两人安步当车,先到乾清宫给皇帝磕头。
皇帝此时刚结束御门听政,正在东暖阁批折子,听闻四阿哥夫妻到了,忙宣进来,胤禛在左前,三跪九拜,富察氏居右后,六肃三跪三拜,皇帝叫了起,两人在女官搀扶下起身,皇帝笑道:“朕的四阿哥也成亲了,以后要夫妻和睦,早日生个嫡子出来,为皇家开枝散叶。”
胤禛夫妻躬身应是,皇帝又勉励几句话,手一挥,大笔赏赐赏下,两人谢了恩,又去给太后见礼,太后爱屋及乌,对他们两个极好,笑着说了两句,就让他们去见苏兰芷。
两人走到景仁宫,苏兰芷早已在等着,胤禛二跪六拜,富察氏四肃二跪二拜,行过礼,苏兰芷忙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赐了座,拉着富察氏的手说:“好孩子,我盼了这两年,可算把你给娶进门了,往后你只管安心跟胤禛好生过日子,他若是敢欺负你,你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他若是哪儿做得不对,你该劝就劝,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你们的院子里,你就是当家人,底下人谁不听话,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不用顾虑太多……”
苏兰芷絮絮叨叨一直说了半刻钟,富察氏只有点头答应的份,还是胤禛听不下去,抽空插了一句:“额娘,您的吩咐我们时刻铭记在心不敢或忘,现在是不是该放我们去给别的母妃请安了?您有话跟富察氏说,以后让她天天来给您请安,聆听您的教诲,您看可好?”
苏兰芷笑骂道:“我才说几句话,你就先絮烦了?罢了,你们今儿要去的地方不少,我也不多留你们。文英,把我给老四家的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文英答应一声,捧上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对莹润剔透的和田玉镯,还有一套镶宝石的头面,苏兰芷把礼物给富察氏,富察氏谢了恩,又和胤禛一起去给其他几个妃子请安。有资格受胤禛礼的也就温僖贵妃和惠、宜、荣三妃,其中温僖贵妃和宜妃对两人都很热情,礼物也很丰厚,而惠妃和荣妃就冷淡的多,只是合乎礼仪的说了几句话,胤禛的请安之行整体倒也圆满。
这一圈转下来,一上午基本上就过去了,两人回到住所,先把厚重的大礼服脱掉,才坐在椅子上歇息,胤禛还好些,走这么点路对他不算什么,富察氏是真累,昨天被胤禛折腾半夜,早上早早起来,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她是真的累得半死,只能强忍着罢了。
两人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又用过午饭,重新换上礼服,穿过半个皇宫,前往毓庆宫拜见太子,太子和太子妃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太子还要留胤禛下棋,被胤禛以“还要给大哥和三哥请安”为由推了,太子听到胤褆就有些不乐,眯了眯眼,要胤禛没事多过来坐坐,又对富察氏说:“弟妹,你嫂子整日在家也没个人说话,你闲了常来陪陪她。”
富察氏忙应了,太子妃也拉着富察氏的手殷殷请她常来常往,几人聊了好一会儿,胤禛才带着富察氏告辞,出了毓庆宫的门,看左右无人,胤禛低声说:“太子二哥毕竟是储君,没事不要来打扰他们,不过也不可太过疏远,你若拿不定分寸,问我或是问额娘都行。”
富察氏低声应了,觉得胤禛心细体贴,脸上就带了笑,胤禛耳朵红了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两人又给胤褆夫妇和胤祉夫妇见了礼,胤褆夫妇并不算热情,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就端茶送客,胤祉还好些,三福晋对富察氏倒很亲热,又是拉着她回忆选秀时的事,又是说两家素来交好,能跟她成妯娌,她很高兴,以后也能多个人说话云云,富察氏只含笑听着,并不接她拉近关系的话,但因不好拒绝,她就装出一幅新媳妇的腼腆像,三福晋倒也没察觉她的冷淡,很高兴的和胤祉一起把他们送到门口。
他们的院子紧挨着胤祉的院子,从胤祉院里出来,走十来步就是他们的院门,两人踏进院门之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两人相视而笑,一点默契由此而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