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冲完澡出来,正想上床睡一觉,突然手机响了,加了一晚班,又去见了顾夜白,她也着实累了,若是闲杂人等,肯定不接,瞟了眼,却是她的直属领导,楚庭樾。
“楚局?”她按了接听。
中年男子声音中少见的透出一丝灼意,“小周,真是抱歉,这时间你该在休息吧。”
“领导有事请说,怀安随时候命。这要说累怎么比得上您,您也才刚出差回来,而且您过去是做交流访问,我就一跟班。”怀安笑道,她和楚庭樾关系不错,这位领导也对她提携有加。
“好,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想你替我约一约顾社长。”对方缓缓说道。
“上面的文件下来,局里要组织一个青年企业家的大型文化文艺会,老一辈企业家是不在话下,这是给各届青年领袖也做做思想工作,希望他们继往开来,同样响应政策。”
“是想让夜白也参与一下?”她问。
“不,不仅仅是参加,我们商议过,心想这回倒是可以以一个更亲近的形式进行,”楚庭樾笑,“我也知道顾社长面子大,若只是参加,冲着你的关系,我还是能请来的。但是,”他微微顿了下,“但这回还希望由他做主持,让他们自己做主导,而且现场还有慈善活动,詹老带的头,这时间紧迫,许多细节问题我必须要和顾社长好好商量。”
楚庭樾已被荐提级,这詹老怀安自然不陌生,他是上面的人,楚升迁的一个关键。詹老在艺术上颇有造诣,为人古道热肠,这茬儿虽不影响楚升迁,但做得好,绝对是加分的事儿。楚庭樾这狐狸,把要求顾夜白出席这点先说死了,她若使不动自家男朋友,那可就丢份了。
怀安迅速衡量了一下,决定帮这个忙。这里面有慈善,顾夜白不会反感,应该会答应参加,至于答不答应主持,还要看顾夜白最近工作安排,愿不愿意,毕竟主持和参加是两回事,而冲着顾夜白的面子,不怕没有业内重量级来宾,楚是她直属上级,他好,她自然就好。
“行,难得楚局开口,我一定帮你约,也会跟他说明这是助人的好事儿,让他尽量帮忙。”她微微笑道。
楚庭樾闻言笑意传来,“就不跟你道谢啦,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但是,”他很快道:“我今天下午必须和顾社长见一面。”
怀安略一思索,道:“领导,我十分钟后答复您,您看可以吗?”
“好。”
结束通话,怀安拨了顾夜白手机。
“喂,怀安。”电话很快接听,低沉平缓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顾夜白再忙,只要能分身,都会第一时间接她来电。她不禁微微一笑,这两年,他待她极好。
“顾社长,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她调侃着,言简意赅地把事情描述了一番。
顾夜白顿了一下,很快回答,“我下午五点有事一定要处理。怀安,这样,现在快两点,我把午后其他事情先挪一下,我们约三点半,我给你领导一个半小时,咱们把这事谈完,我改日再请他吃饭,你看如何?”
怀安心中喜欢,他答应了。
“会不会让你觉得为难?”难得的,他以撒娇的口气问。
他声音沉稳,“你我之间,怎么会为难。”
怀安心情大好,这几日因某个人归来的隐怒这时得到一个很好的舒缓。但轻松过后,她端详着镜中自己,眉眼间隐隐一丝阴霾始终不散。
这条鲠在咽喉的刺,她要拔掉!
三点零五分,怀安的车驶进一二零大厦地下停车场。
和楚庭樾约好在大堂等,出了电梯,她给楚庭樾电话。
“小周,我在对面的咖啡厅,你先过来坐十分钟吧。”对方说道。
怀安不由得暗赞楚庭樾,他有职务在身,但到底是求见顾夜白,以示礼貌还是提前到了,他没有立刻上九十层,以防顾夜白有事,令让顾夜白难做。
但他也不直接在大堂等候,而是在别处先喝一杯,该有的范儿维持了个足够。
对面这家咖啡厅,一次到艺询社找顾夜白经过格子间的时候,倒是听几个姑娘提起过,说是门面并不特别,但煮的咖啡特别好,还有个长得很好的男人。
也开了有大半年光景了,正好去喝一杯。
时光。
她看了眼门口枝藤环绕的名字,推门进去。
“里面请……请问几位?”
连男侍应都非常年轻英俊。怀安颔首,“有位子了。”
她环顾半周,对方眼尖,已经起来和她打招呼,是楚的司机,今天,他没带其他工作人员在身边。
“小周,快过来。”
四十多岁的男人朝她微笑颔首,不英俊,但自有一股儒雅气质,双眸透着稳健,透着一股世故的精明。
“不好意思领导,我迟到了。”怀安在包厢司机那侧坐下。
楚庭樾亲手给她递来了餐单,“是我早到了,喝一杯时间刚好。”
怀安双手接过,扫了眼便招手,“服务员。”
“你好,请问您有什么需——”一个人走过来,但话却突然顿住。
怀安也迅速感觉到气氛不对,抬眼一看,却发现这个服务生竟然是她打从心眼里最厌憎的那个人。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她在此处。
“怀安。”她低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怀安心里一时是痛快,一时是愤怒,痛快是看到她在这里打工,低人一等,愤怒却是这里就在艺询社咫尺。
她安的什么心思,她还能不知?
但周怀安到底是周怀安,脸上只淡淡一笑,“原来老同学在这里工作,我也经常过来,看来我以后要多光顾才是。”
悠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怀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涩意,却犹不解恨。
楚庭樾闻言,朝悠言也颔了颔首,以示礼貌。
“高中同学?”又问了问情况。
怀安道:“大学同学,同系。”
“悠言,这是我领导,楚局。”
看得出楚庭樾有些惊讶,一般来说,同个地方出来的,不至于是如此云泥之别。但他涵养极好,对方还在自然不多话,只点头笑笑。
“您好。”悠言多少明白,对方的不屑,但这些没能让她太放心上,怀安的出现更多提醒着她其他事情。
“如果没有你,我们该在一起。”
“他一身才华不是为照顾你而存在的,你会毁了他。”
“你的爱也就这样……路悠言,你太自私。”
当年怀安的那些话,就似铅一直压在她心上,从没移走过。
还有,那天推开会所的门,光影里,她手扣在他臂弯中他们两个微微笑着闪闪发光的模样。
也许,就像他当日说的,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她离开了,他们也就走到了一起。就像周怀安说的,她才是那个适合他的人。
她不是。
她力持镇定,手却还是止不住颤抖。
“你们想点点什么,我请客。”她说。
怀安唇角微微扬起,“行啦老同学,这怎么好意思,一早听说这家咖啡厅不错,可惜今天才过来尝一尝……正好这正想着也给白那一层的同事都带点下午茶呢。也好招呼下你的生意,当然,你们这里生意本来就好。”
听到那个熟悉的字悠言心里还是狠狠搐了一下。
“谢谢。”但除了一个谢字,她什么也不能回。
“我差点忘了,你又不是销售,这里也没提成不提成的,不能算到你的工资上去。”怀安顿了顿,似想起什么,眼中透出丝歉意。
眼看楚庭樾不动声色打量过来,悠言脸皮虽厚,还是难堪。但她始终没有走开,让人来替,只问怀安都要些什么口味,多少份。
楚庭樾说道:“小周,时间也差不多了,东西一会让人送过来吧,我们先行。”
“好。”怀安答应,“悠言,那一会做好烦你和你同事送过来,我们在那边喝一杯。”
她眼神透着意味深长的嘲讽。悠言低头下单,轻声道:“不了,我一会让同事送过去,我就不去了。”
“那有机会再见。”怀安淡淡说道。
何必惺惺作态?若不想见顾夜白,何必在这安营扎寨,现在却来跟我做戏?她心里一字一字说,只想将这句话狠狠掷对方脸上。当然,她什么也没做,只给许晴发了个信息。
“许晴,你把人弄到同学会上来,人家就在艺询社对面的咖啡厅,你许大小姐知道吗?”
完了,她安静地随楚庭樾离开。
艺询社西餐厅。
三点二十五分,坐下的时候,顾夜白瞥了眼腕表,Linda选了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
这个时间,社里用到餐厅的管理层也不多,三五桌,顾夜白也没让人清场。
“社长,我先去接周小姐他们。”Linda在旁说着,又有些迟疑,中午回来她给顾夜白汇报那个叫路悠言的姑娘的事,他嗯了一声就作罢,接着忙碌地处理起公司的事来,后来,她给林子晏发信息,林子晏只回了两个字:前任。
她吃惊不小,她知道顾夜白从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但那个人后来远走背叛,林唐二人很少说,许晴也是绝口不提,她知道,这是顾夜白的忌讳,所以也没有多问。她知道不该多口,但顾夜白今天分明比往日更清冷深沉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姑娘有关。
“怎么,还有事?”
老板的声音淡淡传来。
她略一抬头,对上他锋利而冷漠的眸。
“没有——”她连忙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人的事、还有消息到此为止,不需要告诉我,L,我知你是好意,但我不想再谈她。”
果然,她老板永远是犀锐的,一眼便看穿她心里的道道。
“是。”她点头,虽不知这个女人为何会出现在他别墅里,但从他眼神知道,他是一点也不想再提及于此,她是知分寸的,立不再问,正准备离去,却见一个人迎面跑来。
“顾大哥。”
来人今天的妆容虽也和平时一样精雕细琢,但掩不住眉眼一丝慌乱,双手撑在桌沿上,一头大波浪发丝轻轻垂打在胸前。
楚可?她蹙眉,正要开口请对方先离开,顾夜白挥了挥手,将她止住。
“我们约了五点。”他抬头静待楚可说话,目光看不出深浅。
“顾大哥,我心里着急实在熬不到点,我问过阿虎了,那些人确实是他派去的,他想替我出气。而你知道,”她定定看着他眼睛,眸中技巧地盈上一层白雾,“我想替你出气。”
“但我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误伤你了。我已经让他们把伤你的人找到,狠狠教训了一顿——”她说着上前,“你伤到哪里了?可是你为何会在那里……”
顾夜白把前面的水杯推到二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
“伤没伤到我,不是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既然你准备好说辞提前来了,那我们便先把这事聊了。我不希望再有人动她,阿虎也好,其他人也罢。我要动手,自己会动手。”他仍是一贯淡冷的语气,但声音里没有一丝可转圜的余地。
也不消顾夜白多说,她也知误伤他,是因为他出手救人了。
她原以为,他怒气更多来源于这“误”伤,但如今看来,不是。
也对,这个人回来了,他肯定是要好好玩一番报复的。她昨晚也是气急,本来确实不该在这时候出手。
“好,我明白了。”她道:“我会让阿虎注意,别再对路悠言胡来了。”
顾夜白也不点破,“你既然这么说,我便这么信。如果她那边再有什么动静,我只能算你头上去了。”
楚可虽忖他对对方并无眷恋,但闻言心下还是一沉,正要开口,却听得Linda说道:“楚局长,周小姐,你们到啦。”
她扭头,只见周怀安和一个中年男子在数步之外,脸色沉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
“这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我约了人谈事,你先回去吧。”顾夜白站了起来。
她讨厌怀安,却笑着打了个招呼,“周姐姐。”
怀安淡淡点了个头。她心下冷笑一声,踩着高跟走了。
“抱歉,要您久等了。”顾夜白亲自引楚庭樾往位子上走去。
“没事,是我打扰了,希望没打乱顾社长的工作计划才好。”楚庭樾当即说道。
顾夜白微微笑道:“哪里,您是怀安的领导,怀安一直承蒙您照顾,我十分感激。”
“这一直以来,您忙我也忙,只在政商饭局碰过两回,今天招待也是不周,实在对不起。楚局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也是出了名儿的,看什么时候您空了,我请您吃饭,也好请教请教。”
楚庭樾听得高兴,立刻接过了话:“难得顾社长赏脸,求之不得,求之不到,谁不知道顾社长难约,这回可是全看在了我们怀安面上了。”
“自己的兵自己知道,是个人才,但能找到顾社长这样的男朋友,我老头子都羡慕,恨不得让我家闺女顶替上。”
他朝怀安示意,怀安坐在二人中间,心中一半在倾听二人谈话,一半在琢磨方才的事,闻言心中阴霾倒散去不少,顾夜白是出了名的难约,一来他非常忙,二来他本身就有能力将业务处理得很好,有时根本不需要饭局套交情、办事情。当然,他也会看情况出来应酬,但不在多数。
今日他话说得十分客气,给足了楚庭樾面子,那自是看在了她面上。
“行啦楚局,您才四十多点,不久就是厅级干部了,这叫老?这叫可言不由衷,不过你家闺女这话我知道您是真心,可惜她还小,才念初中,您啊,就省省心吧。”
楚庭樾哈哈大笑,怀安和顾夜白碰杯,顾夜白扬唇回之。怀安心情愉悦,至少在这一个小时会面里是。
顾夜白答应了楚庭樾的邀请。其后二人谈到画、谈到G市政商方面的事情,也十分融洽。
顾夜白还有事,楚庭樾四点五十便提出告辞,时间掐得尤其精准。
怀安送楚庭樾,到了停车场,上车前,楚庭樾突然淡淡开口:“这姓路的是什么人?”
“他以前的女朋友。”怀安没有隐瞒。
楚庭樾虽有几分意料,闻言还是闪过一丝愕然。
“顾社长怎么会……”
“相识于微时。她在学校就不安份,给当时公认的校草送过情书,又暗恋一个学长,那学长有女朋友,她便故意和其兄妹相称,后来私下看到白尚不为人知的优秀,便转投白。”
“那个学长当年很受女生欢迎,听说女朋友为此和他闹了几场,后来学长约莫是不想让人再这样束缚着,便和女朋友提出分手。”
“白毕业后和顾家几个大对手争夺当家位置,处于劣势,她看白事业前途不明,便跟那学长离开了。可惜,那个人后来也没有和她一起,上个月才传来结婚的消息。”
“现在就如领导您所看的到的一样,白名成利就,她回来了。”
“嗯,”楚庭樾拍拍她肩,“那个姓路的,你不用多想,她不是你对手,也没有资格。别说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前,就是这样一个低眉低眼阴阴郁郁的人,也不会是顾社长心中的人选。”
“这人出了社会,就和学生时代不一样了。顾社长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怎么选择。领导等着喝你的喜酒,当然,顾夫人这位置,多少人想着爬上去,你也还是要悠着点,反而方才那个女孩不是省油灯。”
楚庭樾金睛火眼,早在餐厅就看出些端倪了,后来,那楚可来得不巧,他们上来正好听到些话,温自然明白更多。
她点头笑,“谢领导关心,到时您这份大礼可走不掉。”
“我就喜欢这样干练利索的兵。”楚庭樾一笑,进了轿车。
怀安边走边思索方才的事。
不是不震撼。
她知道楚可一向看不惯自己,但忌惮顾夜白,不敢对她怎么,路悠言回来恰恰撞在枪口上,正好拿来泄愤。反正一个背叛顾夜白的人,自然不忌。
可没想到顾夜白恰好在。并且不允许。
可是,当时,他们为何会在一起……
思念及此,她想立刻回艺询社找顾夜白询问。
但最后,她终还是把手机放下。
这时,她的手机却响了。
“楚可的事你有什么要问吗?”顾夜白的声音。
“没有,我知道你会处理好。”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打这个电话。哪怕他一向对她很好,但这种事,她以为他不会多说。是的,顾夜白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该给的交代从不含糊。
而以他的骄傲,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可能对背叛过他的人留栈。
他只是不屑用楚可的手。
打骂、动手,也不是他会用的手段。他要让人痛苦,有的是方法。
“谢谢。怀安,有件事要和你说一说。”
“是不是那次你发信息要说的事儿?”她想起什么来。
“嗯。”
“好,我听着。”
“我和路悠言曾过了一晚。”
怀安一瞬几乎握不住手机。
半晌,她方才轻声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该分开,否则对你不公。但你日后所有事情,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不假手他人。还有,你想要什么补偿,告诉我,我都尽可能满足你。”电话那端,他声音极轻,但很稳。
“怀安,我不是良人。”他淡淡说道。
怀安紧紧闭上眼,她许久没说话。电话那头,也没有出声,更没有挂断,耐心地在等她说话。
“白,这是你对她的报复。你自己其实比谁都明白,完了你就不会再有念想。只是,你一贯是个不愿推诿责任的人,你才选择告诉我。可我不走。顾夜白,我爱了你这么多年。”
“也许吧,但你该有一个对你更好的。”
“你这两年对我就很好。白,想想,这些年是谁在陪你身边,是谁当初因为你而差点被顾夜……”她声音沙哑地道,又突然顿住。
“我知道,所以这也是当年我答应你的……”他说到这里,没有再多言。
因为她哽咽出声。
“所以,让我们一起继续走下去。这是我对你的请求。当年的我的,今日的我的请求。”她一字字道。
“怀安,我给你一段时间,你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好,在这之前我们关系暂且不变,可以吗?你也看看我到底在你心里占据了什么位置,你想明白了就会知道,我已经在那里。”
“如你所愿。”
挂了电话,怀安一动不动,良久却还是笑了。
顾夜白如果对路悠言还有许多感情,那他不会只让楚可注意,他会毁了楚可。
当年为了路悠言,他曾向学校里一个大人物下战书。当时,他成绩平庸,还什么都不是,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对路悠言,也许还存有最后一丝感觉,毕竟当年这个女人离开,而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局。就好比一本书,只要曾经翻阅过,喜欢过,谁不想知道最后到底怎么写?哪怕这本书其实并不好。
他们当年的爱情,更多是这个人不顾一切用所谓的爱把他拉进去,而她,当时虽对他表示过好感,却始终没有告白,迟了一步。
他于是看似喜欢上了路悠言。
可是,那并不是真正的爱,他只是爱上了年少岁月里的爱情。
她和他才是同类人、一路人。
终有一天,她会让他对路悠言最后那点感情也消耗殆尽,让他心中天平彻底向她倾斜。
她有这些年的感情作筹码,不妨走着瞧瞧。
她唇角微扬,眼神冷决。
寻思了一会,又拿出手机,翻出另一个号码。
那是顾家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艺询社。
回到办公室,顾夜白没有立刻坐下工作,而是拿出手机,给林子晏打了一个电话。
不无埋怨的声音很快从那端传来。
“又有什么吩咐老板大人?老头子那边,已经给传话过去。”
顾夜白“嗯”了声道:“在S市了?”
林子晏哼了声,“你说呢,酒店歇会,一会还得去应酬我不想应酬的女人。”
顾夜白笑,“这不是优差么?”
听得出他实际也没有多少笑意,林子晏还是忍不住狠狠吐槽,“操,你来。”
“替我打个电话。”
对方没给他这个时间,又已布置任务。
林子晏愣住,“怎么说,电话你不会打,再说你要打电话也该让Linda——”
“给路悠言。”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
林子晏炸毛,“打给她更不应该是由我来……”
“告诉她袭击的事情,说我这边已经处理妥当,不会有人再伤害她,可以自由出入,也让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顾夜白已经先把话说了。
林子晏静默一下,难得认真,“你为何不自己告诉她?”
“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接触。”
“你……你们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子晏有些迟疑。
“什么也发生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顾夜白淡淡说道。
“子晏,我怕再多见她几次,我会忍不住把她杀了。讲真,我要杀一个人,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也不怕付出代价。”末了,他一字一字说道。
林子晏半点玩笑也挤不出来了。他知道顾夜白是说真的,顾夜白是真想杀了路悠言,虽然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老板,这电话我给你打去。”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哪怕前一刻的顾夜白说优差,还会跟他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