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半天,众人还是傻傻地望着李凌霄,没人主动开口说话,只是眼神中的热切,谁都无法掩饰。
李凌霄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放下,笑容可掬地望着黄百鸣,默然无语。
“世侄不必多言,我懂你的意思了。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帮黄伯伯引荐熊书记和姚主编。这是我的名片。”黄百鸣态度与之前180大转弯,表情郑重地从助理手中拿过名片夹,抽出一张,双手递到李凌霄眼前。
李凌霄笑着接过,回敬道:“黄伯伯有命,小侄定然遵从。等时机成熟,小侄一定帮黄伯伯引荐。”
话说单单一个石牌镇小项目,真不足以引起黄百鸣的注意。可石牌镇这位年轻的镇长,让黄百鸣刮目相看。
如果像他所言,跟熊伯飞和姚春杰拉上关系,黄百鸣还愁生意做不大?
华夏国的游戏规则就是,权大于一切。
商人纵有家财万贯,一旦得罪官员,轻则倾家荡产,重则锒铛入狱。
这就是为什么每年国考,报名者越来越多的缘故。
目的达到,黄百鸣飘然起身,临走之时,对儿子和助理嘱咐道:“这个项目,一定要好好做,争取打出咱们的品牌效应,而且只许胜,不许败。你们掂量着办吧。”
来去匆匆,黄百鸣留下一名助手和副总,飘然离去。
黄百鸣就这么离开,难到他都不关心投资额是多少吗?错,他当然关心。不过不要忘了,他是什么出身。
对这一行了如指掌的黄百鸣,在大小石村走了一圈,心里就大概有了轮廓。以大小石村周边的环境,和可能开发的项目,他总估计下来,投资不会超过三千万。
黄百鸣是什么人?不说亿万富豪,最起码几个亿是有的。
这点投资在他眼中,真就不算什么。
投资人确定,下一步就是规划方案。
对于新景点建设,黄百鸣公司的人都是行家里手。几天功夫,一份有模有样的规划案,便摆在石东阳和李凌霄案头。
石东阳没有什么意见。自己这点水准,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外行指挥内行。
可李凌霄看过规划案之后,却提出不少疑点和不足。
为什么?李镇长是有后世经验的人。他知道哪些项目会赚钱,哪些项目几乎无人问津。
对于规划,李凌霄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创意”和见解。
大小石村的位置,毗邻昌瑞山,距离满东陵不过几公里,开车过来非常方便。那么,依靠这个优势,可作的文章不少。
勾勾画画,李凌霄把自己的意见反馈给对方之后,黄百鸣公司的副总还专程和李凌霄详细谈了一番。
副总40岁左右的样子,从外表上看,不难看出他就是搞专业的人才。李凌霄猜得不错,这位副总正是负责规划和技术。
当从李凌霄口中得知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副总太过惊讶,简直醍醐灌顶一般,对李凌霄十分佩服。
经过协商和几经易稿,规划书最后成型,多了几个项目,分别是滑草、射箭、骑马、篝火晚会和烤全羊。
李凌霄参照着坝上的项目,几乎照搬,虽然有些雷同,但是均化不像坝上有天然草场,至于骑马和滑草等项目,面积一减再减。
投资商搞定,规划书定稿,李凌霄的下一步工作,就是征地、说服村民。
征地在现代来讲,是非常普遍的一件事。地方政府为了行政收入,卖出地皮给开发商,收取大额土地出让金,然后汇入地方财政,充作各级办事人员的工资和福利之用。
但是,石牌镇没有太好的由头,怎么让农民乖乖地让出土地?
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见识过李凌霄的社会关系之后,石东阳几乎对他的做法不怎么干涉。可光凭李凌霄的威信,想让大小石村的村民老老实实献地,哪有那么容易。
李凌霄带着石大海,挨家挨户的说服,几乎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几户愿意。这还是石大海在旁相随,如果单是李凌霄一人,恐怕早被村民赶了出来。
灰心丧气的李凌霄,背着夕阳的余辉返回镇政府。
这时,石东阳还没离开。石书记这点让人非常敬佩,总是最早来上班,然后最后一个离开,十几年风风雨雨,皆是如此。
准备下班回家的石东阳和李凌霄走了个对脸,眼看他低眉顺眼、垂头丧气,便知道,劝说村民一事肯定不顺利。
石东阳对石牌镇的感情,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深。李凌霄这一番折腾,他看在眼中,不禁恻隐之心大动。
是啊,这个年轻人这么费尽心血,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石牌镇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老石头望着李凌霄的背影,停住脚步,犹豫了半天,又悄然返回院落,径直走进李凌霄的办公室。
李凌霄看到石东阳去而复返,赶紧站起身,给老书记让座、倒水。石东阳欣然受之。
坐在待客木凳之上,石东阳眼皮低垂,手中攥着茶杯,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让李凌霄好不郁闷。
李凌霄愁肠百转,心思纷乱,抬头看看石书记不念不语,不禁心里嘀咕道,“你来找我,还不舍得吱声?搞什么?”
僵局最后还是由李凌霄打破。
“石书记,您去而复返,想必有事要说吧?晚辈洗耳恭听。”李凌霄多鬼,老头跟这坐着发愣,肯定有事。自己这趟出去,一无所获,想必他心知肚明。
这态度还不错。石东阳也有自己的骄傲,50岁的老书记,掌管石牌镇十几年,那威望和地位,不是谁都能比拟的。
石东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李凌霄,慢条斯理道:“小李镇长,有句俗话,想必你听说过,叫作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老同志卖弄起来,真叫人摸不到头脑。李凌霄皱眉仔细咂摸这句话,半天,忽然顿悟道:“石书记,高,姜还是老的辣。”
其实石东阳究竟想说什么?如果李凌霄所料不错,应该是这么回事。
开发景点,招揽游客,不能没有落脚和休息之所。如果单独开办旅馆,不说耗资巨大,还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此时,李凌霄已经联想到后世的“农家乐”模式。其实,这种农家院,在首都下属区县和津海的燕都,已经开始兴起。
只是李凌霄被自己的思维所限,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等石东阳一点拨,李凌霄才豁然开朗。
翌日,李凌霄喊上石大海,带着连夜做好的规划,再次敲响大小石村村民的大门。
这次过来,李凌霄准备充分。在路上,李凌霄已经跟石大海讲的很明白,石大海听完大赞“高招”。
村民们也不是不通道理的人,何况景区所占地段几乎没有良田,索性政府拿去就拿去吧,而且政府给出补偿条件,优先照顾出让土地的农户,帮助其修建农家院,这等好事,谁不抢着答应?
说服工作进展顺利。一上午,占地农户9户村民,签下8家。
到第9家的时候,石大海脸上隐忧渐显。
李凌霄察言观色,看出石大海的担心,不禁疑惑道:“大海,怎么?这户很难缠吗?”
石大海叹了口气,不无悲怆地说道:“李镇长,这户人家算是我本家堂叔吧。前几年我叔我婶外出打工,遭遇不幸,双双毙命,只剩下一个十几岁的本家兄弟。这小子叫石大山,从小不爱念书,专喜欢舞枪弄棒。我叔婶过世以后,他靠着我们这些本家照应,生活得也不算多苦,可就是性子有点犟。”
李凌霄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听石大海说起这户人家不幸,不禁恻恻然。
不管怎么样,就算人家不乐意,也得谈过才知道。
石大海和李凌霄两人并肩走入小院,只见院内一精壮的大小伙子,正在抡石碾。李凌霄抬眼观瞧,半大小子大概20上下岁,浓眉大眼,鼻挺嘴阔,由于练功脸上汗珠颗颗滚落。再看身上,小子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工字背心好像紧身衣般贴在身上,下身大裤衩子几乎都被汗浸透,脚底下一双黑得发亮的布鞋破口几处。
石大山看到石大海带一位陌生人前来,“哐当”一声扔下石碾,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走到二人身前,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大海哥,今儿咋有空过来了,有事啊?”
石大海领着李凌霄,三人进了屋,把征地一事简要说了一遍,还没等李凌霄说完,石大山脑袋摇得跟拨楞鼓似的,门都没有。
任凭李凌霄和石大海说破大天,石大山就是俩字,没门。
无奈,石大海只好拉上李凌霄出来,准备另寻他法。没等二人走到院门口,石大山忽然跑出来,走到二人前头,上上下下地打量李凌霄。
石大山如此无礼,让石大海特别难堪。赶紧拉过堂弟,给李凌霄道歉道:“李镇长,我弟弟没念过书,不懂礼数,你多包涵。”
未待李凌霄张口,石大山忽然大叫道:“李镇长?你就是新来那个会武术的镇长,李凌霄?”
原来上次李凌霄“暴力劝架”之时,石大山正在人群当中,看到李凌霄轻松放倒数人面不改色,顿生结交之心。可后来得知对方是镇长,石大山好生懊悔当时没有上去交谈。
“我是李凌霄,大山兄弟有事?”提到武术,石大山两眼直冒精光。李凌霄忽然醒悟,也许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石大山听闻对方真是李凌霄,大喜过望,踏前一步走到李凌霄面前,与他面面相对道:“李镇长,要我这块地容易,只要你能打倒我,地归你们,我还要拜你为师。如果你不行,就是皇帝老子来,地也别想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