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耀耀,黑烟滚滚,冲天而起。
周遭的营寨士兵,在各寨将军的命令下,纷纷穿戴整齐,手执刀枪出营察看,顺便围拢在失火营寨外,抓住从中逃出的士兵,询问其中的缘由。
“伯父,周围其他营帐皆安然无恙,唯有糜芳和博士仁的先锋营失火,不可能是敌袭,应该是谁失手引起的火灾,再加上糜芳和博士仁的军士平素军纪散乱,这才造成眼前的混乱!”
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平生已然将其中的缘由揣测出了七八分。
若是敌袭,不可能只攻击先锋营,放任其他的营寨将他们团团围起,进行瓮中捉鳖。
“长恭,令军中将士分成四组,分别从四门冲入营寨中,拔除着火营寨周边的帐篷,防止火势扩散。”
平生冷静下令道:“而后留一组人马于东边齐声呐喊,将营中士兵从火海之中叫出来,另外三组火速寻找救火的器物!”
“来啦,来啦……”
关兴带着衙役,推着水车,以及城门周围的百姓,挑着水桶,快速冲向了着火的营寨。
纷纷将水朝着营寨内着火的地方泼去,灭除了部分的火焰。
而后又匆匆的朝着城外的水渠跑去,准备挑水灭火。
长恭高声呼喝道:“以盾牌压灭火焰,以兵器从地上铲土覆盖火焰,徐徐推进!”
*营是平生亲自训练出来的,经历了卢塘寨剿匪一役之后,早已有了精锐之师的雏形。
此刻关羽和平生坐镇,长恭指挥,他们自然可以做到有条不絮,整齐划一的将手中的盾牌铺在火势外围,压灭部分的火焰。
而后在火势将盾牌燃烧之前,从后方铲起泥土覆盖盾牌,彻底的将火焰扑灭。
之后又将盾牌上的泥土往前推入火中,抽出地上的盾牌覆盖,往返循环,徐徐推进。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火海之中跑了出来,加入了灭火的团队里,火势很快就被扑灭。
而在这会空档中,关羽已经从那些逃出的士兵口中得知了失火的缘由。
当下气得浑身直哆嗦,恨不得用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生劈了酒气熏天,狼狈而来的糜芳和博士仁。
“将军……”
糜芳和博士仁两人自知闯了大祸,跪在关羽面前瑟瑟发抖,犹如两只遭到霜打的鹌鹑,惶恐不安。
“你二人时常抱怨关某轻视尔等,而今关某将先锋之职交托给你们,不料未曾出师,你们却将军营点着,烧了无数军器粮草,枉送许多将士的性命,如此误事,要你们两个废物何用!”
关羽说到此处,倒提着青龙偃月刀,那森冷的刀刃,倒映着天边的月光,配合着关羽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浑然如同战神震怒,杀气之凛然,便是站在身旁的平生,都感到阵阵的心惊。
“费司马,我们可都是……”
糜芳惊恐的看着费祎,希望他能够出面求情。
因为他很清楚的察觉到关羽是真的要杀他,而之前举荐他们为先锋的平生,更是一脸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着两只待宰的鸡鸭。
“住口!”
眼见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已然高高扬起,即将落下,费祎虽然双腿有些颤抖,可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求情。
“将军,将军,未曾出师,先斩大将,于军不利,何不暂时宽恕他们,让他们留守荆州,将功赎罪。待到将军归来时,若是他们没有寸功,则两罪并罚,再杀不迟!”
“肥遗啊肥遗,你是文人,还是不要插手武事为妙!”
平生悠哉悠哉的说道:“吴子兵法有云: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
“三军未动,法令先明,若是放过此二獠,明日北伐之时,有将领不尊号令,不听调遣,又该如何处置?是否也依照今夜之例,不闻不问!”
关羽喝道:“费司马权且退下,军法如山,无论所犯者轻贱贵重,皆是一视同仁!”
“将军不可!”
费祎急忙抱住关羽持刀的大手,低沉而又急促的说道:“糜芳乃是主公的亲戚,且无论是益州还是荆州,大半的军费都要靠糜竺支持。
若是杀了糜芳,恐令其心寒,亦会给主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恳请将军暂息雷霆之怒,体念主公独控两川的艰辛!”
“兄长……”
说到刘备,关羽不由的怔了一会儿,片刻后才颓然的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放下,气愤难平的对着糜芳和博士仁呵斥道:
“若不看费司马之面,定斩你们二人。拉下去杖责四十,摘去先锋印绶,罚糜芳守南郡,博士仁守公安。尔等要好生悔过,否则关某得胜回师,定不轻饶!”
“令廖化为先锋,关平为副将。其余人等立刻回营休息,明日大军开拔,若有敢延迟着,定斩不赦!”
关羽颁下军令,所有人都不敢违逆,即刻动身回营寨,唯有平生等人还未散去。
“将军,文伟在此先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预祝……”
平生斜睨着费祎,道:“肥遗兄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进军北伐吗?伯父出马,定然得胜而归,你跟着一起去也好沾点功绩,踱点金粉,这可是别的书呆子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费祎从怀中掏出一封竹简,满面遗憾的说道:“文伟也很想一睹关将军和赵公子的沙场英姿,奈何诸葛军师频频来信催促,让我火速赶往成都赴命,助他处理一些两川的琐事。
时运不济,不能如赵公子所言这般,沾点荣耀,实属气运不佳啊!”
“无妨,北伐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大业,待到哪日文伟将诸葛军师那边的琐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到关某这边来捞点功绩,也是举手之事。”
“如此,文伟先谢过将军的照拂了。”
费祎朝着关羽抱拳作揖,得意的笑着,满面春风的看着平生,道:“文伟与赵公子相谈甚欢,相逢恨晚,奈何兵凶战危,还望赵公子莫要因我而分心才好!”
切,该死的肥遗,小爷要弄死你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看你得瑟成那副模样,待到小爷得胜班师,自然会到成都找你详谈!
平生恨恨的盯着肥遗,盯着他那张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脸,盯着他那略显粗糙的双手,右手上的一道疤痕。
那疤痕,在月光下,显得如此的刺眼,仿佛就此烙印在平生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