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的人,只觉此下宛如身处人间地狱,皮都吓得收紧了,一些人更生出了逃离之心。宗泽眼光独到,似乎看出那些人的想法,沉声喝道:“这些人目无军纪,这般惩罚不过受些皮肉之苦。但是若有人敢做这逃兵,逃得到也要受朝廷通缉,日夜担惊受怕。逃不了?哼!当场处斩!!”
宗泽此话一出,那些刚升起逃离之心的人,顿时吓得面色剧变,这念头刹时荡然无存,心里却都后悔不已。不过也有不少如邓云那班人马,守规守矩,服从军令。
宗泽看在眼里,也早令宗颖还有手下将领暗中留意。至于那些行了刑的新兵,大多都站不起,也没人敢再发出些许声音。宗泽也没理会,让他们都趴在那里听话。随即宗泽方才报出身份,原先犯事的人一听这老汉竟就是鼎鼎大名的当世名将宗泽,想他素来有治军严明之名,悔得肠子都青了。至于其他并未受罚的人,确认了宗泽的身份后,各个脸上都是露出敬重之色。曾经的辽国极其强盛,当时大有鲸吞天下之势,却屡屡铩羽而归。那时辽人曾有一句话,说宋国若无宗泽,早成了大辽的囊中之物,由此足可看出宗泽对于宋国的重要性!而在百姓的心目中,宗泽便是国家的屏障,只要有他在,便能安心度日!
宗泽目光炯炯,在将台上威风凛凛,先是以一番壮志豪情之词,说明当下局势严峻,正急需壮士前赴边疆,保家卫国,激起众人的报国之心。台下连声嘶吼厉喝,群情汹涌,这些人虽多是粗鲁、刚烈,但却不失为血性汉子,加上又有邓云那班兄弟慨然附和,就这一番话使得众人各个都欲提戈纵马,奔赴前线。
宗泽看这效果极佳,便打铁趁热,说出组建敢死队之事。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是神情大变,虽不敢当场抗议,但心里却都掀起了千层浪,以如今金人之彪悍,辽人对宋人的恨之入骨,这摆明就是教人送死!
宗泽看这气氛,面色一凝,忽然厉喝一声,叫了邓云的名字。邓云应声出列,随宗泽的命令上了将台。宗泽遂便宣告,邓云暂为场中这一千六百人的统领。
此话一出,台下又有不少人连连变色,其中大多却有着几分异彩。毕竟邓云近年在这相州一带,可谓是传奇般的人物,无论是对付官兵还是强匪,都是屡战屡胜,场场更是以少胜多,连挫强敌袁秀、吴耀祖的且不去说,其中在大行山更曾有过以千人兵马大挫万余官兵的胜迹!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兼之前不久邓云又歼灭了马元兄弟那伙马贼,众人都信了邓云的本领,不少人更想着如果在邓云手下,或者不但能保住性命,说不定能创立一番功业,扬名立万!
如今乱世之下,这些人若无争名鱼跃龙门之心,定不可能。随后不少人又想起邓云的师傅周侗与宗泽乃是亲如手足的挚友,如今周侗刚逝不久,宗泽又岂会去害邓云?
这多番思想之下,不少人竟纷纷高喝,愿随邓云麾下。徐庆那些兄弟自是不说,率先呼应。这一来,各人都争先恐后地应和起来。虽然也有不少人心里确实不愿拼命,但也看出如今时势,由不得他们选择,也只好应从。
宗泽严厉的面容里,不由露出几分喜色,心里暗付道:“果如老夫所料。这些人都看重邓贤侄的本领,又想着老夫与他那层关系,故愿相从。此番幸好有邓贤侄在此,否则要这些人服从,定是大费周章!”
想到此,宗泽面色一震,转身与邓云谓道:“邓云,边疆祸害刻不容缓。朝廷只与老夫半月时间组建,你今日便立即收编,职务之事你可先做安排。待明日老夫营里的那伙人马也会赶到,你们两伙人马合于一军,人数便正好够了。军备之事,老夫已去准备,或有不少短缺,待到了燕云,自会补上,你不必操心。”
邓云把头一点,然后宗泽向宗颖打了一个眼色,遂又道:“好。这里便交由你了。老夫还有要事处理,颖儿会留在这里帮忙。”
宗泽说罢,转身领着其手下将校离去。邓云、宗颖拜礼相送。待宗泽一行人离开后。宗颖便将适才准备的人选告诉邓云,邓云先把那些人挑选出来安排职务,都是十人、五人的队长。至于其余重要职务,暂不安排。由徐庆、吉青、霍锐、赵云等人先为分编,待明日另一部人马赶到之后,再正式安排。
当然邓云这般安排,有任亲而用的嫌疑,毕竟徐庆等人虽先暂代,但这一开了头,待明日正式任职时,大概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些人都非寻常之辈,自然有不少人提出抗议。邓云一笑,似乎早有预料,教众人先接受分编,待会自有安排。众人见状,便先接受。
约是一个时辰后,队伍分编完毕,已是午饭时候。邓云先教众人去进事,待下午整军的时候,那些自认为有本事取代上官者,大可提出挑战,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众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各个摩拳擦掌,就等食饱饭足后,养精蓄锐,先争一个名头。
这一来,整个军营都是气氛炙热,不少人听说此事,都是兴奋不已,都想过去观看。
时间很快过去,刚到时辰,邓云与徐庆等兄弟先到广场一角,擂鼓一响,众人急来前往,很快就各自摆好行列。随着邓云令声一下,那些挑战者纷纷而出。先前,宗颖早替邓云准备好箭靶、马匹,又各划分好战场。邓云让那些挑战者任由选择,无论是射箭、马战、步战还或是对阵都可作为挑战项目。其中霍锐因长得凶神恶煞,魁梧彪悍,仅有七、八人赶去挑战。至于长得稍显瘦弱的吉青、赵云近有数十人。而徐庆虽不显强壮,但眼神骇人,浑身锐锋极盛,反而挑战者最少,仅有三、四人。就连邓云也有两个大汉前来挑战。当然,这还是第一批,还有不少人在暗观形势,再做打算。
于是,一时间各个战场上,箭射马跃,刀枪并举,哪里都是围得水泄不通,叫喝不止。期间,又由邓云先打头阵,第一场先是马战。邓云有意震慑,毫不留情,那挑战者一合便被邓云连刀带人打落马下,当时那棍势之猛之疾,简直惊为天人,吓得另一人当场退缩,不敢挑战。另外,徐庆等人各个都是本领高强,也无留手,直把那些挑战者败得无地自容,使得后来那些报了名的挑战者,各个都有退缩之意。至于另外那些打算等徐庆等人先耗了体力,再去挑战的,眼见徐庆等人各个速败对手,越战越勇,哪里愿去丢这个脸皮。
宗泽还有其麾下将领,本想看看这些少年人激斗一番,脱颖而出,却无料到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束。邓云这些人都以全胜姿态,赢得所有比斗。
宗泽见得,不由叹道:“这些少年英雄,日后必能成为国家屏障,老夫后继有人也!”
宗泽甚喜,待比试结束,还亲自赞扬邓云一众兄弟,而这些敢死队的新兵无不心悦诚服,愿去追随。宗泽随后暗向邓云打了一个眼色。邓云领会,遂命徐庆等人整顿各自手下,先开始简单的行军布阵。交代完毕,邓云便随宗泽来到营中一荒僻处。
“贤侄果真了得,就这一日时间,便把这些张狂、性烈的草莽壮士分编完毕。老夫还以为你再是了得,起码也要用三、四天的时间。”宗泽扶须而笑,看似尤为亲近,给邓云有一种亲人的感觉。邓云心里一紧,忙拱手道:“幸蒙老将军如此看重,云只恐才微学浅,难当大任,当事事尽心尽力,以报老将军知遇之恩。”
“好,好!你能如此懂事,老夫当真喜爱你极了。老夫刚才看你所用兵器,正是亢龙棍。看来你是学了你家恩师的成名绝学‘翻云龙腾十八棍’,这棍法非一般人能习练。适才比试中,老夫看你出招势沉力疾,想必已尽得你家恩师真传。老夫尤为欣慰,当年老夫曾与你家恩师对练,当时他正是使这套棍法力挫老夫,老夫如今还是记忆犹新啊!”宗泽想起往事,不禁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的伤感。邓云亦是面色一黯。
宗泽回过神来,见邓云这般神色,想这孩子如此重情,愈来愈是喜欢,不由笑道:“这都是往事,不提也罢。对了,老夫寻你,却是有喜事告说予你。待明日那班人马一到,你便可知道了。”
邓云一听,不禁面色一怔,正欲细问。宗泽却先摆手道:“老夫已先答应那人,不可告说,给你一个惊喜。不过老夫这可有话在先,我虽先令你做这统领,但那伙人马亦都是性子刚烈、直爽之辈,你若不能镇服那伙人马,便由那边的统将替你的位置!”
邓云面色一变,却是猜到了大概,不由一喜,连忙问道:“不知那伙人马的统将,可是小侄的相识?”
宗泽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暗付邓云好敏锐的思路,故意大笑,谓道:“哈哈哈!!老夫这可不知,你也不必多猜,明日自会揭晓!”
宗泽说罢,便令邓云退下。邓云欣喜不已,心里已在暗暗猜测那人身份,回到部队后,便也去了杂念,聚精会神,开始检阅队伍。
不知不觉,一日便是过去。
到了次日一早,邓云已开始操练麾下部队,徐庆兄弟等人各个精神奕奕,带领麾下队伍依令训练。莫约半个时辰后,营外忽然传来阵阵兵戈震响,营内的不少队伍,都纷纷停下,闻声望去,唯有邓云那部人马依然继续操练,不为所动。这班人马之所以如此守纪,一来是邓云这些将领各个以身作则,二来都敬佩他们,自也不会作乱。
不一时,宗泽父子亲领一部约一千数百部队前来,邓云面色一凝,令声一喝,众人纷纷停下。邓云遂急迎而去,来到宗泽父子面前,拱手拜礼。
“好!令行禁止,这班人马如若再操练一段时日,定能为一部精锐之师!”宗泽眼神赫赫,先是赞道。邓云却是谦和而答,毫无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