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已经到了,所有人都跟着去了楼下。整个房间空荡下来,静得不可思议。只有点点余晖从窗棱洒落,泛着金迷的光,如同是水面上的波光点点。
那封遗书也被吴雪抽走了,夏明月两手空空,可是内容却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不知站了多久,一侧脸颊仍旧热着。可她的脑子终于冷却下来了。如果说去死,真有魄力的那个人是她也不会是夏明星。红尘万丈对于夏明星而言,是何等的留恋。她那样贪婪的女人,不去拥抱全世界都舍不得去死,更不能忍受丝毫的痛楚,如何就说死就死了?
夏明月回过神来,马上去床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药片已经不见了,她沿着床边仔细找了找,最后在洁白的被褥上发现一颗,被她紧紧的攥到掌心里。
大半夜的时候终于得到消息,说夏明星洗胃后被抢救过来了,到现在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但夏符东和吴雪还在医院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整个晚上只夏明月和夏明日呆在家里。保姆晚上下来给夏明日倒水的时候,看到夏明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吓得忍不住惊叫出声。抚着胸口的模样,就像见了厉鬼似的。
现在的夏明月可不就是如此,连夏明星都要被她给逼死了。这种心机的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
夏明月懒得看她一眼。
不想再在这里想事情,以免碍人的眼。最后还是起身回房间了。
早上报纸铺天盖地,对夏明月的指控生生不息。
没有辩解的余地,朱莎是目击者,夏明星的惨相分明被她看到了。而吴雪拿“遗书”严厉指控,夏符东这一回沉默寡言,决不偏袒。讨伐之声阵阵,瞬间不绝于耳。
如果是别人,一定没办法出门了。
可是夏明月不会,早上挑出华丽的衣服,对着镜子上过妆后,依旧开着她的跑车去公司。
一进国森大厦就看出效应了,大家纷纷侧目,交头接耳。
就连两个前台见她走过,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夏明月旁若无人的进入电梯,直接去往二十一楼。
张洁见电梯门打开,明显吃了一惊:“夏总,今天你没请假么?”
夏明月一个眼神望过来:“为什么要请假?”鞋跟踩在地上掷地有声,接着说:“通知销售员们九点准时开会。”
张洁马上点头:“好的,夏总。”
接着通知各区经理和业务员们。
赶在这样的时气里,谁也摸不准夏明月的脾气。所以一接到张洁的通知,大家不敢懈怠,第一时间聚集到会议室里。
只有付谣打了公事的幌子,敲门进来,问她:“你还好吧?”
夏明月抬起头来让她看,不由得反问:“你看我哪里不好?”
发髻端庄,容颜瑰丽,连神彩都是飞扬的。这样精致干练的女人哪能让人说出一个‘不’字来。可是,付谣真想打开她的胸膛看一看,看她的心此刻是怎样赤血连连的模样。
她也是女人,受伤的时候也喜欢不动于色。可是,心里真能如表面一样如斯平静么?不见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样的苦楚只有经受的人最知道。
付谣摇了摇头:“你这样又是何必。”
夏明月站起身来,淡淡说:“人生充满劫难,每一次来临的时候都只当是历练,就不会再萌发你这样的感慨了。”
她将一切都想得顺理成章,所以过六关斩五将,才不会时不时的怨天尤人。
付谣听了她的话,心口一惊。夏明月跟她终归是不同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一个区域经理时常会感觉到吃力,而她做为销售部总经理,却时时刻刻信心满满的原因。
笑着说:“果然是夏总。”
夏明月拿上纸和笔,叫上她:“走吧,开会的时间到了。”
不管别人的目光怎么异样,她端坐会议桌的前面稳如泰山。
集中听取几个区域经理反应上个月遇到的问题,需要哪个部门协调解决的,夏明月逐一安排下去。等问题解决有了着落,夏明月坐直身体,开始向手下职员下达下个月的销售任务,回款任务,以及卖高毛利率产品的任务等等。
会议桌前几十人个个洗耳恭听,无一敢怠慢。
最后夏明月问:“大家都听明白了吧?谁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表示没有。
夏明月站起身说:“那好,散会吧。”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正晌午了。阳光浓烈,将走廊铺陈成星光大道。
夏明月一路从中走过去,那暖意遍布全身。
她打开手机,未接电话提示音随之响起,连续两个都是夏符东打来的。
兴师问罪?还是斩立决?
夏明月明知躲不过,将电话回拔过去。
“爸,上午我在开会,所以关机了。”
夏符东的声音照昨天晚上冷静了许多,可是语气仍旧听出强硬。显然是在下最后的通牒,而不是跟她商量。
只说:“你和霁风的事情再放一放吧,我和你阿姨都不希望小星有什么闪失。她现在的状况还很不稳定,你做为姐姐也该为她着想。”
夏明月说:“爸……”
夏符东骤然打断她的话:“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什么都别说了。”
接着一阵盲音传来。
夏明月任阳光普照,可是无能渡她。
只有罪责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