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有人上吊!情况十分紧急,人命关天的大事呀,别看李二平常散慢有余,关健时刻,毫不含糊,一个箭步冲上去,要解开套在那人脖子上的绳索,试了几下不行,解不开。他一眼看见挂索命绳的那根树枝,有胳膊那么粗,便使劲往上一跳,两手抓住树枝,使个千斤坠,拼出吃奶的力气,狠命往下一拽,那树枝“咔哧”一声大响,从树干连接处劈开,掉落下来,只和树身连着一层树皮。
李二的手臂,也不知叫哪个树杈,划的开了一道口子,血顺着手往外滴。李二顾不上疼痛,立刻给上吊的女人除下绳索,替她解松了腰带,把她平放在地上,把她仰面朝天顺溜好,便骑在她身上,两手按在她胸部,一摁一松,一摁一松,替她作人工呼吸,不大功夫,女人哼了一声,悠悠醒转过来。她使劲咳嗽几声,两手紧紧抓住李二按在她胸膛上的双手,似乎想坐起来。
李二坐在地上,轻轻把她扶起,还为她捶背,极力促使女人喘气。功夫不大,女人缓过劲来,呼哧呼哧一阵猛喘。
李二料定上吊女人已无大碍,伸手替她扎住腰带,女人用手把散落在脸前的乱发往后一撩,用耳朵夹住一多半,李二朝她脸上一看,大吃一惊,急忙问:“原来是你呀!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干吗要寻死啊?”
原来这上吊女人,不是别人,是孙寡妇。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包袱。她责怪李二道:“都是你多管闲事,我都死的差不多了,你为何又从阴阳界上,把我拉回来活受罪。”
李二坐她对面,问她:“死也不要紧,得有个理由哇。小婶,据我所知。你身体健壮,没病没灾,吃的饱睡的好,为何要寻短见?”
“聚宝盆聚了我的钱去,我要死给它看!”
“原来为这事呀,你挺聪明个人,怎么不会算账呀?这房子里头的那些歹人,早跑了,这房子是黄大阔的。”李二用手拍拍方才孙寡妇上吊的这棵树,道:“你和它叫什么劲啊。压根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后头还有很多的好日子等着你哩”。
一听李二说出“好日子”三个字。孙寡妇“哇”一声大哭起来:“我的个娘哎。我活不下去了哇”。她两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头一歪,咧开嘴哭诉起来。几个早起赶班的工人,听见哭声。朝这边探头探脑的观看,李二摆摆手,叫他们走他们的路,随后捡起地上的小包袱,交到孙寡妇手上,劝道:“小婶,我送你回家。”
一提回家,孙寡妇哭的更加伤心,泪流满面:“我哪还有家呀。但凡有一线生路,我还能上吊么。我的脸前头,实在是没有路了呀。牛二那霸道的媳妇,硬生生把我给撵出来了哇。”
“洪杏?” 李二下意识的这么问一句。
孙寡妇点点头。李二也不迟疑,从背后抱住孙寡妇的腰。往上一提溜:“小婶,先去我办公室镇静一下,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过不去的流沙河火焰山,来,起!”李二弯着腰,本想使劲把孙寡妇抱起来,谁知刚一用力,他的腰一阵剧烈疼痛,抻着腰了!不敢动一动,只能两腿屈着,小步挪。
孙寡妇一看李二抻了腰,也不哭了,弯腰要背着李二。李二咧着嘴苦笑着说:“别动我,千万别碰我,让我这么着挣扎到办公室再说。”
李二歪在办公室里间的小床上,躺了一会,床太硬,又叫孙寡妇搀扶着,来到外头的沙发上趴着。看他异常痛苦的表情,孙寡妇忘了上吊寻死的事,手足无措,两手不知道给李二摁身上哪儿才好。
李二生怕孙寡妇还想不开,便开导她说:“小婶,听说聚宝盆那钱能追回来呀,你要真想死,把存折给我留下,那么多钱,瞎了多可惜!”
“那钱能追回来呀?那我还死什么!都是叫钱给闹的。”
李二见孙寡妇打消了死的念头,便不再管她。艰难的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给小燕打去电话:“燕儿,叫你妈快来办公室,爹把腰给抻了,快点呀。”
放下电话,他说孙寡妇:“小婶,你当时没处住,就先住我的办公室里,对你的生活安排,包在我身上,你不上吊,我也要去找你哩,有楼住,有钱花,吃的好,穿的好的好日子,在等着你呢。”
孙寡妇不信:“此话当真?”
“当真!我李二骗过谁?” 李二拿起桌上的抽纸,擦几下胳膊上往外渗出的血,并随手把带血的纸扔进办公桌旁的垃圾筒里。
小桃红骑着电动车,飞驰而来,在办公室外一个急煞车,“吱嗄”一声,把车停住,啪一声支住车子,还没进屋,便忙着问:“人呢,腰不要紧吧?”当她看见孙寡妇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再一看里间小床上,被子凌乱无序,心中起了疑心,误会了!酸溜溜的说:“孙寡妇,你可真行啊。不到一个钟头,把个壮老爷们累成这样,你本事不小哇。”她一眼看见垃圾筒里带血的纸,更加狂躁:“好哇,还不知使上多大劲呢,血都弄出来了!比处女还处女呢。” 她冲李二骂道:“腰抻了活该!断成两半截才好呢。在我那儿装绅士,假正经,怎么留也留不住,硬挣着出来,说办公室有床,能睡觉,我呸!原来是和这老骚货约好了,在这儿鬼混!孙寡妇哇孙寡妇,你可真是个情场上的老手,你是个妨汉子的狐狸精!不对,是狐狸精她娘!先是把你男人给缠死坊死,继而又妨死了洪县长,洪县长死了还不到三天,你又使展神通,勾上了我家李二!这罪业太大,你要下十八层地狱才行,我非把你这上下两张嘴撕烂了不可!”
小桃红刚要冲上去撕扯孙寡妇,劳翠花一步迈进门来。她也是不放心,李二一夜没回家,天麻麻亮时,她早起来,想去小桃红家找人,又不敢敲门,只好到街上来买豆汁和油条,想把早饭预备好,只等李二一回家,能立刻吃上顿热乎饭,缓解一下身上的疲劳。她估计,李二在小桃红家里,两人忙着互诉衷肠,肯定睡不好,及至她来到油条铺子跟前,买好油条,打好豆汁,返身往回走时,偶尔透过菜市场外围的铁栅栏,瞧一眼李二的办公室,见灯火通明,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照在玻璃窗上,她心中纳闷,便过来看个究竞。一进门,正碰上小桃红要去撕扯孙寡妇,忙问:“咋回事呀,还要动手动脚?他不是昨晚在你那儿吃水饺么?一宿功夫,还累成这样。老关系了,你俩是悠着点呀,还累的趴在沙发上起不来?在家里盛不开呀,还到办公室里来吃水饺!”劳翠花望着里间小床上凌乱的被子,很是有些不满。
小桃红跳起来指着劳翠老大吼:“不懂机器乱搭油,一派胡说八道!水饺是在我家吃的不假,可这腰累成这样,可是在这办公室里头的小床上,还有血呢。”
小桃红一伸脚,踢一下地上的垃圾桶,让劳翠花看那些带血的纸。又道:“两人还不知使了多大的劲,才把这狗血弄出来!”
劳翠花眼尖,一下看到李二手臂上有伤,赶紧过来,伏下身子,拿开李二的手,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势。
李二咬着牙道:“胳膊上这点伤不要紧,主要是腰抻了一下,给我轻轻揉揉。”劳翠花把李二扶到里间的小床上躺好,开始给他治疗。
小桃红看见了沙发上孙寡妇的小包袱,更加不依不饶:“好呀,连私奔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李二腰疼的厉害,有些心烦意乱,伸手指着门口,示意小桃红出去。
小桃红看看孙寡妇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再看看劳翠花,细心体贴,在里间小鸟依人一般,在给李二拿捏,只有自己连骂加叫装王八蛋,当下更加气急败坏。李二还撵自己走,更是气上加气,一下蹦出门外,对着早来上货的租户们大叫:“都来看呀,李老板叫孙寡妇一宿累趴下,腰也累成了残废!还绐孙募妇弄出了血呀,都来看啊。走过络过,不能错过,都来看看李老板的丑态百出哇。”
“咣咣咣!”小挑红还用嘴当大锣!她急火攻心,前头那病复发,这回好像疯的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