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净身入宫?
笑话!
这死算命的,竟敢忽悠小爷我割命根子,真是叔不可忍!
嗯,百年手艺,东四胡同小刀刘?
这家伙不知割了多少鸟…
见时间还早,良臣想了想,竟是寻那东四胡同去了。
不论前世今生,这割人鸟的行当,良臣还真未见过。
他当然不是想去割鸟,只是有意前往一观,见识下这位小刀刘何等手艺,以慰生平遗憾。
说起来,那算命的老头和后世车站外的那些医托倒是如出一辙,莫非:小刀刘这家伙乃是胡建人?
若不是,也算是开创一个流派了。
这营销手法,堪称超前。
东四胡同这地很有名,伪蒙时叫十字大街,本朝永乐年间在此修了东南西北四座牌楼,围绕这四座牌楼,渐渐形成了今日的商业格局。
一路上很是繁华,比妙应寺那里都热闹,可是良臣却是一点闲心也没有,更没有刻意观察什么,然后寻思自己搞些什么发明创造,捞取第一桶金什么。
胸无大志,是魏良臣此时最好的写照。
东四胡同便是东牌楼后的第四个胡同,好找的很,良臣没怎么问人,就摸到了地方。
小刀刘果然是盛名,胡同口他家的挂幡比其他人家都要长。
挂幡上“小刀刘”三个大字迎风晃荡,看着十分的气派。
看来是个挣钱的行当,良臣感慨了下,顺着胡同往里找去。
大概两三百米后,良臣看到了一大帮人围在一家铺子前。
这么多人要割鸟?
良臣震惊了,真的震惊了,哪怕他见识过左安门外那帮无家可归的自宫白们,也还是被眼前这幕争先恐后要割鸟的场面震住了。
铺子外,约摸二十多人正在那排队,不时有人出外叫人。
叫到一个,便答应一声,然后交钱,带着几分欢喜,又带着几分恐惧被人带到后面去。
良臣看的热闹,凑了上去,踮起脚朝店里看,发现铺子外间没什么特别之处。
寻思着怎么才能摸到后面看看,边上有个三十多的大汉拉了他一下,很是自来熟道:“兄弟,你也想进宫谋个差事?”
良臣随口应付道:“家里穷,兄弟多,不缺我一个。”
“唉,谁不是呢。”大汉脸上露出同样苦恼的神情,正要问良臣是哪里人,里面有人喊了:“秦三喜!”
“哎,来了!”
大汉便是秦三喜,一听报到自己名了,忙应了一声,然后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欢天喜地的很。
大哥,这是进去割鸟,可不是进去洗鸟啊,你乐个什么劲?
良臣木木的摇了摇头,当真是人各有志啊。也许,你的痛苦就是别人的欢乐。
小刀刘雇了不少伙计,里外都有人盯着,良臣瞅了一会,觉得自己没法子摸到后院一观。当下有些扫兴,便想回去,刚转身,后面走来两人。
一老一小,一胖一瘦。
老的那个是瘦子,小的那个却是胖子。
瘦子在前,胖子在后。
在距离良臣约摸两尺的地方,瘦老头发现了良臣,然后一下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对着良臣不住打量,最后视线落在了他的下面。
老头脸上无须,眼光看着也很贼,且盯着自个要害部分,这让良臣有种不妙的感觉,下意识的朝自己下面看去。
“你多大了?”老头一脸和气,看着颇是慈祥。
良臣本不想和这太监说话,可这老头真是平易近人的很,让人不忍拒人千里之外,便应了声:“十…十六。”
“喔,蛮好。”
瘦老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良臣是哪里人?
“沧州肃宁的。”良臣有点回过神:难不成这太监看中自己了?
“那便太好了。”
老头一听是肃宁的,更是高兴,连连点头,对良臣道:“咱家看你有眼缘,这样好了,你净身之后到北安门那里找咱家。”
什么意思?你以为小爷是来割鸟的?
良臣不喜欢被人误会的感觉,正要解释,老头身后的少年胖子朝他笑了笑,说道:“你有福了,我家王公公瞧上你了。”
老头点了点头,笑道:“孩子,你记下了,咱家是兵仗局的王大拿…”
这正说着,却被良臣打断了:“王公公误会了,我不是来净身的。”
老头一愣:“不净身,你来这干什么?”
“我就是路过此处,随便看看的。”良臣轻笑一声。
“这样啊…可惜了。”
老头觉得有点遗憾,眼前这少年是个好苗子,虽然不像内书堂那些孩子长得清秀,可也精神机灵,若能在他手中调教一番,假以时日,必能有所作为。
只是,人家却不是来净身的,这让老头失望不已,本着提携后进的念头,老头还是忍不住劝道:“孩子,现在宫里面正缺人手,你一阉咱家就能给你补缺,这个机会多少人想都想不到呢。”
良臣听了无语,前面碰上个神棍忽悠自己净身,这会来了个真公公劝自己进宫,自家二叔还是未来的九千岁,难不成他魏良臣真跟宫里有缘不成?
见良臣不说话,老头以为对方心动了,笑着又道:“当老公有什么不好?吃皇爷的,拿皇爷的,将来出了宫也体面。若是混出息了,日后进了司礼监,那可是宰相一般的人物,多少进士都羡慕呢…孩子,你说,这差事有没有前途?”
良臣还还答,那胖少年就嘿嘿乐了起来:“小刀刘可是咱们兵仗局指定的净身处,功夫好得很,一眨间的事情。”
兵仗局指定净身处?
良臣真有点懵,只是任这老头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良臣都是不可能去割鸟的。他断然拒绝,语气有点不容置疑。
“你回头再仔细想想,若想通了,便来找咱家。”老头叹惜一声,这世上有逼良为娼的,可没逼人割鸟的。
出于礼貌,良臣还是说道:“多谢公公了,不过我真不想当老公。”
“呵呵。”
老头笑了笑,带着徒弟进了小刀刘的铺子。铺子里的人显然是知道老头身份的,立时恭敬迎了出来,将他请了进去。
良臣摇了摇头,此地不宜久留啊,抬起脚丫子便往胡同往走。胡同口,却是撞着一熟人。
“魏小哥,你怎么在这?”
被良臣撞见的正是那去蓟州投亲的青年张差。
“张大哥?”
良臣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张差,也是甚感意外。当然,他可不会跟对方说起那天的事。那天,他可没义气的很。
“魏小哥不是去找你二叔的吗,怎么来了这里?”张差很是奇怪。
“我是路过,见这热闹,便来瞧瞧。”良臣打了个哈哈,反问张差道:“张大哥不是去蓟州投亲的吗?”
“我本是要去蓟州的,可我表哥非要进宫当老公,所以让我照顾他一段日子。”张差朝小刀刘那里一指,“刚动的刀,我给表哥来拿点药。”
“那张大哥赶紧去拿药吧,别耽搁了你表哥的伤势。”
“嗯,好,那就不说了。”
张差点了点头,径直往胡同里去。
良臣没兴趣打听张差表哥净身的事,加之也急着去积水潭马场,所以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此地。
中午,良臣随便买了块饼找了个树荫处啃着吃了,又靠在树上歇了会,待太阳不是那么毒的时候,这才起身去马场。
二叔早已经在昨天碰见的地方等他了,一见良臣过来,很是难过的说道:“二叔没用,没能见到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