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五节 伏笔(1/1)

我要做门阀 !婆苏提在一个汉朝官吏的引领下,穿过层层叠叠的门槛与走廊,终于步入了一个光明敞亮的房间中。

一位身着绛衣,戴着冠冕,将眼睛藏在琉珠之后的汉朝贵族,端坐于上首。

他看上去无比年轻,但在其身后,如雕塑一样穿着甲胄,拿着巨大的兵器,一动不动的静默着的武士们,告诉婆苏提这个年轻人是他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这个强大帝国未来的君王!

于是,婆苏提深吸一口气,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份写在羊皮上的国书,趋前一步,以右手抚胸,为了方便沟通,他选择自己在出使前匆忙学会的匈奴语道:“奉伟大的万王之王,万城之母的主人,巴克特里亚、罽宾与沩水的庇护者,受佛所赐福之救世主,尊贵的月氏国王之命,使者婆苏提向您致敬,尊贵的汉国太孙殿下!”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国书捧在手上,就要呈递。

但是,这个举动却被人直接制止了!

那是一个身穿着汉朝将军甲胄,腰配宝剑,看上去有些好看的年轻将军。

“万王之王?救世主?!”张越自是懂匈奴话的,在这河西一年,他不止学会了匈奴语,还连带着学会了讲和听塞人语、疏勒语等多门西域常用语言,听着这月氏使者吹牛逼,他自是坐不住!于是直接站出来打断了使者递交国书的程序。

“众所周知,天下公认……”张越面向刘进,深深一拜:“全世界,只有一位至尊,全天下只能容许一人作威作福,嘉恩救民!”

“那便是吾皇万岁!”张越面朝长安方向,深深叩首,然后对刘进道:“殿下,月氏王僭号失据,目无天子,臣请诛之!”

张越话音刚落,这房中四周矗立的汉军将士便人人拔剑向前,刀光剑影,转瞬便架到了整个月氏使团的所有人身上。

月氏使团上下,都被吓坏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前他们和安息、康居、罽宾、奄蔡等国往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万王之王也好,救世主也罢,谁没有把这个头衔往自己脑袋上搁呢?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怎么到汉朝就不行了?

非要将这些头衔以及近义词、相关词全部列为禁词,只准你们的君主使用?!

这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安息人都不敢这么脸大!

哪怕,使团众人自认为自己平素佛法修为精深,现在也都想要化为怒目金刚了。

唯有婆苏提还能保持冷静与理智,他在刀剑面前,很平静的双手合十,看向了那位端坐在上首的汉国太孙。

他知道,汉国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罽宾、奄蔡、康居的使者到月氏,他们受到的待遇也是一样的。

但,只要没有真的撕破脸,不管怎样使团的安全是能得到绝对保证的。

更何况……

他怀中还有着当年汉使送给月氏的汉朝皇帝国书在身。

果不其然,婆苏提很快就听到了那位汉朝太孙开口道:“不教而诛是为虐!月氏远方异域之国,不知中国规矩,可以原谅!”

于是,那位汉朝将军轻轻鞠躬:“诺!”

“诺!”士兵们纷纷退后,将刀剑收起来,站回原地。

然后,婆苏提就看到那位汉朝将军,站到自己面前,轻笑着道:“既然太孙殿下以贵国不知情由而恕贵国之罪,那么,还请贵使归国后转告贵主:请自去僭号,然后遣使往长安谢罪!”

“不然!”这位将军轻声笑着:“吾就有理由认为,贵国与贵主,是在藐视我国天子,是在挑衅我国士民,意图破坏纲常伦理……”

他咧着嘴,一字一句,郑重无比的道:“勿……谓……言……之……不……预……也!”

事实上,现在的情况,不过是一场张越和刘进商量和彩排过的表演。

张越唱黑脸,刘进唱红脸。

但,目的却不是婆苏提以为的下马威。

张越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在外交场合都要耍威风。

真正的目的,隐藏在张越的话里——月氏人从前僭号、僭越的行为,可以推给不知、无知,但从现在开始,大汉帝国已经正式告知了月氏王国及其国王:世界上只有一个天子至尊,除此之外,任何企图用文字直接或间接表达相同意思的行为,都是对大汉天子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都是对大汉帝国赤裸裸的蔑视与挑战。

若如此,就是对大汉帝国宣战!

月氏人必将付出代价!

而月氏人是否能理解,并且听懂呢?

张越并不觉得他们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并理解他的潜台词。

毕竟,诸夏文明与以佛教与希腊哲学、文化结合后为主体的贵霜文明存在根本性的差异!

特别是,现在的大月氏诸部,拼命的在向恒河方向扩张。

而越靠近恒河,便越容易被三哥所感染。

三哥的形象是什么呢?

说得好听点,是乐观、自信、骄傲。

说的难听点,是盲目自信,无脑乐观,闭着眼睛骄傲。

张越就记得,他在穿越前的时候,经常在网络上见到有可爱的三哥问:上海为什么被称为小孟买?LAC和j20相比存在那些优势?为什么说阿琼是世界上最好的坦克?

即使是这样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找嘲讽的问题下面,数不清的三哥精英们列举着种种例子,吹捧自身,贬低他人,并对其他人的回答充耳不闻,装作看不见。

而月氏人与这些可爱的三哥们相处久了,自然难免沾染上三哥们的性子。

故而,张越保证,使团回去后,说不定会吹嘘他们在汉家的种种表现,将自己先吹捧成英雄、智者。

然后顺便抹黑一把汉室,或者拿匈奴人、西域人做对比。

至于张越的警告,或许会说,或许不会说。

然而,即使说了,张越也相信,月氏贵族们也将之当成耳边风。

而这,正是张越需要的。

一旦时机成熟,这就是最好的战争借口!

月氏人和他们所占据的沩水流域,张越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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