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遭了难,孙寡妇无心干活。坐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唉声叹气。小红替她干活不说,还得经常过来劝导一番。
苟有道把孙不二叫到厨房里,问道:“你这情况,有些特殊。打算怎么办?”
小红在旁边直截了当的补充道:“大师傅的意思是问你,需要多少钱才能度过难关?说话呀。”
孙不二看看他娘的眼神,喃喃的说道:“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给我个十万八万的,我回去抵挡个一年半载的,应该够了。”
苟有道叹道:“十万八万的,你一年半载就够了?我也是够了酒呢。”
孙寡妇听他儿子孙不二说话不着调,一下子要个十万八万的,刚够一年半载的花销。就想说他儿子几句,可看看苟有道脸上那凝重的脸色,只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起身出了厨房,打那就没再回去。她想的是:叫老头子跟他商量吧,给多给少,叫老头子看着办。
没想到,苟有道也是这个意思,孩子是你的,钱在你手里攥着,你看着给多少我也没有意见。反正就攒了那六万块钱,你不可能全部给了你儿子吧?还有就是你儿子孙不二,狮子大张口,看样子也不是过日子的货。
孙寡妇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去把李二请了来》 ,问他像她这种家庭情况,应该怎么办?
李二跟苟有道嘀咕了半天,把苟有道的意思问明白了,那就是把孙寡妇手里的钱,来个二一天作五,一人一半分开,给孙不二三万块钱,剩下的那三万块钱,实际上是苟有道那一半。
孙寡妇心想:这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啊。也罢,半路的夫妻,关键时刻能给钱,就不错了。何况老头个人的工资,比自己的工资高很多呢。这已经是赚了人家老头不少的公道了。要是算真账的话,孙寡妇本人的积蓄,还不到三万块钱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应该知足才行。
孙寡妇把三万块钱递到孙不二手里,安慰他说:“儿啊,这三万块钱。就是娘的全部积蓄。你拿回去,好好的过日子,一定省着点花。千万不能天天花天酒地,钱这东西,不花看着是一大堆,真的花起来,快的很。人家都说坐吃山空啊。娘老了,挣俩钱也不容易,一个人在海鲜楼干活。靠的就是人家老头儿会厨师,要不的话,就连这些钱也挣不上啊。你可把娘的话记住了?”
孙不二看看手里的三万块钱,就三沓子。觉着少,离他的要求,实在有些距离太大。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就这么点啊?最少也得给我五万块钱才行啊。我张嘴要了十万块钱,就算打个对折。也是五万块钱啊。怎么就给了我三万块钱?这和打发要饭的有什么两样?”
孙不二刚要发脾气,庞大在旁边说道:“兄弟,你娘本事小啊。这三万块钱。在你娘手里,就是个大跟头哇。别不知道老人的难处,这么着,你先回去,把这三万块钱先花着,你娘挣了钱,你再来拿好不好?”
孙不二极不情愿的甩打着手里那三万块钱,显的很不满意。拉着长脸,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海鲜楼门口时,还不忘嘱咐他娘:“你发钱了就给我攒着,年底我过来拿!”
孙寡妇脸色铁青,站在海鲜楼的大厅里,一动不动。看着她儿子孙不二走远了,她的眼里才滚落下两颗大大的泪珠。她心里暗暗的想到:这哪里是养老的儿子?简直就是一个只知道要钱的狼啊?男人死的早,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成人,想叫他养自己的老,哪里想到养了一个光会花钱的祖宗!看来,指望着孙不二养老,那是镜子里看花,墙上画饼吃不成啊。
由于心情不好,孙寡妇给苟有道配菜,老是出错。小红就叫她传菜,她给大师傅配菜,结果,孙寡妇就把这个客人的菜,端到了别人的桌子上。现在的人,有些不实在,孬种占大多数。他们一看服务员把别人的菜上来了,就拼命的猛吃,等孙寡妇醒悟过来时,错端的那盘子菜,已经叫人吃的差不多了。给他们记在账上,人家结账时,特别注意这盘子菜的问题,嚷嚷着他们没有点这道菜,查看原始的点菜单子,确实没有点,他们不光不结账,还吆喝着找老板评理。结果,小红赶快说了几句好话。把那盘子菜划了去,给人家把账结了,零头不算,还让了人家好几块钱。这才把这帮子难缠的主打发出去。
类似的事情,一天发生了好几遍,叫小红左右为难。她只好又把孙寡妇换回去,还是叫她配菜。嘱咐庞大看着她点,这才凑凑合合的过了两天。
苟有道问李二:“师傅,你老人家给我想个法子好不好?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啊。”
李二点头道:“这样下去,我看着也是不行。孙不二拿钱不是发展事业,而是纯粹为了吃喝消费,这样下去,就是有座金山,早晚也是要吃空的。得想办法帮着他断奶才行。”
“一个吃惯了奶的小猪仔,一下子没了奶吃,肯定痛苦不堪。我就怕老婆子疼儿心切,舍不得呀。”苟有道如是说。
李二安慰道:“徒弟,人间正道是沧桑,树大自然直,你不用发愁。”
“人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看孙不二这孩子不是那么回事。但愿他能挺起腰杆子做人,混个好样的给大家看看。给他娘争口气。”苟有道期盼道。
过了一个月的光景,苟有道就打发孙寡妇回家看看,问问她儿孙不二,给的那三万块钱,已经花了多少?
十点来钟,孙寡妇来到家里,看见她儿孙不二,仰面躺在床上。正在掏耳朵。她就问道:“儿啊,天都几点了,你还不出去干活?”
孙不二看看他娘,躺在床上,身子连动都没有动。懒洋洋的说道:“干什么活?你没看见外头天热吗?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是三十多度,要注意防暑才行。你把绿豆汤给我端过来,我喝了它。”
“我不给你端,龙不能给蟒动弹,知道不?”孙寡妇说道。
“娘,你不就是在海鲜楼给人家端盘子刷碗嘛,在那里你勤快的很,在家里就怎么变懒了呢?不都是一样的为人民服务嘛。”孙不二看看他娘,无论是心里还是嘴上,都对他娘不满。
孙寡妇想反驳儿子几句。可一想,犯不着跟他生气,这孩子从小就贫嘴,教育了多少回,也是改不过来。更何况现在孙不二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就由着他慢慢的树大自直吧。
“孩子,我给你的钱,花了多少?是不是一分钱没花呀。那样的话,我再把钱拿回去存上。也叫我在你孙叔叔面前好说话。”
“我以为是来给我送钱呢。原来是来查账啊。还想把钱抽回去。娘啊,你想想,染房里有倒白布的吗?那钱既然给了我,它就是我的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一个月下来。我才花了三千块钱左右,不算多。你想啊,饭店里的酒菜都贵,一天百十块钱。够干什么的呀。你放心,这三万块钱,我保证花一年。只是到了年底青黄不接的时候。你老人家最后帮我个三千两千的,也叫我过个舒心的年。”
孙寡妇一听她儿孙不二,一年花三万块钱还不够,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本来想问问儿媳跟孙子什么时候回来,这一下也不用问了,肯定是儿子压根就没有去找老婆孩子回来。她起身想走。被她儿子孙不二喊住了。
“我告诉你啊,你那儿媳跟孙子,我没去找。你想啊,就给了我三万块钱,她娘俩回来了,你也不追加预算,我干嘛叫她娘俩回来跟我争夺口粮?如果你老人家肯加钱的话,我就四处找找她娘俩,不过,路费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老人家另外增加预算才行。”孙不二坐在床沿上,抖着二郎腿,这么着跟他娘讨价还价。
孙寡妇心里那个气啊。直气的浑身打哆嗦。就没好气的说道:“她娘俩回来不回来无所谓。又不是我的老婆孩子。你好生在在意意的活着,我回去给你挣钱去!”
“这还差不多,是个好娘!你就是俺的个亲娘哎——!哎哟一二吆,风风火火闯绿豆哇。”孙不二高兴的唱起了他自己新编的八不凑。(八不凑:即那些少油无盐的屁话——作者注)
苟有道看孙寡妇气乎乎的样子,估计这一趟跑的肯定不顺。就低声问道:“孩子改好了?怎么没叫你在家里吃饭?”
孙寡妇气哼哼的说道:“吃饭?喝西北风也没人伺候哇。幸亏南拐子离的近。回来吃饭耽误不了。看来指望孙不二这孩子养老,靠不住,他压根就不是养爷的料。这回我算彻底的死心了。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打自己的谱是正经,指望别人?哼!”
李二说:“叫庞大抽空去教教孙不二些武术,只要他身体锻炼的棒棒的,就不愁挣不到饭吃。”
苟有道说道:“师傅,此事不妥。你想啊,那孩子身子骨瘦弱,不敢去欺负别人,倘若他会了三拳两脚,出去耀武扬威,惹了事怎么办?小事好处理。赔人家一些钱,万一失手打死了人,那是要偿命的!那不是害了他吗?我看这孩子城府不是很深不说,还是个见钱眼看的人,为了钱,他什么事也能干的出来。我个人觉的,还是叫他老老实实待着的好。”
李二觉的苟有道此话有理。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孙不二的事情,就此搁下,几天过去,便被人遗忘的干干净净,谁吃饱了撑的,没事老想着他个二流子?直到有一天下午,孙不二哭哭啼啼来海鲜楼找他娘要钱,他这才重新进入人们的视线。
孙寡妇问她的宝贝儿子,不是说好了,一年花一万块钱,三年以后再来要钱么?怎么一年还不到的功夫。,难道把那三万块钱折腾净了不成?不能吧?
孙不二说道:“我费尽心机,在邻村找到了你那可怜的儿媳跟孙子。”
“啊?她娘俩可愿意回来?”孙寡妇迫不及待的问道。
孙不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的勾勾手指头,把小红叫到跟前:“给老子倒杯茶!”
小红看在孙寡妇的面子上,没说什么,赶快给孙不二把一杯热茶端到面前。
“我拿钱雇着她娘俩回来陪我,他娘俩能不回来吗?”孙不二得意的说道:“别的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情,纯粹都是狗屁,归根结底,还是钱好使!一抓就灵!她娘俩看见我手里那近三万块钱,眼睛都绿了,我说什么她们听什么。酒瓶子也不收了,天天在家里好好的伺候老子,什么给我去小饭店定菜呀,买酒买肉哇,我怎么吩咐,她们就怎么做。服服帖帖,老老实实,比电视上那仆人还听话呢。哈哈,痛快啊。”
“现在呢?”孙寡妇急忙问。
“现在?钱没了,她们就走了呀。”
“你打算怎么办呀,我的儿?”
“你给我钱,我再去雇她们回来呀。”孙不二轻松的说道。
这成什么了?成了拿钱雇自己的老婆孩子呀。孙寡妇想着想着,脑袋“嗡”一下子全部成了空白,她是疼她的三万块钱呀。照这个花法,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供应不上儿子糟蹋啊。所以,她心里一急,就晕了过去。
等孙寡妇醒来时,孙不二已经不在眼前。一问才知道,苟有道怕她急出病来,就给了孙不二一万块钱,把他先打发回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孙寡妇大哭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