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一晃而过。廖逸飞值了一天班,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京城继续料理事务,李凌霄却没有急着回家。
廖逸飞案头桌上,摆放的石化厂的投资建厂意向书,没有躲过李凌霄的眼睛。伍敬贤的批注非常干脆,“同意,请廖市长审阅”。
伍市长真是神人,石化厂如果落地秦唐开发区,污染和民怨谁担得起责任?现在居然把皮球踢到廖逸飞脚下,难道是坐等他出丑?
“既然事情让自己赶上,就没那么容易轻松解决。”李凌霄面露阴笑,估计有人又要倒霉。
燕城石化是国有大型企业国油化的下属单位,在冀中是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但是,污染也是数一数二。燕城石化曾经有污染大片农田的不良记录。
虽然后来官司打赢,但是冀中人谁心里没本账?
凌驾于人民利益之上,榨取老百姓的剩余价值,损公肥私,这就是所谓大型国有企业的嘴脸。
“燕城石化在冀中横行霸道惯了,手现在居然想伸到秦唐来”,李凌霄决心不能让他们得逞。“秦唐是廖逸飞和自己的仕途起飞之地,绝对不能有失,谁阻挡在前,都要毫不留情的拿下”。
“前世,陶金元就牵扯到燕城石化的受贿大案中。今世如果历史不变,想必陶检肯定还会插一手,到时候就有东西跟他聊。”
李凌霄费尽心思研究,怎么阻止燕城石化落地秦唐开发区,就接到熊一鸣的电话。
“这厮居然让自己不要回家,直接到京城跟他碰面,太不考虑别人感受。”李凌霄暗中咒骂。
不过也好,李凌霄正有些想法要和他交流,不妨京城走一趟。
“早知道会有京城之行,还不如跟廖逸飞一起回去,省了几十块钱车费不说,还能跟廖逸飞聊聊燕城石化的事。”
“必须提前让领导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搞不好就会出大状况。”懊悔无用,熊一名电话晚了一步。
李凌霄坐上去往京城的班车,一路胡思乱想。
现在秦唐局势算是大体稳定,局部还有些不安定因素,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罗永春偃旗息鼓,自从正丰褚良出了欠薪那码子事,老罗最近已经很少跟正丰来往,看来也知道避嫌。
赵一洋和唐金明两个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好处轻易不会吐口,保持有限合作便可。
至于政府班子那两位自不用说,一心为了政绩,只要给他们一个舞台,就够他们忙乎。
现在最不确定的就是,表哥的常委头衔。自从上次跟领导谈过之后,力也出了,话也说了,可这都过了年,还是杳无音信。确实让人担心,这中间不会再出什么纰漏吧?
一路瞎琢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空脑袋不去多想。
……
首都车站,熊一鸣开车来接,排场不小,居然把他老爹的大奥迪开了来,很是招摇。李凌霄一边腹诽,一边走上前去给熊一鸣一个熊抱。
兄弟俩一见面,李凌霄就拿熊一鸣打趣道:“二哥,一阵子不见,好像胖了?怎么的,在华夏青年报伙食还不错,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熊一鸣眉宇间有些不安,扯着李凌霄的胳膊低声道:“少扯没用的,哥这回把你叫过来,是有正事跟你商量,家里的老同志们都三缄其口,不愿多说,我只能找你商量。”
“难道遇上什么坎儿,老熊家的嫡孙都解决不了?”李凌霄一头雾水。
“那上车说吧,哎哟,二哥,这我哪受的起,您给我当司机?”上了副驾驶才发现,熊一鸣此来并没有带司机,而是亲自驾车前来。
“行了,咱们哥们儿叙话就别让外人知道了,万一漏到老爷子耳朵里,没准又是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原来熊一鸣居然也想到这一层,不过连自家司机信不过,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车子开出不远,李凌霄耐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火急火燎的,现在又不开口,怎么个情况?”
李凌霄深知熊一鸣的脾气,这家伙但凡自己能解决的事,坚决不求人,死硬死扛。
熊一鸣安心驾驶,目不转睛,“你没看我专心开车呢,一会到了地方再说。我这还新手呢,别打扰我,撞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李凌霄问个没完,熊大少没好气的打断,双眼紧盯路况和反光镜,明显就是一新司机上路。
奥迪车一路慢悠悠的晃到郊区,李凌霄瞪着眼睛往车窗外一看,这不还是古城会所?怎么老二没事就喜欢往这地方跑。
上回差点砸了人家场子,还带走一姑娘,今天又来,别再招恨吧。
李凌霄哪知道熊一鸣的想法。自从上次和穆飞冲突之后,熊一鸣再没有来过古城会所。今日要谈的事,涉及到会所的幕后老板,才有此一遭。
会所还是原来的样子,“大家难道都不过年?”李凌霄那叫一个意外。
“院子里的豪车非但不比上次少,居然有点拥挤的感觉。这群富商和二代都没事干是么,正月初五都跑会所来泡着?”
熊一鸣已经预定包间。这次进门畅通无阻,白金卡在门童和迎宾小妹面前晃了一下,两人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进到包间坐定,两人要了点酒水,李凌霄急不可耐开口问道:“二哥,你就别闷着了,搞得还神神秘秘,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子一路跟没带嘴似的一言不发,把李凌霄给憋闷得够呛。
熊一名打开一瓶红酒,倒了两杯,自己端起一杯,幽幽说道:“老四,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哎哟,难得见熊一鸣发窘,难道跟女人有关?不对,老熊家的嫡孙怎么可能自己定终身,不合规矩。”李凌霄实在想不明白。
“你说,你快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李凌霄又问一句。
这时,熊一名脸蛋发红,不好意思道:“家里给介绍门亲事,老妈的关系,没办法,不敢推。”
“就这点事,扭扭妮妮的还不好意思呢?”李凌霄一口酒差点吐出来。
李凌霄瞪大双眼,直愣愣盯着熊一名,问道:“就这事?”
“嗯,就这事。”熊一名有气无力答道。
就这点事居然还大费周章,跑到会所来说,李凌霄有点无语。
“二哥,你没事吧,阿姨给你介绍对象有什么好为难的。见一面,喜欢就谈,不喜欢就该干吗干吗,谁还能把你怎么着似的。”
李凌霄闻知就这点事,闹的这么费劲,简直想一把掐死熊一鸣。
熊一名面露难色,这种表情李凌霄从未在他脸上见过,“你不知道,这姑娘长得不错,可脾气不怎么好,我怕降不住她。”
“原来还有这点考虑,看来熊一鸣真是脑袋转筋,女人都管不住,怎么列土封疆,成就大事?”李凌霄无言以对。
不过,能让熊一名犯难,对方肯定也是大家闺秀,李凌霄好奇心起,问道:“谁啊,连你都降不住?”
“兆贝贝,这名字也许不熟,要是说起她爷爷你肯定听过,原全国人/大委/员/长兆程。”熊一鸣的回答,直接惊呆了李凌霄,兆委/员/长的大名如雷贯耳,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他的孙女怎么就跟熊母有了联系呢?
李凌霄好奇但问不出口,姚春杰的背景没有问过,但是能进熊家,还在国家第一大报担任总编辑,家世定然不俗。
不等李凌霄发问,熊一鸣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妈是在一个京城聚会,碰到她爸爸,两人原本就认识,这一说起各自儿女,觉得年龄挺合适,不如帮两个年轻人牵线搭桥,成不成再说。”
原来如此,兆家第三代人才凋零,看来政治世家的做法无非就是这些,靠联姻来巩固联盟,使两家的力量能够合体,发挥更大的作用,让家族屹立不倒。
兆贝贝的大名,李凌霄还是在前世听过。京城名媛,不亚于华凌嫣的人物,怎会不知?
李凌霄想到兆贝贝,疑问又起:“不对吧,老二,那姑娘好像还不足20岁,还上学的一个丫头,至于把你担心成这样?”
李凌霄突然记起,兆贝贝跟华青青同岁,现在还在国外念书才对。
“是,年纪还小,不过感觉就这么被家里摆布,心不甘愿。”熊一鸣的担心纯属多余,“也许你瞧得上人家,人家还没看上你呢”,只是李凌霄没有说出口而已。
看老二愁眉不展,李凌霄安慰他道:“不管行不行,反正这两年肯定不会有人催着你结婚。你还可以出去玩嘛,只要别过火就好,对吧,二哥。”
熊一鸣在李凌霄的提醒和怂恿下,脸色渐好。“对啊,反正这几年又不会结婚,谁也管不着谁。”
听李凌霄一言,熊一鸣立马多云转晴,豁然开朗道:“老四,还是你想的透,我怎么就没琢磨明白这层弯弯绕呢。他兆家姑娘再好,现在不够岁数,又在国外,我玩我的,两不干涉也不赖。”
提点了一句,这小子就飘飘然,李凌霄得给他打打预防针,“二哥,我要提醒你,别整过火,要不熊爷爷的和伯伯、阿姨的脸面没地方放。”
心病尽去,熊一鸣满脸堆笑,“我知道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定力嘛。”
调职一事,熊一鸣早就想问李凌霄,只是电话里说不清楚,才当面问起,“对了,老四,当初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华夏青年报,家里居然还表示支持,你真神了。”
这种秘密还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李凌霄敷衍道:“二哥,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你在社里好好把人际关系处好,时不时地发点重要的新闻出来,还怕将来得不到重用?”
熊一鸣想出成绩都快想疯了,虽然是首都大学中文系毕业,进了中央级报社,还没发出一份有影响力的稿子,愁人。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到了那我也没做什么事,你有没有什么指点?不说一举成名,最起码让别人知道有我这号人存在。”
李凌霄说到新闻,立即想到了现世的房地产市场,只是不知道这个马蜂窝捅了,到底会不会殃及无辜。
“我这倒是有个提议,不过涉及面太广,恐怕你在家里和社里都不好通过。”
李凌霄故弄玄虚,就是要等熊一鸣上钩。所料不错的话,熊一鸣不去做,马上也会有重量级党报披露。
熊一鸣一听李凌霄有办法,立时来了兴趣,“别耍心眼,老四,有什么你就说,成不成我自己考虑。”
熊一鸣也不傻,相处几年下来,李凌霄这点手段也被自己摸的七七八八。
李凌霄倒上酒,慢悠悠的品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熊一鸣,淡淡道:“预警:房地产市场井喷造成泡沫经济。二哥,你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