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是眼里发光,紧紧地看着那翡翠玉壶。岳飞就在众人注视之下,仰头喝了一口,只觉酒水下去,第一感觉好似含着温玉,然后又化了起来,不用咽下,自会流入腹内,然后喉咙便觉有几分甘甜,鼻子、口里都绕着一份酒香,不一时腹内好似有团温火在烧,却不像是一般的咧嘴那般炙热,不过又好像在渐渐升温,浑身毛孔都似打了开来,有一种似醉非醉的感觉。
“好酒~~!!!”素来都是千杯不醉的岳飞,就喝了这一口,竟然脸色发红,但就看这脸色,只是微醉,并不碍事。众人看着岳飞那飘飘然,无比畅快的神态,都不由咽了一大口口水,这下再想要他们拒绝这瓶绝世美酒,恐怕是极难了。
“宪儿!你今日屡番护我,我方能与那粘罕久持,你来喝这第二口!!”岳飞大喝一声,毫不把手中的英雄醉当一回事,便把翡翠玉壶塞给了张宪。张宪眼神一定,把玉壶一抓,也不矫情,仰头便喝。喝了后,也是情不自禁,大喊一声:“好酒!”
随后岳飞又接着点起了王贵、张显、汤怀等将的名字。三人家里都是大户,也有行商,所以对这英雄醉的价值尤为敏感。
王贵见张宪把酒递来,脸庞连连触动,犹豫好一阵,才与岳飞说道:“岳大哥,你可知我和老张、老汤两人对这英雄醉略微估了个价。这翡翠玉壶里的酒,大概有一斤六两左右,若分开用两来作单位来卖,可有十六小瓶子酒。就这十六小瓶,一小瓶最起码可以卖出上千两的黄金,而且后面的会随着数量愈加稀少,不断翻倍,甚至有可能卖到上万两黄金以上!也就是说,就这小小的一口,就喝了起码有百两黄金以上。这实在太过奢侈了,我等仨实在下不了这个口。而且这本就是岳大哥的赏物,宗帅对于我等也另有犒赏,岂能如此厚颜无耻。”
王贵此言一出,军中上下无不连声惊呼起来,原本在身上钻动的酒虫也被这英雄醉的价值吓得缩了回去。张宪虽知这英雄醉价值不菲,但全然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恐?般恐怖的数目,吓得也是瞪大了眼。
“哈哈哈哈~~!!这英雄醉乃是陛下赐予康王,吩咐他若遇上配得上此酒的天下英雄,在将之转赠。而这英雄醉就因背后的故事,才有这般价值。可若众人单看其中价值,却忘了其本,这酒岂不变了味道!?不喝也罢,不喝也罢!!”岳飞纵声大笑,似乎有了几分醉意。这份洒脱,令众人不由纷纷变色,一时间无不肃然起敬。
王贵长叹了一口大气,一把抢过张宪手中的翡翠玉壶,就抿了一口,大喊笑道:“果然是好酒!!哈哈哈!!这事若被我那吝啬的爹知道,肯定会气得跳起来大骂败家!!”
“如果是我那爹,定会说倒不如换上百两黄金,再买上几百坛好酒回去孝敬他哩!”张显接过王贵接来的酒,纵声笑道。说罢,也抿上一口,一副欲仙欲死的摸样,道:“好酒!这一口真值了!”
随后又轮到汤怀,那汤怀闻了好一阵,才舍得抿这一口。喝了后,竟是热泪盈眶,哽咽难言。
这英雄醉不断地传递下去,众人都不敢喝多,都是抿了一些,有些甚至就碰了壶口,便已是心满意足。这般一来,这近有千多数百人,竟还剩下不少。岳飞知道众人不敢喝多,再欲分时,才发现已是低泣成片,各个都是眼里发红。
岳飞长吁一声,把酒交予王贵,教他日后找个机会,便把这剩下的酒卖了,得来的银两,全都分予那些战死的弟兄。
后来,这事传遍三军,全军上下对岳飞无不敬服,无论老幼皆亲切称岳飞为大哥。宗泽得知此事后,也是十分感触,对岳飞赞誉有加,更有意把他栽培为继承其王佐大义的接班人。
却说,粘罕的到来并无令处于下风的金军有回转之势,反而再一次大败于宋兵,其军士气大挫。数日里,金军皆按兵不动,不敢轻易出战。
粘罕对岳飞恨极,心中大感耻辱,虽然急欲复仇,却想起其父曾经与他说过一句话。若欲成大器,便要先放下这第一勇士的身段,单凭武力,不足以平天下!
再一次的受挫,终于令粘罕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他便虚心请教京都骨,京都骨见粘罕有所改变,也是欣慰。据细作来报,宗泽派刘韬前往接应的辎重队伍,大概就在这几日赶到。
于是两人暗中商议,派奇兵绕往其后,袭击其辎重队伍。但宋兵粮缺,要破壶关自是易于反掌。
另一边,在壶关内,宗泽却是雷霆大怒。原来他不久前收到刘韬来报,说蔡京迟迟未发补给,因此先前一直有所拖延,这等了许久,辎重终于来到,竟然其中掺杂大半的沙石。
“好哇!!!如今国难当前,这些奸臣竟还敢克扣军粮,还想拿些沙石滥竽充数,蒙骗老夫!!实在可恨,实在可恨~~!!!”宗泽连拍奏案,怒得吹胡子瞪眼。军中上下大多都不敢说话,低头不敢说话。虽然宗泽并无明里指出,但众人都知他骂的就是蔡京。而蔡京权倾朝野,耳目众多,军里也不知谁是他的细作,众人又难敢出声,树立蔡京这个强敌。
“奸臣祸国,素来已久。若非这些狗贼,大宋何至祸难于此!?不过眼下之急,乃是稳定军心,速破金军。”就在此时,竟然有一将领,丝毫不惧奸臣淫威,慨然而出,怒声而道。
宗泽听了,顿时面色一震,见是岳飞,颇感欣慰,扶须而道:“岳飞你话正合老夫心意。不知你有何计策?”
“末将以为,金人屡败,锐气已挫,必不敢再擅自出战。如此一来,其军唯有以计取胜。而我军据关而守,不易轻出,若想施计,唯有袭击我军辎重,断我军粮道。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我军料其军动向,便可迅做布置,由此突破,必可胜之!”岳飞鹏目赫赫,疾言厉色之下,说得众将无不面带惊色。
宗泽更是惊叹一声,沉声道:“岳飞你真乃将帅之才,老夫领兵多年,从无见过类似你这般奇才!”
诸将闻言,不少也纷纷附和。杜充一听,见岳飞在军中声威愈来愈高,眼中不由闪过几分阴鸷之色。原来这杜充乃是宗泽麾下第二把手,一直以来杜充都暗里觊觎着宗泽的位置。
可眼下,宗泽似乎有心培养岳飞,此子虽然出身卑微,军职不高,但他本事确是惊人,若在军中数年,恐怕便能积累足够的战功、声威,与自己争这帅位的位置!
想到此,杜充不由发出一声嗤笑,冷声道:“岳飞你不过一员小小三千将,前番虽立有不少功绩,但论这资历、职位,这里还轮不到你这小将轻易张口!还不退下!!”
杜充忽然出声喝叱,宗泽眉头一皱,摆手道:“哎!杜将军你此言差矣。岳飞确是说得有理,在军中资历、职位虽是重要,但却不能因此作为刁难下士的理由!”
“军有军规,国有国法。若让这些下士随意张口,各抒己见,岂不大乱?”杜充却不退让,转身面对宗泽,冷声说道。
“嗯!?”宗泽眼睛一瞪,两道精光射出,脸上已有怒色。这时,岳飞忽然拱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杜将军所言确是有理。不过飞却以为军纪固然重要,但若因此有阻有才之士上谏其见,岂不也是可惜?
譬如当年韩信本为楚兵,屡番上谏计策,却被上将上拦,项羽嫌其出身卑微,不愿听之,反而令韩信遭胯下之辱。最终使得韩信投于刘邦麾下。”
“哦!?好一个岳飞,莫你还敢自诩有韩信之才耶!?如此说来,倒像是本将有眼无珠了!?”杜充嗤笑一声,跨步而走,到了岳飞身前半丈停下,冷声讽刺。
岳飞却目视前方,精神烁烁,淡然而道:“若无韩信之本领,飞岂敢多嘴误事?”
岳飞此言一出,各席位上的将领不由纷纷色变,有些还惊呼起来。不过很快这些人却发现,眼前这个小将,似乎确是有这个本领。杜充吸了一口大气,冷笑道:“好!!我倒想看看你有没这个本领,可堪比楚汉人杰‘韩信’!!”
杜充说罢,便怒气冲冲地转回席中。此时,众人无不望向岳飞,看他能不能再展现其惊艳四座之才。
“小将斗胆,还请宗帅命人取来地图,再与诸位细说。”岳飞把手一拱,凝声而道。宗泽听话,遂命左右取来地图,就在案上展开,众人纷纷围来。只见岳飞细观地图,沉吟好一阵,不知不觉过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少人开始显得不耐烦起来。
就在此时,岳飞眼神忽然一亮,指着地图上粮道中某个位置说道:“此处出口宽阔,入口狭窄,易出难进。金人若欲出以奇兵袭击,大有可能由此而进。可派人通知刘将军暗中准备,然后如此如此……”
岳飞开始把计策说出,其计环环相扣,精妙绝伦。诸将听得无不变色,就连本坐在席位上的杜充,也不由站了起来,探过身子来听。
宗泽听罢,大喜不已,速以岳飞所教,各做调拨。
话说,又是过了数日之后。这日,刘韬押着辎重正往壶关赶去,快到一处名叫葫芦口的山地。
陡然间,一阵马蹄声骤起。刘韬听令,顿时色变,此时其部人马大半已经入了葫芦口,辎重都在后面,因为入口狭窄,一时也难以带走。刘韬急命兵士速速准备,各兵士急忙躲在车架之后,准备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