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李凌霄清晨早早起来,收拾几件衣服,直奔汽车站而去。
回家的感觉真好,只有在家里,李凌霄才真正放松,没有压力。父亲出去买东西,母亲在家里炖肉,包饺子。李凌霄想帮母亲的忙,老妈连忙阻止,自己儿子那点本事还不知道,不帮倒忙就算好。
老妈不许插手也好,李凌霄斜躺在炕上,眼睛虽然盯着电视机,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秦唐的事情。田双棋已走,王百胜被抓,判是迟早的事情,可真正的大家伙却安稳无忧。
经过这半年多的接触,李凌霄发现王睿是个人才,待人接物和个人能力方面,都是上上之选,相信廖逸飞已经看在眼里。以后要多跟王主任亲近亲近才行。
苏书记经过和表哥沟通后,好像又重新掌控了秦唐局势。换走一个不听话的老田,顶上一个年轻的小赵,现在常委的名额还没下来,相信苏光明拿捏表哥,肯定是手拿把攥的事。得抽空跟表哥谈谈,头脑不能发昏,底线要守住。
徐寿和褚良躲过一劫,看来短时间动不了他们。
不过不怕以后没机会,只要是猫,总会忍不住偷腥,到时候抓你一现行,让你百口莫辩。
李凌霄要操心的事不止于此,开发区的招商工作,现在让廖逸飞大为头疼。
秦唐开发区建园这几年,入驻的企业寥寥无几,不是规模太小,就是对环境污染比较严重,让廖逸飞中意,又有建厂意向的委实不多。
如何打破现在这个僵局呢?李凌霄回想起前世的招商手段,还是一无所获。
别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可别人的优势秦唐并不具备。刚见到廖逸飞时,勾画的宏伟蓝图,现在还点滴未见,真是愁煞人也。
重生之人等于开了作弊器,确实没错。可即便重生,该没有的依然没有,你不能给它变出来吧。
现在想想当时是多么幼稚无知,蒙得了一时,可唬不了一世。一定得想办法把开发区的事运作起来,廖逸飞的心病就是自己的心病,早日根除早点解脱。
一朝一夕就想吃成大肚汉不现实,得找一个突破口。
回想在熊家自己说过的话,李凌霄灵机一动,“对啊,秦唐放着大把的绿色生态资源不开发,简直暴殄天物。”
李凌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个轮廓,得抽时间和张扬聊聊,想法落实到现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能挣钱的买卖,不能便宜了别人。
临近中午,父亲还没回来,母亲有点心不在焉。
前几年都是三人一起过春节,老大服役在军营,春节都不能请假回家。今年打电话来,还是说看情况,不过到现在还没出现,难道又出任务?
李凌霄躺得半边身子有点发麻,站起来活动活动,跟母亲说了一声出门转转。
刚走出大门,猛然听到隔壁传出父亲的喊声,继而是邻居的吵嚷和孩子的哭声,乱成一团。李凌霄赶紧快走两步,来到邻居门口。
眼前一幕,让李凌霄气不打一处来。只见父亲被邻居儿子扯住衣领,用力的往墙上撞。父亲也不含糊,拽住对方的胳膊使劲往外掰开。两人纠缠在一起,谁也不示弱。
父亲今年正好50岁,虽然身体一直强健,可怎么拗得过人家25、6岁的大小伙子?李凌霄三步并作两步,跨入邻居门槛,一把拉开两人,身体挡在父亲前面,正对邻居的儿子梁卫星。
怒视着梁卫星,李凌霄高声问道:“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大过年的,有什么事不能说和需要动手?”想他年纪轻轻的,居然跟老父亲动手,居然下得去手。
梁卫星被李凌霄一连串动作惊愣,等看清来人,嚣张说道:“哼,动手算是轻的。你爸把我爸爸的腿碰坏了,我们全家都看到了,还在那狡辩。”
什么叫盛气凌人,什么主场作战?梁卫星仗着身高力大,根本不把李氏父子放在眼里。
李凌霄尽量压着怒火,好声好气地说道:“有话好好说,几十年邻居,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撕破脸吗?”
父亲的为人,李凌霄绝对相信。几十年了,老爸跟人没红过脸,老实巴交的农民会跟人起争执?
听李凌霄话说得轻巧,梁卫星从鼻孔里挤出一句:“小事?你看看,我爸腿断了,你爸刚才又碰了一下,现在血流不止。本想让你爸说两句好话了事,可他愣说没碰到。你既然来了,看看怎么解决吧?”
梁卫星护父心切,可以理解,可事情不能单听他一面之词。
李凌霄转过身,询问父亲事件始末:“爸,怎么回事?”
这时候,父亲已经从刚才愤怒中恢复过来,儿子到场,自己也不需要再独自面对梁家众人。
李俊和给儿子解释道:“我出来串门,看到他家在打牌,就坐炕上看了一会。临走时候,他要下炕上茅房,自己腿磕在炕沿上,伤口破了流血,愣说是我碰的。儿子,我真没碰到他啊,嗱,他们这些打牌的可以作证。”老爸一边指着邻居梁武,一边又示意打牌的三人给自己作证。
“人家是主场,老爸还天真得指望别人给你作证,这不是异想天开嘛?”李凌霄不无悲观地想到。
果真,打牌的三人连说光顾着打牌,没看到。
看到没人作证,梁卫星胆气更壮,“哼,你看到了,人家都说没看到。我爸腿不利索,要是下炕肯定会叫我扶他,我反正没听到他喊我,还说不是你爸的责任?”
李凌霄父子百口莫辩。父亲老实又不善言辞,李凌霄来得晚又没有亲眼得见,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不管怎样,事情都要解决,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李凌霄抬头对梁卫星说道:“你想怎么样,划个道道出来。”
无谓争执解决不了问问题。反正伤口破裂,去医院再包扎一下,也花不了几个钱。索性陪点钱,就当吃个哑巴亏,息事宁人算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弄得不开心。
“赔5000块钱医药费,再给我爸道个歉。”梁卫星说完,就感觉两道寒光直刺自己脖颈。
李凌霄震怒,“什么玩意,一辈子没见过钱是么?讹诈也不得先排练一下,空口白牙就要5000?”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梁家怎么说也是附近出了名养殖户,就这么想赚便宜钱?”李凌霄目露凶光,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嗬,这是谁家的小犊子说话这么冲?我梁家有钱没钱关你何事?”正说话间,只见院外走来两人,正是梁武的二弟梁文和三弟梁迁。
梁家老人单独住一院,和梁武家只相隔几十米。梁武家两个年轻人争吵,闹的四邻皆知,梁家兄弟也赶过来给老大助阵。
梁文,42岁,香宝区人事档案局局长,正处级。
梁迁,36岁,香宝区副区长秘书,正科级。
老二虽然是正处级局长,但是前程没有老三梁迁的光明。梁迁服务的领导,是香宝的常务副区长,而且老区长马上要调走,常务副继任区长位置的风声,早已经传遍香宝。
待看清来人是这兄弟俩,李凌霄稍微收敛怒意,沉声问道:“两位,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都是政府工作人员吧,怎么说话就这种水平吗?”
“嗬,听你说话这口气,好像也是有修养的人,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跑到别人家里闹事,你还有理了?”梁文自恃身份没有说话,梁迁的嘴可不饶人。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就不再赘述。你侄子找我们家要钱看病,本来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想着给点钱,大家互相体谅就算了,现在张口就是5000,这是要讹人吗?”李凌霄听对方说话虽然苛刻,但是想他们也是公职人员,不会和他们这农民大哥一样不讲道理吧。
“跟你要多少钱,老老实实给了就是,要不这事还不好解决了呢。”梁迁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镇派出所离村里,开车只需要5分钟的路程,梁迁电话拨过去,只说了两句话随即挂断。
李凌霄已经想到他们肯定会喊帮手,没想到居然叫的是派出所。李凌霄这回真是要爆发了,事情明摆着欺自家父子一头,现在居然还想让派出所介入,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自己还不知道?
大过年的把父亲带走,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村里跟人相处?李凌霄算是想明白了,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李凌霄拿出电话准备拨给表哥,可父亲拽住了自己的袖口。父亲的表情很无奈,但是更加坚定。儿子现在虽然出息了,但是还不是对面这三兄弟的对手,现在找外甥恐怕也远水解不了近火。
“算了,我回家拿钱给他们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当交了几十年的邻居,是我眼瞎。”
父亲的话让李凌霄心如斧凿般的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父亲想的还是自己,居然还想给钱了事。李凌霄说什么也不能让父亲吃这个亏。
李凌霄跟父亲拉扯之时,派出所一行四位民警,快速赶到,带头的好像是个头头儿,摇头晃脑地迈着方步,好像那个生怕被人不知道他是主事一样。
“充其量就是个副科,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也就是在农村,在县城你都得夹着尾巴走路。”李凌霄心中暗骂。
李凌霄虽然不屑他们,可人家是地头蛇。
正欲开口,两个民警抢过来,架住父亲的胳膊,就要往警车上拉。李凌霄哪能让父亲就这么被带走,自己这儿子是怎么当的?
李凌霄用力推开两人,把父亲护在身后。只见余下俩民警也不含糊,叫骂着在腰间摸索,继而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李凌霄的面门。
……
“妈的,谁这么嚣张,还敢动枪?给我打。”顷刻间,只见两个如狼似虎的迷彩服大兵,如神兵天降般,把民警打倒在地。
其实早在跟民警拉扯的时候,李凌霄就已经听见院外的刹车声。
抬眼观瞧,竟然是大哥李凌岳赶到,李凌霄激动地大喊一声,“大哥!你赶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