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管家道:“其实我一直对卢家的怪病耿耿于怀,想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可直到卢家男丁一个个相继死去,也没能探查明白,直到卢家的男人,只剩下卢老三一个人,也就是我的那位三叔公。”
说到这里,袁管家顿了一顿,然后接着道:“那时也是老太君刚刚嫁给老国公做如夫人的那一年,我听说卢家老三得了重病,身形消瘦,肚子鼓胀,苦不堪言,于是便回去看他。只不过我当时改姓袁了,已经算不上是卢家人,所以虽然心中挂念,却也没脸堂而皇之地走进元安堡,所以……”
柴靖宇道:“所以你就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偷偷潜了进去?”
袁管家老脸一红道:“不错,我潜入了元安堡,到了这座浮屠塔,看到了我那位三叔公,还有我这位大姐。”
柴靖宇心知,他肯定是在那时候发现了什么,虽然心中好奇,却没有开口发问。
却听袁管家道:“当时那卢老三已经是骨瘦如柴,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肚子却鼓胀得如同孕妇一般,他躺在浮屠塔的棺材边,不住苦痛呻吟。当时我已经有两年多不曾回元安堡,那时候一见到他,便惊得呆了。”
羲和仙子问道:“为什么惊呆了,是因为他样子十分恐怖吗?”
袁管家摇头道:“不是,是因为他的样子,跟我小时候见过的一张画像,简直一模一样!”
羲和仙子化身成了好奇宝宝,紧接着问了一句:“什么画像?”
袁管家道:“卢老三刚刚起家的时候,便曾找人绘制了一副画像,说那是自己的大贵人,还到处对别人吹嘘自己的传奇故事,说他在坟场里睡的那些日子,每晚都会梦到一个酒鬼,是那个酒鬼给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财富!那幅画像,就是他按照梦里的那个酒鬼的相貌,找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说是要卢家老老少少所有人瞻仰恩人遗像。”
柴靖宇道“你是说……那卢老三自己跟那个画像很像么?”
袁管家道:“不只是很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说罢,他便顿了一顿道:“他得病时已经过了七十岁,加上生病的缘故,跟年轻时的他几乎没有半点相像,所以年轻时没觉得奇怪,到老才反应过来,年轻时梦到的那个跟他讨要酒喝的酒鬼,分明就是他自己!”
柴三长道:“袁管家,这是那卢老三告诉你的么?”
袁管家摇摇头:“他不是告诉我,而是告诉我姐姐!”
柴靖宇看了那老妪一眼,诧然道:“告诉她?”
袁管家道:“不错,当时卢老三已经是苟延残喘,痛苦不堪,一心只想早日了结了自己。以前看别人生病自杀,不知道厉害,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活着简直就是最大的折磨,恨不得早日死了才好……我也曾得过这病,知道卢老三当时的痛苦,只不过……当时他只求一死,却偏偏有人不让他死。”
曦和仙子问:“谁不让他死?”
柴靖宇忍不住道:“你傻啊?当然是塔下面那位了!”
袁管家点头道:“不错,我大姐虽然已经嫁人,但还是对害死卢家众多男丁的怪病耿耿于怀,而且她一直怀疑是卢老三在捣鬼,所以硬是不让卢老三自杀,逼问此中缘由……”
袁管家说到一半,就听楼下那老妪道:“山娃子,你莫要觉得我心狠!当年父亲生病的时候,我四处求医无果,就走遍了名山大川,见佛便烧香,进庙就磕头,却依旧什么用都没有,神仙没求着,倒是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本事。”
柴靖宇道:“乱七八糟的本事?包括这九阳吐煞的阴毒法阵么?”
那老妪看了柴靖宇一眼,桀桀怪笑道:“少年人,你要以为我所会的只是这种阴毒阵法,那便大错特错了!我丢下儿子丈夫,漂泊江湖这么多年,见过了多少诡异邪门的东西,摸过的死人尸体,比用过的碗筷还多,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头了!”
这时候,黑隼叫了起来:“鬼哭婆!你是鬼哭婆!”
鬼哭婆在江湖上也算鼎鼎大名,以邪道巫术著称,而且手段狠辣,为诸多正道人士不齿,这老妪自吹自擂之下,黑隼才有此猜测。
老妪在那里冷笑:“算你还有点眼光!”
柴靖宇道:“也是,你若是无名之辈,黄峥也不会请你来替他研究丧尸了!”
鬼哭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是黄峥请我……”
柴靖宇道:“这个还用得着猜么?有脑子的人,想一想就知道了。”
鬼哭婆道:“黄峥那小子刚来请我的时候,便曾说起过丧尸的诸般特点,当时我只觉得他为了请我出山,才这般危言耸听,后来当真见到丧尸之后,才觉得自己研究了一辈子阴毒鬼物,这么多年都白活了,这些小宝贝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宝贝?
可爱?
听到鬼哭婆说出这两个字眼,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柴靖宇更是心中暗叹: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丧尸这种东西居然有人称之为小宝贝,当做是小心肝,还赞叹它可爱,也实在是变态!
鬼哭婆道:“四十多年前,我学有所成,但还是解决不了困扰卢家的那个难题,但自信有了些眉目,便回到了元安堡,但那时卢家的男丁都已经快死绝了,只剩下卢老三一个,我猜想这怪病必然是因他而起,便一再逼问,卢老三那时已经不堪被病痛折磨,一心要将自己肚子里的肉瘤拿出来,一心求死,可我偏偏不让他死,他被逼无奈,才跟我吐露实情。”
柴靖宇问道:“什么实情?”
鬼哭婆道:“卢老三那狗东西在当初发迹之前,的确梦到一个酒鬼,向他讨要酒喝,声称是要用一个能让他大富大贵的酿酒方子,换四十年酒喝,他梦到了很多次,终于忍不住答应了,于是便按照那酒鬼所说的方子,开始酿酒。”
柴靖宇问道:“那方子有什么问题么?”
鬼哭婆道:“按照那方子,酿出来的根本不是酒,你说有没有问题?”
柴靖宇愕然道:“不是酒?那是什么?”
鬼哭婆道:“卢老三按照那个方子,费尽了心力,酿出来的却是一种带酸味的液体,那卢老三酿酒失败后,对酿出来的东西十分好奇,便将那不是酒的酒给喝了,之后……”
很多人都想问之后如何,那鬼哭婆没等人问,便说道:“在那之后,卢老三便变得开始噬酒,而且对天下各种酒都异常敏感,就好像猫天生是老鼠的天敌,就好像狗天生就对狗感兴趣,就好像男人天生就会喜欢美女!卢老三喝了那味道古怪的液体之后,就成了酒仙一般,不但能尝出酒的好坏,更成了懂酿酒的高手,光闻着酒味,就能知道那酒酿的火候如何,还需要加点什么东西,还需要多长时间……他简直就是无师自通,一下子变成了品酒酿酒的大宗师。”
柴靖宇等人都啧啧称奇,从没听说过吃了一坛子怪酒,就能成为品酒酿酒的大师的。
鬼哭婆道:“一年之间,卢老三声名鹊起,各个酒坊饭店争相雇佣他当首席酒窖掌柜,他很快有了自己的酿酒场,再然后,又有了大笔财富,建起了元安堡……可他自己也出了问题,身形开始变胖,有一日睡觉时,摸到自己肚子里,竟有一个肿块,那绝对不是任何一种脏器,卢老三大为惊悚,便急忙四处求医,但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后来碰到一个极为神秘的苗疆巫师,告诉他那是一种神蛊所致,那种神蛊叫做‘太白蛊’,以诗仙李太白的字为名。卢老三当年第一次酿酒,酿出来的那坛子液体,就是太白蛊的蛊种,他一喝下去,蛊种就孵化为蛊虫,由于这种蛊虫对酒十分敏感,所以种了太白蛊的人,自然而然就对酒极为了解,自然而然知道如何酿出最好的酒,能轻而易举辨别酒的好坏,能隔着酒坛子闻出窖藏酒的火候……只不过这种神蛊有个极大的害处,就是三年之后,就要结胎!”
曦和仙子皱眉道:“结胎?”
鬼哭婆道:“不错!也就是说,种下蛊种后,隔上三年,就会消耗宿主全身精气,在宿主体内结出一个太白蛊的神胎。”
柴靖宇冷笑道:“神胎?依我看,就是那种带着浓郁酒香味的古怪肉瘤吧?”
鬼哭婆道:“这么说也没错!那太白蛊神胎乃是至阴之物,会汲取宿主体内精华,一旦结成神胎,绝对能将宿主折腾得死去活来。当时卢老三便苦苦哀求,希望那位巫师能够指点迷津,让他摆脱太白蛊神胎的折磨,那巫师被求得过意不去,只得告诉他,太白蛊是一种神蛊,一旦扎根,就拔不出来,除非玉石俱焚,否则要想彻底根治,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虽然不能根治,却有一个李代桃僵的法子,可以将这种苦痛嫁祸于他人……”
“李代桃僵?嫁祸?”柴靖宇道,“你说的这个法子,是不是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他要嫁祸的人,必须是具有同宗同祖的同姓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