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李二已经出脱成一个棒小伙,而小桃红也成了落落大方的花姑娘.她腰细,腿长,杏眼,尖下巴,眉毛挑动,一袭红衣,随风微动,更显楚楚动人.胖豆他娘几番托人说亲,她都毫不动心.胖豆家那带廊的瓦房,那富足的生活,在她眼目当中,都比不上李二家那粗茶淡饭有吸引力.尤其是李家新盖的那三间茅草房,更视为自己的婚房,她一心一意想和李二过那平淡而充满激情的生活.两人平时形影不离,生产队锄地,两人肯定挨着,上坡下坡,小桃红肩头总上一替李二扛着锄头,晚上小桃红回家换衣服,有时李二过来玩,她一点也不回避,随便的脱下上衣,叫李二给她挠痒,身体上有了啥变化,她总悄悄的先和李二说。李家孩子众多,且都是男孩,老大光荣参军,还立了功,提成干部,庄里拥军优属,特批给他家一块宅基地,这件事倒是王胜利的功劳。前边咱说过,王胜利这个女孩和李二庞大、皮驴他们都是小学同学。这茬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二十来岁,年龄相仿,个个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过,这王胜利随他娘,长的体胖,油瓶子嘴伸出去老长,特别是她那俩个大奶,营养过剩,过早的发育成型,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把胸衣绷的紧紧,煞是可爱。她想嫁李二,央求他爹,以拥军为名,批下一块宅基地,做为敲门砖去献给李二,作为跨进李家当媳妇的礼物。凭她家的经济条件那么好,她认为李二肯定是求之不得,这回她错估了形势。李二一家,穷是穷,可穷的有志气,尤其是找媳妇,一点也不马虎。李家老二早已暗定标准,不合适的坚决不找。长相不俊的不要,两家过去不对路的不要。为达目的,王胜利每天晚上一搁饭碗,便往李二那三间草房子跑,小桃红更是常客,有时天气不好,或刮风下雨,她索性住这儿,和李二挤一个床上。她认定,自己早晚是李二的媳妇,在这个床上睡觉,那是迟早的事,所以,李二的衣裳都是她洗,床单被子,都是她做,李大娘偶尔过来帮她一下,但主要的工作还是小桃红干的。
王胜利妒忌小桃红,处处和她比,她也有她的优势,那就是钱多。李二的球衣是线的,她马上去买一锦纶的送过去,并亲自看李二扒光了脊梁,在她面前换上,这次心满意足的离去。小桃红一看,咦?怎么换了一新球衣?仔细一问,方知是王胜利所赠,也不答话,拿起剪子就剪。李二哎吆一声,吓的她赶紧住手,以为剪着了李二的肉。待看到李二那嘻皮笑脸的样子,顿时气的把剪子一摔,悻悻的离开李二那间茅草房。
当晚,王胜利吃过晚饭,梳洗打扮停当,直奔李二新家而来。三间房一明两暗,李二想在明间里洗头。她赶紧过去帮忙,又是换水,又是亲自给李二搓洗头发,递毛巾时还故意蹭他一下,以示亲近之意。
碰巧,这天天气热的有些不正常,又是阴天,屋里空气热呼呼的,红红的窗帘被王胜利顺手拉上,屋里电灯明亮。她把屋门插上,当确信外面的人无法进来时,便以天气热为由,把上身的花褂脱掉,只留一紧身红布小衣裹着两个大奶。下身也脱的溜光,只剩一条裤衩。她要给李二搓背。李二光顾着擦头上的水,没注意王胜利脱的这么干净利索。特别是王胜利那肥滚滚的肚皮,白白的大屁股,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胖的女人。吃惊的张开嘴合不拢。看他那呆若木鸡的样,王胜利从容一笑:“傻样,没见过这么白的女孩吧,她两手托着那对大奶,一步步向李二靠近:我爹说了,你家这块宅基地,名义上是拥军优属,实际上是给咱俩当新房的,还有,街上我家那打铁的门头房也归咱俩所有,结婚之后,我会把一大笔钱带过来,我爹准备把队里闲置的那些库房租在我名下。以后准备做铁业加工厂用。娶了我,是你的福份,净等着享福吧小子。”说着说着,王胜利已将李二逼到墙角,那双大奶,眼看要碰到李二前胸…….
这时,里间的门帘突然撩开,小桃红一步跳到王胜利跟前,逼视着她的眼睛,讥讽道:“哎吆喂,亮膘哪,骡子和马,还有那驴,膘肥了值钱,想比美么?好哇,今天我就叫你开开眼,看看啥叫绝色美女俊姑娘。”她除下身上红衣,露出长长的白腿,尤其那细细的小蛮腰,和王胜利的水桶腰一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特别是长长的秀发,随着她身体的轻轻舞动微微飘起,更是让人心旌摇动。她也学着王胜利的样,双手托起自己那圆润的双乳,送到王胜利面前:“来呀,比比,看谁的肉白,看谁的腰细,看谁的腿长,长的跟猪差不多,还敢拿出来让男人欣赏,真是不知羞耻。”
王胜利压根不知道小桃红在这儿。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货比货得扔啊,人比人必死,当她看到小桃红那身段显露出来,人家那是金子,她自己就是土坷垃,人家那是白面馍摸,自己简直就是那毫无营养的豆腐渣。她败了,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身体的实力上,她都占下风,羞的她慌忙穿好衣服,夺路而逃。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籴着粮食反而掉了口袋。她想的简单,趁着夜色,衣裳一脱,李二肯定把持不住,她再主动**,只要李二沾上她身子的边,特别是李二一碰她那双奶,好事成了,等于生米煮成熟饭,哪想到哇,嗨嗨,好事难成,如意算盘眼看要打响,哪料可恶的小桃红给一脚揣翻好梦,生米并非煮成熟饭,反而光着身子叫李二白看了半天,你说她那个气呀。她恨小桃红,更恨李二。以后,她又来找过李二好几回,明着问李二娶不娶她,还跑到李二老宅,向李母百般求告,要她劝儿子回心转意,李母一笑回她:“那是你俩的事,你去找他吧,儿大不由娘啊,我真的做不了主。”
王胜利眼看求亲不成,彻底绝望,回家大哭一场,从此不再和李二玩,更不和小桃红搭腔,走个对面,两人“哼”一声,各自扬头而过,谁也不怕谁,谁也不理谁。
“庞大要换亲啦。”这消息象风一样刮的东拐子、西拐子、南拐子遍地都是。已经达到家喻户晓,路人皆知的程度。原来庞大娘眼看庞大人财两不顶。啥叫人财两不顶?就是庞大要钱没有,要人材没人材的意思。庞大生就的五短身材,两只黄色的死羊眼,整天哼哼叽叽,干活出工不出力,谁也不待见,是个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主。庞大娘没法,又不能叫庞家断后,便和西拐子的刘瘸子他娘商量着换亲。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换亲是啥玩意,换亲就是两个各自把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使的两家都能娶上儿媳妇。凡是换亲,都是男孩缺陷太大,外边找不上媳妇,没人跟,只能用自己的姐姐或妹妹去换媳妇。这是咱们国家的最古老,也是最残酷的一种联姻方式。它不知拆散了多少有情人,也不知道酿成了多少起悲剧,更不知有多少漂亮姑娘违心的嫁给瞎子、瘸子或痨病鬼而葬送了自己花一样的青春。
庞大娘想拿小桃红换刘瘸子的姐姐刘学银,刘学银自幼聪慧,长的眉清目秀,又是中学生,在西拐子是响当当的第一美女,而小桃红更是远近闻名,人见人爱。这么两位美女要换亲,嫁给刘瘸子和庞大这两路货,直叫所有人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两棵白菜,咋叫猪拱呢。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耍花枝呀。
小桃红得知母亲要把自己许配给刘瘸子,哭的死去活来,要上吊,又要跳河,怎奈母亲心意已决,铁石心肠要给儿子换媳妇,只有这样,庞家香火才能延续。再说那刘学银也不错,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生出娃来,一定是高挑的身材,能给庞家改掉这五短身材的毛病,这是一件大好事,对得起死去的丈夫,更对的起庞家的列祖列宗,将来自个去世见到他们,也好有个交代,至于女儿,始终是一门亲戚,外甥长的再好,也不姓庞。做再大的官,也不会给庞家添多大的彩。人家的肉贴不到自家身上。现实确实也如此。庞大娘也想和李家换来着,可李家清一色五条光棍,不能换呐。看来,只有牺牲女儿的幸福,这就是女人的命呀。也是无奈之举,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桃红擦干眼泪,悄悄地收拾东西,要和李二私奔。在外头混个一两年,回来时孩子都叫姥姥了,庞大娘再不愿意,也得接受生米已成熟饭的事实。好多年轻人都这么做。跑出去过几年,回来背着孩子回家,男家当然欢天喜地,女家又打又骂都无济于事。有不认这门亲的,有不让上门的,到的后来,都成了好亲戚。这便是古人说的那句话,叫急亲恼不多时。
李二同意小桃红的大胆想法,他把这事简要的跟母亲说了一遍。当娘的当然热心肠,当即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塞进儿子手中,眼含热泪送儿子走出家门。
庞大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信誓旦旦,坚决支持李二跟妹妹出逃的决定。并说要把自己多年积攒的二十块钱送给妹妹做出门的盘缠。小桃红很是感激,亲昵的叫了一声“大哥”。
庞大答应着,问她啥时候走。小桃红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今晚九点,两人在庄外的土围口下边集合,不见不散。
当晚九点整,李二如约来到东门外的土围子口下边。由于深秋,天冷,围子外头没人,只有小桃红站在树影里躲着等他。见他过来,两人无言的对视片刻,手拉着手往外走,恰在这时,庞大从庄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把两手卷成喇叭型轻生喊道:“妹妹给你钱。”那声音极轻,生怕被外人听见而显露风声,看来他也是一片苦心。
小桃红和李二停住脚步,稍等片刻,待到庞大来到近前,李二刚要上前说声谢谢,突见庞大伸手紧紧从后面将小桃红拦腰抱住,并冲围子口里头高喊:“娘,快来,在这儿喔。”
完了,庞大这个无耻小人,作了第二个王连举,辜负了妹妹的信任之情。为了自己能娶上媳妇,出卖了妹妹和李二。刚才他说回家给妹妹拿钱是假,是先稳住二人。他急忙回家告诉庞大娘小桃红私奔的事,庞大娘二话不说,拿了一根小绳,随庞大急奔庄外围子口,把小桃红硬生生的绑住手,拉着往家走,李二这才看请庞大真面目。上前一脚踹在庞大腚上,口中骂道:“你这个舅子,我杀了你。”任他怎么百般辱骂,庞大自知理亏,就是不吱声。只是协同母亲,将小桃红强行拉扯回家,关进小桃红平时住的那间小屋里,外面上了锁。李二跟到庞家大门口,刚要进去。庞大返身呼噜一声关上大门,上了门栓,把李二挡在门外。只听小桃红在家里高声和他说话:“亲亲哥哥,放心回家去啊,我生是你的人,就是你的鬼。”
李二在庞家门外站了好长时间,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到的深夜,还没小桃红的影子,无可奈何,只得回家。母亲见状,知道事生变故,一边安慰儿子别急,一边接过儿子手中的包袱。李二把母亲给的钱还给母亲,哽咽着说:“我愿打光棍,我不找媳妇行吗?”
母亲抓住儿子微微抖动的手,为他擦去眼泪,安慰他几句。娘俩一边叹息,一边进家。
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刘家那边已把刘学银送过来跟庞大登了记领了结婚证。小桃红也是如此。坐上了刘家的花轿,成了刘家的媳妇。结婚当天晚上,小桃红在洞房里双手紧抱膝盖,两眼闭的死死的,心跳慢慢减速,这是要死人的征兆,叫神仙大憋气。刘家一看不妙,赶紧把她送回娘家。庞大娘和庞大娘俩下死力想掰她的手,试了几次都办不到。想把她的腿捋直,也办不到,一家人没了办法。突然庞大娘急促的说:“儿啊,赶快把你妹妹背到李二家,解铃还需系铃人。”
李二和三弟在新房里刚要睡觉,忽然门被推开,李家兄弟看的清楚。庞大背着小桃红进了屋门。进屋后也不看李二一眼,径直走到床前,就把小桃红放在上面。还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他把李家老三拉到门外,随手从外面关好门:“三啊,你先回老宅跟老四老五挤一宿,救人性命要紧啊。”庞大他怕一旦妹妹性命救不回来,人家刘家肯定要悔婚,新娶的媳妇就要泡汤,处处为自己着想,他可真是个小人啊。
李二看小桃红那样,知道情况紧急,赶紧抓住她的肩头,从背后将她抱住,急促的趴在他耳朵上说:“小桃红,快点跑,你娘和你哥哥追过来啦,你不跑,抱着块石头干啥呀,快松手,快松手啊。”
小桃红在冥冥之中听的李二叫她,脑海里即可幻化出两人私奔被抓的场景,听李二叫她快跑,还让她松开抱着的大石头。她一急,手下意识的松开了抱着的双腿膝盖。她还以为松开了抱着的大石头呢。这都是李二心眼灵活,情急之下出的歪招。好歹又救了小桃红一命,手脚一松开,小桃红的呼吸顿时通畅。紧咬的牙关也松了开来,她浑身猛的一哆嗦,便回到现实中来。睁眼转身看见自己被李二抱在坏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哇”一声大哭起来。
庞大并没有走,站在门外听信哪,他知道李二鬼点子多,定能救妹妹性命,不过不知道这么快。他要推门进去接人,李家老三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另一只手抓着一块打瓦用的石头:“你要敢进去,我就砸死你。”庞大无奈只得慢慢走回家中,告诉母亲,妹妹已经活了过来。庞大娘得了实信,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纵然一千个不乐意此时女儿在李家过夜,听的李家老三要砸死儿子,这才打消了强接女儿回家的念头。那李家老三练过武术,可不好惹。
李二和小桃红二人抱头哭到天要放亮,为了保全小桃红的名节,李二还是顾全大局,千哄万哄的把小桃红送回家。当时街上还没有人,这一节的事到现在也没外人知道。要不的话,还不知传的多难听哩。
小桃红嫁给了刘瘸子,王胜利乐的合不拢嘴,她多次急不可待的找到李二,问李二到底要不要娶她。李二现在已经被小桃红的事折磨的头昏脑涨,对王胜利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他对她根本不感兴趣。王胜利不甘心,又去找小桃红,求她帮忙说服李二跟她结亲。不料小桃红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压根不想放弃李二这一头。虽说她已嫁给刘瘸子,但嫁人不嫁心,她还想再回来呢。王胜利急了,她指着小桃红骂道:“骚狐狸精,你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个老鸹占两个老鸹窝。”
小桃红也不甘示弱:“你有本事你去占窝,外头那窝有的是,你非来和我抢个啥?真是的,自己不会凫水,还怨有蛋坠着。”一席话,把王胜利呛的蹦起来,两人便去麦地里撕扯扭打,也不怕人家看热闹。小桃红这边嫁了刘瘸子,满肚子委屈,一股子无名火正没出撒呢,今天碰上王胜利找茬,将一古脑的怒恨发泄到他身上。王胜利虽胖,可也有力气。两人都是农家姑娘,打小干活多,念书少,力气大,脑筋小,滚来滚去,谁也占不着便宜。只是两只手抓住对方头发,谁也不先撒手。李二见此情景,向着谁也不好,说谁谁不听,只好蹲下身来,拍着两个滚在地上的女人,嘿嘿一笑:“你俩也甭争了,没多大意思,我有个好办法,抓阄,一个上半月,一个下半月,咋样?”
两个姑娘看着李二那乐哈哈的样,又听他说出抓阄的主意,两人顿时笑出声来,李二顺势抓住两人的手,轻轻的掰开,两人都坐起来整理衣裳。李二盘膝坐在两人对面,慢悠悠的说,你俩争个啥?没劲,我自己还没想那事呐,你俩倒先干上了。我呀,早有媳妇啦。
王胜利急忙问:“她是谁?”
小桃红也急忙跟上一句:“她是谁家姑娘,是不是长得比我强?”
李二伸手给两位可爱的姑娘拍拍身上的土和沾着的麦叶:“她是天上的仙女,月里的嫦娥,东拐子的小桃红,还有胖呼呼的王胜利。”说罢,扛起锄头,踏歌而去。刚才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姑娘,一时没明白李二的意思,以为他要娶他俩呢,东拐子的姑娘,心地纯哪。
结亲半年多,小桃红过来住的很少,倒是风言风语的传说她常夜宿李二家。刘瘸子他爹那个气吆,本来自己女儿是中学生,又在西拐子庄的卫生室当赤脚医生,嫁给庞大那猪一样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心里总是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这天是拐子庄集,他的夜壶漏尿,便想买个新的。那时候夜壶都是博山瓷的,光溜溜像个青蛙趴着的模样,上面有个把手,前头是一个园口,挺大。整个夜壶能装三到四斤水的容量。
刘老汉买好夜壶,又看见有卖散酒的,嘴谗,没拿酒坛,本没打算买酒。为图省事,便把夜壶擦拭干净,打了二斤散酒装在里面,往家走的路上,还时不时的口对口来上一小口酒,把赶集的老人惹的笑声连连。
正巧庞大娘要来走亲家,说是走亲家,其实两家隔的很近,虽不是一个大队,可住的并不是很远,东拐子,西拐子和南拐子上一个大自然村,屋和屋连在一起,道和道都通着接头。
见庞大娘来访,刘老汉迎出门来,拉着亲家的手坐下,说几句闲话,无非是家常里短之类的客气话。庞大娘看着坐在炕沿上的女婿刘学梓,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给自己端茶倒水,腿一瘸一瘸,实在不怎么样。她想想自家女儿小桃红,亭亭玉立,万里挑一的绝色美女,娃嫁给这瘸货。觉得上了大当,吃了天大的亏。奇怪,当时觉得这女婿腿瘸的不这么厉害呀,莫非去相亲时他爷俩做了手脚?垫了鞋底根?庞大娘这边正疑惑着的功夫,菜端上了桌。她收回思路,勉强笑着,说几句客气话,敷衍刘家爷俩。
刘老汉是个直人,心眼实诚。他家是一张方桌搁在正房中央,两边两把圆扶手的太师椅。庞大娘坐在上首,刘老汉坐在下首陪着。刘瘸子拿个杌子打横坐在方桌前边。刘家大娘则忙活着炒菜,每炒好一盘,便吆喝儿子从饭棚子里往正房端。时间不长,菜基本上齐,刘老汉把小酒壶从方桌后面的茶几上拿过来,用茶水涮干净。随后从茶几上把大夜壶拿起,咕噜咕噜往小酒壶里倒酒。庞大娘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好哇,欺负我一个女人家,不拿我当客待,竟拿男人用的夜壶盛酒给我喝,这哪里是喝酒,分明是叫我喝尿哇!欺我没男人,拿我不当人。心中这么想着,她的脸可就青一阵红一阵。起初老汉没在意,后来看亲家婆脸色不对劲,这才急忙解释:“亲家妹子,不是我有意怠慢你,你看,今天拐子庄集,我去买夜壶,碰巧有个卖散酒的,我嘴谗,便打二斤。起初上集没打算打酒,再跑回来拿酒坛,怕人家卖酒的走了,这才不得已,用夜壶盛了拿回家,这不刚进家不大功夫,您就进了门,我还没来的及灌到酒坛里,您哪,别见怪,咱两家是实在亲戚,请您多担待,多担待。”
庞大娘听刘老汉说的诚恳。料定情况属实,便不再生气,开始端酒杯喝酒,举筷吃菜。
半个钟头过去,庞大娘气也消停干净,酒足饭饱,起身告辞。出的刘家,回到家中,小桃红早已做好午饭,让哥嫂吃完,正等着她回家,娘俩一块吃。见母亲在刘家已然吃过,便自己拿干粮吃起来。庞大娘坐在房中,无意中透过房门,看见南墙根下的老夜壶给勾了起来。若是丈夫在,哪用得着自己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还喝夜壶里的酒,那是酒吗?那就是刘家的尿,越想越气,越气酒越往上冲,她一下支持不住,仰面躺倒在炕上不省人事。这一来可吓坏了全家人,急忙灌凉水,掐人中,扳腿曲腿一通忙活,好不容易一口气缓过来。
庞大忙问母亲:“娘,咋回事呀,你这是?”
庞大娘指着儿子大骂:“都是你那丈人干的好事,他欺我是寡妇,拿夜壶装酒给我喝呀。”
刘老汉听女儿回家说,亲家母病了,是从他家回去后病的,心中挂念,正巧这天也是拐子庄集,便去集上称了二斤点心提着,还买了一个西瓜,来看亲家。
庞大娘很是热情,忙吩咐女儿小桃红择菜洗菜。吩咐儿媳刘学银做饭。庞大要去集上割肉,庞大娘不依,她叫庞大沏茶,陪老丈人说说话,喝点茶,吃点瓜子。她自己要亲自去集上割肉买鱼招待亲家公。
功夫不大,庞大娘肩挎一个新粪筐回到家中,在刘老汉面前,她把粪筐从肩上取下,轻轻放在地上,抓住粪筐的背条,一扳,把里面装的肉啊,鱼啊,白面馍馍呀,都倒出来。刘学银赶紧把这些东西捡起来放在方桌上。庞大娘把粪筐放到院西南角的茅房跟前,和原来那个旧粪筐并排放好,这才回来,笑哈哈的对刘老汉说:“亲家公,甭多心,粪筐是我新买的,你看,买的东西多,走时心慌,忘了拿菜篮,到集上才想起来,回来拿吧怕来不及。正好你女婿要换一个粪筐,队里要求每人每年要交三筐牛羊粪,原来那个漏了,不能再使,我就给他买了这个新的,顺便把买的东西盛回来,咱是实在亲戚,别多心啊,来,喝茶喝茶。”
刘老汉一辈子哪受过这种气,直把他气的七窍生烟,胡子一撅一撅的要发作,他的女儿刘学银赶紧过来,拍拍他的手,叫他忍着点,是你先不对嘛,拿夜壶盛酒给人家喝,这倒好人家能不用粪筐盛肉给你吃吗?一报还一报,两不吃亏。过去的换亲,十之八九结局都不好,这是一种恶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