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7月灾难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8个月了,在一片明媚的春光中,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种新的生活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灾难既没有结束,人类也没有在灾难中毁灭,科学家们正在夜以继日的研究怎么才能让人类平安的度过这场灾难,并且能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而建设者们也卯足了劲,试图在科学家们治好那些被包围起来的丧尸以前,建设好一个固若金汤的要塞。
似乎我们以后都要生活在这样的要塞城市里面了,那些被围堵在过去的城市里的丧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希望治疗,不过即使最终治疗失败,它们在城市里灰飞烟灭,那样的城市也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曾经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爆炸,城市发展太快,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太大,工作压力太大,食品安全、亚健康、心理问题、抑郁症、自杀问题等等城市病层出不穷。
但现在,不管丧尸最后是被治好还是被消灭,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也可以说,人类历史揭开了一个新的篇章,尽管这一页是被动的揭开的,但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地球忽然之间又变得很大,人类的活动局限在高墙里面,最多也就是高墙附近,虽然各个要塞城市之间也会有交通联系,但更广大的空间,现有的人类社会已经失去控制了。
真正按照规划建设好一个要塞城市,怎么也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这还得是在不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在这段时间里,人类足迹出现的范围会大大的缩减,那么,那些空出来的地方会让给谁?
林卓然说是植物。
没错,是植物。
灾难后变异了的植物。植物的变异和动物不一样,植物变异了似乎对人类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它们只是长得很茂盛,很高大。林卓然回到大学里现在就是带着几个助手研究农作物,有几次他对我说现在的农作物生长非常的迅速,在天南省这个南方省份,过去水稻也就是一年两熟,现在这个趋势,可以翻一倍。表面上看这很好,要塞不用开辟更多更远的农场,也能满足200万人口的食物需求。他所负责的生物系同时还有动物研究所,负责养殖安全的家畜为要塞提供肉食,这些动物的生长目前还算正常,但用变异过的植物来饲养这些家畜,动物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们每天都处在高度紧张的压力中。
变异植物对人和动物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在人类活动减少的区域里,植物的疯长已经是看得到的。
林卓然对此忧心忡忡。
但对于我们这些好不容易在灾难中活下来的人而言,不管环境会变成什么样,活下去都是我们的信仰。
警备队的工作很杂,但首要的职责还是巡查戒备,而且是三班倒24小时巡查。光是这个任务,对我这支只有200多人的警备队来说就非常的艰巨,所以从到任一开始,我就和我的副职贾正合计着扩充兵员,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似乎我们都是内心超级缺乏安全感的人。现在147联队还没有满编,而上面调拨的人员总是到不了位,所以只要我们有合适的兵源,上报之后也很容易批下来,如果到了满编之后我们还想增加人手,那就只能打擦边球,以辅警一类的形式扩充,当然那是后话。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是我们一定要有所考虑的。
巡查的时候以机动为主,我们有4辆边防巡逻车,4辆警用防暴车,2辆09式步兵战车,还有12辆军用三轮摩托车,另外还有2辆军用吉普车以及还没有到位的军用越野卡车,机动能力应该说还算是宽裕。
白天的巡逻主要以军用摩托和警用防暴车搭配,巡查的面积覆盖辖区内所有的道路,夜间的巡逻则以边防巡逻车和警用防暴车搭配,巡查辖区内的主干和枝干要道,步战车则机动待命。除了巡逻,整个要塞还布置了密密麻麻的监控探头,理论上是没有监控死角的,整个要塞都是如此,一旦有丧尸出现,警备队必须在第一时间出现并予以消灭。
如果说卫戍部队的任务是确保不会有外来的丧尸进入要塞,那么警备队就是保障要塞内部不会有丧尸肆虐。整个要塞划分了20个警备区,每个警备区下面又划分3到5个二级警备区,再配合警备司令部的全局监控,不敢说要塞内部的守备密不透风,但住在这样的要塞里,还是能睡得着觉的,不然也没有任何地方还可以睡得着觉了。
从要塞内部的警戒级别可以看出,不管科学家们,主要是政客们怎样宣称现在的局势已经比较安全,军方的神经却依然绷得很紧。这样很好,我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如果军方也放松了警惕,老实说我会选择带着身边的人离开要塞,什么地方人少就往什么地方躲。
警备队还有个重要的职责是维持治安。这个工作的压力也相当的大,甚至比巡查警备本身的压力更大。因为要塞内部这时候是看不到丧尸的,但人却很多。200万人口,并且还在增加,20个警备区平均每个区要管理10万人,落到我的二级警备区也有3万多的人口,这点人口放在过去也就是一个小派出所的管辖范围,但现在我们的治安压力却是空前的大。
原因很简单,就是根据灾难特别法案,幸存者是可以合法拥有武器的!
回到灾难爆发的最初,第一波感染通过空气传播的病毒遍及全球,许多人在上班途中、上学途中、在地铁、在出租车上、在餐厅、在商场、在自己家里……许多人在不知不觉就感染了病毒,而且很快就变异了,毫无征兆的,就扑向了自己身边的家人、朋友、陌生人,而没有感染的人却毫无防备,几乎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凭借本能夺路而逃,但是绝大多数人手里并没有武器,所以即使他们能逃得了一时,很快还是会被丧尸追上。然后被咬死,被吃掉,或者被咬伤后变异。
军队是什么时候做出有效的应急措施的现在很难确认,虽然军队在最开始的时候算是感染率最低的群体,但同样不能完全避免感染,再加上最初的救援行动混乱无序,实际上军队的损失也很大。所以到了后来最高救灾应急指挥部也通过了特别紧急法案,向幸存者发放自卫武器,这个法案在当时完全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国家不像西方,普通人是没有武器的,在军队救援不到的时候,只能寄希望于幸存者们自救,而军方也是有组织有目的地投放了不同批次的枪支弹药,这比空投食物救的人命更多。
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尽管幸存者在进入要塞前被强制收缴了枪支,但冷兵器被允许保留了下来,否则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幸存者往往宁可选择离开要塞。这一政策的严重后果是,在各个警备队的辖区,一旦面对治安问题,就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基本都是械斗,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幸存者们的冷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各种民间异人大显身手,最开始我觉得我们身边跟着一个小道士璇玑是一件非常搞扯的事情,但在见到这些幸存者的十八般兵器以后,我觉得这个世界都快赶上武侠世界了。
而且14区还是一个靠近要塞边缘的警备区,往东南方向沿着主干道行驶10公里就可以出城。这也是我选择到14区的一个重要原因,别人都想着怎么躲在要塞的中央可以避免被外面的丧尸攻击,而我想的是万一要塞内部再来一波感染的话,我可以第一时间逃走。
要塞防御墙外面是一片平原,第二局农业部计划把这片平原开垦成耕地,但目前这一片平原是荒着的,东西5公里纵深除了荒草和一条过去就存在的乡村公路外什么都没有,一直到要塞防御墙下面有一片检疫区,也就是隔离区,当外面有新的幸存者到达要塞的时候,按照规定必须先在隔离区里隔离一个月,没事的才能进入要塞。
5公里外有一道防御墙,隔离区外有一道防御墙,然后才是要塞高达20米的主防御墙。站在要塞主防御墙往下看,隔离区就是一片棚户区,滞留在那里一时半会拿不到入城证的幸存者不在少数。就算进来了,他们也一无所有,要塞对新来的幸存者实施配给制,但配给的食物也只能维持一个星期,在这期间安置局的人会来甄选各行业中有一技之长的人,同时幸存者也自己寻找出路,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着落的人,就要面临饥饿了。
当然要塞并不会允许真的发生饿死人的事情,但找不到出路的幸存者无疑是十分艰难的。要离开倒也可以,但人始终是社会生物,离开人群独自到充满危险的荒野中,不管你有再大的本事,生存也是很困难的。
14区作为一个边缘警备区,面对得最多的人群就是新来的幸存者。一个3万多人的辖区,过去十几二十个民警都能搞定,现在摆着一个全副武装,配置了步战车的警备队也是疲于应付。
任我行就曾经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太祖爷爷也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我第一天带队巡逻,就遇到了问题。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气温还是比较低,白天出太阳的时候虽然觉得阳光明媚,但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许多人都还穿着棉衣。如果下雨的话,那就和冬天没什么两样了。这就是光阴市的天气,过去就是这样,而今年的寒气似乎拖延得更漫长一些。
要塞内部很杂乱,到处都在建设,走到哪感觉都是一片工地,不过14区这边的好处就是这一带过去本来就是城郊乡村,地势比较开阔,在原来的高新区市中心那一带的话,施工难度反而要大很多。我带了王志诚第3分队的一个小队,乘坐一辆吉普车和一辆警用防暴车141号主干道巡逻,车内的士兵不但荷枪实弹,而且防弹衣防弹头盔一样不少,就像在战区一样。
认真的来说,整个要塞,整个星球,也都称得上是战区。
这是我第一次巡视我的辖区,我不是行政官员,但这里的行政官员离开军队几乎做不了什么事,这毕竟不是一个正常的时期。我看到道路的左侧有一支工兵队伍正在开动工程机械挖坑,不知道是准备铺设什么。要塞里没有军事设施这一说,所有的基础设施都带有军事功能。而右侧一块空地上正在平场,没有预留地下设施,说明那里不是用来建房屋的,听说要建一个多功能的运动场,这个思路是不错的,如果以后要塞彻底的安定下来了,就不能只有军事管制,作为普通市民的文体活动必然要有所顾及,第二局的高官们想得倒也周到。
就在我看着道路左右的工地都在乒乒乓乓的开工的时候,车上的电台响了,无线电里传来14区警备队指挥控制室值班军官的声音,是一个女声,伴随着嚓嚓嚓的电流声在说:“这里是指挥中心,141-143大街交叉处发生械斗,147联队你们的巡逻分队离现场最近,请立刻赶往现场。”
我看了一眼车在地图,才发现管制官说的就是我这个小队,于是我说:“明白了,马上赶到。值班军官李昊,完毕。”
“是李昊队长吗?监控显示械斗双方实力悬殊,请尽快赶到,不然会有重大伤亡出现。”
“明白。”我放下话筒,看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王志诚一眼,他呵呵一笑,猛的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汽车就像被刺伤的动物一样往前狂奔而去。其实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械斗这种事情,他以前更多的就是亲历者,而现在,他倒成了处理者。
“你是在感叹世事难测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志诚微微叹了一口气,点头说:“有点,当初我出来混的时候,打死也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穿上军装,挂上一个中尉军衔,还有去处理街道火拼的事情。不过,我也没想那么多,活着就好。”
没错,凡事想简单一点吧,至少我们还活着。
几分钟以后我们就抄近路到达了事发地点,我们没有傻到一路拉响警笛什么的,而且是穿越工地走近路突然出现的,所以现场的械斗还在继续。指挥中心提供的情报还是非常准确的,现场就是一群人围着几个人在打,一群,目测至少20人,全部都拿的是过去的管制刀具,有武士刀,有军方的制式砍刀,还有古剑,甚至有两把当年29路军长城抗战大刀队用的大刀,还有几支红缨枪,最离谱的是还有沙和尚用的方便铲,我勒个去!人也是乱七八糟高矮胖瘦什么都有,穿得也很喜感,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扒拉出来的戏服,那个用方便铲的还真就穿的一身袈裟。
王志诚只看了一眼就说:“这帮家伙在整个14区都挂了号的,自称是铁掌帮,核心人员和装备来自一个影视基地。”对于帮会这种东西,王志诚也是天生敏感。
20多打4个人,按理说是一边倒的局面,说起来我们来得再快也过了几分钟,按理说那4个人应该都躺下了,然而并不是。那4个人局面虽然被动,虽然全部都挂了彩,但那个什么“铁掌帮”的人挂彩更多,地上倒的几个应该也是铁掌帮的人。
一看这个局面我就下定决心拉偏架了,哥哥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多欺负人少就是欠揍!我们的车嘎吱一声停下,十多个警备队员提着枪从车里跳出去,我站出吉普车的天窗,哗啦一声拉动车顶上的重机枪,咣咣咣的对着地面就是一阵扫射,谁有那么多力气喊话啊,听到枪声还不停下来的人,我只能说你有种。
很显然大家都还是怕死的,尤其是有子弹从地上飞溅起来,险些儿就打到人,原本像演武侠剧的一群人,瞬间就像被点了穴一样,那4个人倒是背靠背的抱团站在了一起,手里的制式砍刀还握在手里,而那所谓的“铁掌帮”的人充分的体现了军民合作的诚意,哗啦啦的把手中的家伙全扔地上了。
王志诚已经下了车,“铁掌帮”的人就有人朝他喊了一声“志诚哥!”敢情在灾难前还认识来着,这特么的也挺不容易的,而且看来志诚哥过去混得也不错的嘛,整个城市死了那么多人在这里竟然还有人认识他。
不过当我仔细看清了被围着的那4个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更加不容易了。
特么的,边界!
这货怎么也算我的发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