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休得大放厥词~~!!”杨再兴听得气忿不已,纵马狂追,怎奈那耶律大石坐下龙驹实在太快,根本追不上去。眼见耶律大石迅疾赶到山丘之上,疾呼一声撤军。邓、杨赶到十数丈外时,山丘上那些辽将早在等候,顿时乱箭飞射。邓、杨皆是面色一变,枪棍乱舞,霎时间金属暴响不绝,不知打落多少根箭矢。
不一时,四处鸣金号角声骤起。霎时间前方辽兵纷纷后撤扑来,邓云面色一紧,急与杨再兴喝道:“杨大哥,辽人大部人马回撤,你我麾下屡屡恶战,不宜久战,速速退回方为上策!!”
杨再兴一听,面色一震,忙把头一点,便随邓云拔马转后,各引麾下部署撤去。两人引兵急退,眼见各队辽兵数十成群纷纷涌来,强硬突杀。此下两人部署大多已都力竭,所幸邓、杨两人威猛,抵在前头,硬是杀得辽兵胆怯,纷纷退让。须臾,吴波亦引一部人马赶来救援,三人合众杀突而去,直赶到卧龙潭上。吴波引其部先过,杨再兴率恶豹骑随后跟上。邓云则领其麾下留下断后,各个立马拉弓,射退数波欲来擒杀的辽人部队。随着鸣金号角声愈来愈急,辽人大多已渐渐撤走,邓云急领其部过河,哪知突变惊起,上流那里卷起道道浪花,飞涌而落。对岸上的宋军见得无不惊呼,杨再兴更是吓得面色勃然大变,扯声大叫。至于那些本是撤走的辽兵,看着那道道巨浪涌起,都不禁停住了脚,纷纷看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邓云就于河里中央立住马匹,双眸如聚神光,嘶声咆哮一个‘退’字,那声啸浑厚有力,威势骇然。霎时间,如神迹一般,只听‘嘣’的一声巨响,那道道浪花竟突兀炸裂开来,一时间形成漫天的滂沱大雨。
这一景象,直把对岸上数员宋将吓得坠落马下。那些宋兵各个都是惊骇失神。至于那些辽兵,更是吓得乱叫狂奔,各个哇哇鬼叫。
待邓云领兵过了河,此处已无厮杀,却是静得可怕,自从邓云一喝惊退卧龙潭里的浪潮,整支宋兵部队似乎都被抽去了魂魄。
蓦然间,不少军士纷纷回过神来,眼见辽兵尽退,狂喜之余,对着邓云狂呼‘万岁’,刹那间几乎各队兵马都在附和,声潮震天动地,兼之回想刚才那神迹一幕,这些人简直就像在膜拜帝王。
徐天一面色阴森至极,双眼尽是怨毒之色,竟是对邓云心生极深的妒恨,再加上两人本就有恩怨。此时的徐天一恨不得把邓云生生撕碎!!
至于那袁杰,赶回来后,听说是邓云救了自己,只觉莫大耻辱,又想自己大哥惨死在辽人手下,却未听有些许怜悯,反而自家仇人赢尽风头,得众人喝彩,自也是把邓云恨极了,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尽是如若恶鬼般疯狂、阴鸷之色。
邓云听着这一波接一波的喝彩万岁,只觉浑身都在发热发烫,血液都在沸腾,先前恶战连连,本是显得有些疲惫,但却忽然变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不过邓云并没有得意忘形,留意到徐天一那些将士脸上的阴沉之色后,心头一紧,忙安抚众人。不一时,徐庆领着一队兵马赶来,大军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徐庆策马赶到邓云面前,拱手便道,说后方来袭辽兵皆被自军人马还有韩将军所部联合杀退,韩将军更把辽人统将擒住!
众人一听,除了郭药师的部署,无不大喜过望,自又是欢呼不绝。
“未想到就连那耶律大石都被这邓云、韩世忠杀得铩羽而归,看来我败在这两人手上也是不冤!!特别是那邓云,绝非池中之物!!”
郭药师眼睛眯紧,想起刚才一幕,心头不由揪紧了几分,望向邓云的目光里多了不少异色。
却说,耶律大石下令撤军,辽军退到七、八里外,见宋军并无来追,便开始整顿队列。大军前首处,那骑白马的辽将,正是耶律大石的膝下虎子,耶律亚虎。
“爹爹~!!适才我等分明可以与那些宋人拼个高下,宋人素来懦弱,一遇上硬战必败无疑~!!爹爹何须撤军~!?”耶律亚虎满脸不忿喝道。
耶律大石闻言,虎目猛地一瞪,如有骇人威迫,把那耶律亚虎吓得面色一变,急把头低下。耶律大石见状,方才收敛厉色,道:“大概因由,恭武适才已经说过,为父再说就是多余了!不过还有一事,你却还是不知。”
耶律大石说罢,遂向旁边的那瘦小辽将望去,话说这人名叫孙恭武,乃是燕云之地的汉人,从小智慧过人,心怀大志,后经人推荐,在耶律大石麾下当一员小吏,数年后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了耶律大石身旁的一员不可或缺的心腹智将!
孙恭武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了耶律大石。耶律亚虎见了不禁面色一惊,却如何都想不起适才混战间,孙恭武什么时候取了一信。
“呵呵。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更兼人多混杂,一些细节你自难发现。不过这些细节,每每却能制定胜局,影响整个战局。你若想成为一员将才,如何把握,就看你的本事。”耶律大石似乎看出耶律亚虎的心思,一边接过密信,一边徐徐道说道理。
耶律亚虎闻言,心里恭敬无比,低声道:“孩儿定当谨记,不负爹爹教诲!”
“好!你可知这信是传自何人?”耶律大石不慌不忙地拆开书信,一边又向耶律亚虎发问。
耶律亚虎闻言,眉头紧骤,虽很快便有头绪,但却又觉得并不如此,不愿失言,故便苦思起来。这时,忽有一阵带着几分躁急,却又十分动听的声音响起。
“这信肯定是那郭药师传来的!”此言一出,耶律亚虎顿时面色一变。耶律大石脸上多了几色严厉之色,冷喝道:“你这野娃儿~!!终于可现身了!?也好,为父也懒得把你揪出来!!还不快快给为父滚过来!!”
耶律大石的冷言喝叱,似乎并无令那有着动听声音的人感到恐惧,反而笑了起来。这笑声传起,好似那些妖精嬉笑声,有一种令人心头不禁欢喜的魅力。只见后方人丛里,一员浑身铠甲包得严严实实的辽将赶出,把头上的帽子一掀起,霎时间绚光耀眼,宛如见得神女下凡,俏丽细长的凤眉,灵动发光的大眼,白皙如雪的肌肤,脸额上带着两片红彩,稍稍翘起的红唇,带着几分媚态,令人臆想连连,虽是盘起了头发,但却反倒多了几分英气。
“嘿嘿~!爹爹就知吓唬我,我可不怕!”神女嘿嘿笑着,她那张本就诱人的嘴巴一笑起,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更加令人心头悸动,四周的辽将都看得失了神,就连素来稳重的孙恭武也是看得愣住了。
“凤仙不得胡闹~!”耶律大石故做怒态,反而惹得神女咯咯笑起,一时间又是美态惊人,不胜艳丽。此女正是耶律大石掌上明珠,名叫耶律凤仙,自小长得亭亭玉立,长大后更有沉鱼落雁之貌,传闻她乃是大辽国的第一美人。
耶律大石见状,无奈一叹,似乎治不住这顽皮女儿,转色道:“你擅自入伍,待回去后,为父再做惩罚!不过你若是能说出此信为何出自郭药师的因由,为父或者能网开一面!”
耶律亚虎一听,面色一沉,急道:“孩儿本也觉得是他,不过又想他竟然投靠了宋人,怎又会暗发密信?一时也想不透此中道理,故而不敢轻言。”
耶律凤仙小鼻一皱,便是笑道:“那是因为郭药师根本就无投宋之心!”
“可他本就与宋人同族,如今我大辽受金、宋联合围攻,危在旦夕,他降了宋人也是合理!而且今日,他若是对我大辽尚有忠心,为何不趁乱倒戈,如此一来,我军定可把那些宋人杀个片甲不留!!这信或是他部下那些辽将,不愿降宋,特发来的密信!”耶律亚虎疾言又道。
耶律凤仙双眼发光,轻笑道:“哥哥你却是看错人了。郭药师此人我曾见过,此人虽非我族类,但我看他行举言辞,却不失为忠义之士。何况他深受陛下知遇之恩,投降宋人,定是逼不得已,或是暗中有惊天变故,委屈求成!!至于他不趁乱发作,一来是他麾下部署大多尚在宋人军中,恐将连累。二来,今日这部宋军,不过是先锋部队,就算歼灭,后方还有近二十万大军,他暂留在宋军之内,再伺时机,何不是好?”
耶律亚虎听其妹分析如此透彻,不禁满脸骇色。这时,耶律大石蓦然勃然变色,满脸怒恨,嘶声喝道:“妖女~~!!你休想得逞~~!!!”
耶律大石忽然一喝,吓得众人都是面色剧变,心头慌张。耶律大石显得颇为惶急,急令其子耶律亚虎率前部五千精兵,立即赶回燕京。耶律亚虎见状,哪敢怠慢,急催令前部兵马而出。
孙恭武面色紧张,此下已然猜到了几分,急向耶律大石问道:“大帅,莫非是!!”
孙恭武后话还未道出,便被耶律大石疾言厉色地打断:“正是那妖女!!我早看出她是祸水,竟想学昔年武后称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孙恭武一听,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忙道:“那妖女竟敢篡位,定是有宋人相助!!大帅若赶回燕京,宋人大军若趁机大举进攻,该当若何!?”
孙恭武话音刚落,耶律凤仙急赶过来,俏丽美艳的脸庞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气,凝声应道:“爹爹莫虑!我军在居庸关里尚有五千精兵,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纵有十万精兵强攻,亦能保守一月。爹爹可先率大部兵马先回燕京救驾,铲除妖后,稳定局势。女儿愿与孙大哥一同把守居庸关,抵挡宋人~!!”
耶律大石一听,不禁面色大变,正欲张口说话。耶律凤仙急道:“女儿本事,爹爹心知肚明。爹爹可别忘了白沟河那一役,若非女儿之计,爹爹怎能把那十万宋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任由我辽人宰杀,死伤大半!!”
耶律凤仙话音一落,旁边的孙恭武脸色一震,沉声而道:“如今国家危在旦夕,正是用人之际。郡主之才胜孙某百倍,前番一役,在军中更是威名大胜,还望大帅三思~!!”
耶律大石虎容一凝,不愧是大辽护国大帅,当机立断,应声便道:“凤仙虽是女儿之身,但论这兵法谋略,我大辽上下无人可比。恭武我令你为主将,凤仙为副将,你等两人率余下部众,即刻赶往居庸关!!”
耶律大石令声一落,孙恭武、耶律凤仙慨然领命。耶律大石又急命几员心腹悍将随同,便带着十数将士赶往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