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铁锁悠悠的坐下来,喝了口茶说:“我正是为了救他们才出这个主意的,再说了,即使我不出这个主意,你们以为小鬼子他们自己就想不到吗?你们再想想,如果他们一直关在监牢里,咱们怎么救呀?虽然我在敌人内部,但我总不能一句话就把他们放了吧?直接参与救人又很容易暴露。只有他们被押解出来的当天我们才有机会。但是我们人少,不能硬拼,咱得智取。行刑的时候我会安排我的手下开枪,而在此之前我会把他们的子弹全部换掉,把子弹里面的火药量减少到刚好打进肉里,而不会伤到内脏的程度。你们那天谁都别去截刑场,只要埋伏在城外的乱坟岗就行了,到时候我会亲自把他们运送过去,你们把人救走之后,别忘了多埋几个空坟就行了。”
大家听完于铁锁的话,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王翠云拍着手笑着说:“我明白了,于大哥真聪明。”
这时,袁长保疑惑的问道:“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一定会让你开枪行刑呢?”
于铁锁看着黄宝莲嬉皮笑脸的说:“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我长的帅呀!我给那个日本娘们施一招美男计,把她迷的五迷三道的,她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黄宝莲知道于铁锁是在故意气她,但她还是没能压住怒火,狠狠的瞪着他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这种话你都能说的出口。哼,你爱迷谁迷谁,都跟我没关系!”
王掌柜看他俩这样,笑着说:“行了,东家,你就别气黄姑娘了,你看把她给气的,脸都青了。”
黄宝莲说:“我才没生气呢,他跟我什么关系?我干嘛要生他的气呢?”
王翠云看着于铁锁和黄宝莲这样打情骂俏的,她心里莫名的泛出一丝伤感。
行刑前的一天,龟田一郎召集了所有中尉级以上官员开会,于铁锁作为便衣队队长也在参会人员当中。
会上,龟田一郎在所有参会官员的集思广益下,指定了详细的设伏计划,并扬言一定要将前来救援的八路军游击队全部歼灭。
在安排任务时,龟田一郎对于铁锁说:“杨桑,你要竭尽全力的配合友美小姐隐藏在围观的人群中,遇到可疑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要死死的盯着他们,确保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后一举歼灭。”
于铁锁听了龟田的话,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谢谢龟田太君的照顾,只要不是安排我去枪毙人犯,其他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此话一出,龟田一郎和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发笑。
笑罢,龟田一郎奸笑着说:“既然你这么怕杀人,我却偏偏要你杀人,当着那么多中国人的面杀人,你将是何等的威风啊,哈哈,顺便练练你的胆量。”
于铁锁用痛苦的表情看着赤掘友美,示意让她替自己说好话。
赤掘友美刚一开口,龟田一郎便道:“友美小姐,我这样的安排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我也是为了杨桑好,希望杨桑以后能像友美小姐一样勇敢,更好的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力。”
龟田一郎说完,赤掘友美张着嘴想再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答应了。
离开会议室后,赤掘友美对于铁锁说:“天霸,你别想太多,现在是在战争中,杀人是难免的,你总要适应的,就把这次当做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吧!”
于铁锁内心狂喜而外表失落的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勉为其难了。你放心吧!我会尽量做到不让你失望的。”
晚上他回到便衣队后,让手下们都排好队,他在他们当中挑了十三个枪法准的人,然后对他们说:“明天太君要我们便衣队对犯人执行枪决,大家害怕吗?”
这十三个人整齐的高声喊道:“不怕!”。
声音落定后,有人大声说:“队长,我们虽然不怕,不过要我们当着那么多中国人的面枪决中国人,想想心里总是有些惭愧,感觉对不起祖宗。”
于铁锁安慰的说:“我们大家也没办法,只是服从命令而已,如果我们不打死他们,日本人就会打死我们,你们说,该怎么办?所以大家明天都精神点,只要完成好这个任务,太君会大大的有赏。”
他说完,手下的这些人都开始纷纷议论,有的觉得不妥,但大多数则表示只要自己不死,死谁都无所谓。
这时,于铁锁接着说道:“好了,都别议论了,这时皇军的命令,要是不执行,咱们谁都别想活。现在你们十三个人都把自己的枪交上来,我要仔细检查你们的枪,确保明天在枪决人犯时不出任何问题。”
众人齐声喊道:“是。”然后都把枪交了上去。
晚上,于铁锁分别将每条枪的上面的三颗子弹退下来,然后去掉弹头。
他之前从没试验过用多少火药,才能做到既能将人打伤而又打不死。于是他仔细回想了之前练枪的时候子弹打进树干里的情形,然后推算着他行刑者和被枪毙者之间的距离,最终他决定减掉一半的火药量。
他把所有退出枪膛的子弹全部减了药量之后,再把弹头装上,最后把这些子弹压进枪堂。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满意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于铁锁便整队发枪,并向这十三个行刑的人强调,一定要跟紧他,别乱跑,也不能乱开枪。
一切细节交待完毕后,他带着自己的便衣队,直接赶赴祖师庙。
过了一会儿,龟田一郎和相原千春还有赤掘友美等人,带着宪兵队压着犯人也都到了。他们让犯人站成一排,让于铁锁的人看守起来。然后按照原计划,在各个制高点、阁楼、街道口都设下了埋伏。
这一切布置显得内紧外松,有机可乘。但只要游击队敢来救人,肯定一个都跑不了。
安排好一切后,火红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边,街道开始变的热闹起来,围观的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朝这边赶来。
所有的人一直到上午10点,也没见有游击队出现。
相原千春和赤掘友美都有些着急了,龟田一郎倒是有耐心,他让他们再等等,如果中午12点游击队还不出现,就开始对人犯执行枪决。
这可是炽热如火的七月天,庙门前的广场上,围观的民众人山人海。虽然每个人都早已大汗淋漓,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被火辣的太阳炙烤的滋味,而是一个个东张希望,期盼着游击队尽快出现,解救被缚绑的人犯,也解救他们自己。
终于熬到了中午12点,但他们期盼的游击队始终没有出现。
于是失望的龟田一郎愤怒的下达了行刑的命令。
命令一出,于铁锁便带着他的十三个人的行刑队一字排开,于铁锁高喊一声准备后,每人一杆枪都瞄准了对面犯人的胸口。
正当于铁锁要喊开枪的时候,龟田一郎突然发现于铁锁并没有站在行刑队伍当中。
本来就生着气的他更愤怒的说:“杨桑,我要你亲自行刑。”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于铁锁有些措手不急,他稍微一愣之后,苦着脸对龟田一郎说:“龟田中佐,我还是算了吧?我的这些手下,枪法都挺准的,我亲自挑的,肯定没问题。”
龟田一郎再次提高了声音说:“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要你亲自行刑。”
无所适从的于铁锁看了看赤掘友美,见她对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无奈的答应了。
他走到行刑队伍前接过了第一个行刑者的枪,然后瞄准了对面跪地的犯人。
这时,龟田一郎又说话了:“我要你一个人把这些犯人全部杀死,让他们统统退后。”
听到这些话,于铁锁的身体强烈的颤抖了一下,这是真的颤抖,并不是在演戏。因为他心里清楚,他枪里只有前三颗子弹是做过手脚的,也只有前三个人不会被打死,而后边的十个同胞兄弟就要真的死在自己的枪下了。这样的打击来的太突然了,也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赤掘友美看到了他异样的变化,还以为他真的是害怕了,于是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之前你不是打死过那个叫葛攀柳的人了吗?今天只不过是多杀几个而已,跟那天没什么区别。”
于铁锁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那天是因为事情太突然了,我为了救你没想太多就贸然开枪了,可今天,活生生的这么多人站在我面前给我当靶子,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呀?现在我这心里发抖的厉害,都不受控制了。”
赤掘友美说:“好了,别想太多了。不管你今天能杀死几个,只要你今天突破自己救行了。”
有了赤掘友美这句话,他心里平静了些,脑袋飞速转动,转瞬间又计上心头。
龟田下令了:“预备……”于铁锁子弹上膛。“射击。”砰。
随着一声枪响,第一个人倒下了。这时,于铁锁的收颤抖的更厉害了。
“射击。”砰,又是一枪,第二个人也倒下了。
每倒下一个人,于铁锁的手和腿就会抖动的厉害些。
三声枪响之后,他已经打倒三个人了,这时他的手和腿抖的更厉害了,几乎连枪都端不稳了,给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感觉。
第四枪可就是真枪实弹了,他的心里该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啊!
站在人群中的王翠云,心急如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因为他知道于铁锁的计划,但是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她始料未及。
看着于铁锁一枪枪打死一个个中国人,她能不恨吗?但在她内心深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怪他的自以为是,还是可怜他现在所受的精神折磨。
龟田一郎再次喊出:“预备”,于铁锁用颤抖的手把子弹上了堂。“射击。”砰……
第四声枪响过后,跪在台上的人并没有倒下,反而是于铁锁倒下了。
站在旁边的赤掘友美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并紧张的询问着他的状况。
龟田一郎看到于铁锁倒下,懊恼的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打中?”
于铁锁紧张的说:“报告太君,我真的不行了,手抖的厉害,不受控制啊,枪都端不稳了,您还是饶了我吧!”
龟田一郎听他这么说,狠狠的骂了一句:“废物”。
这时,于铁锁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赶紧插口道:“是是,我是废物,谢谢太君体谅”。说完对他身后的人说:“你们10个,还不快准备行刑?”
他身后的10个人听到他的命令后,各自上前一步,端起枪,于铁锁急忙喊道:“预备……射击。”随着10声枪响,其余的十个人应声倒下了。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赤掘友美仔细一听,是宪兵队方向传来的。她迅速跑到龟田一郎面前说:“中佐阁下,有人偷袭宪兵指挥部,我们赶快派兵去增援。”
龟田一郎一听,火发的更大了,嘴里骂道:“可恶的支那人。”紧接着他下达了命令,让于铁锁和他的废物便衣队留下来收尸,其他人全部去增援宪兵指挥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