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5章 不走了(1/1)

狂风弥漫。

亚马孙河左岸。

神圣联军大营。

一架架运输机不断起飞,载着伤员,头也不回的朝后方飞去。

飞沙走石。

帐篷被吹得剧烈鼓荡。

“羽衣,这架飞机会送你去巴国首府,那里会有专人接你,然后护送你回龙国。”

不远处。

一家侦察机停靠着,引擎都还没没有熄火,而且从秦破虏的表情也可以看出,时间似乎非常紧迫。

“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不能离开。”

注定会青史留名的秦氏女虽然无法再仗剑,脸色也略显苍白,但她的眼神却依然清亮有神,亦如曾经惊艳众生的那抹剑光。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现在留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

无子无女孑然一身的秦破虏加重了语气。

秦羽衣已经记不清,三叔多久没有和自己这么说过话了。

四周。

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

飞机接连升空。

不仅仅伤员,就连医护兵、炊事员、后勤部都在急匆匆离开。

一瞬间。

这里仿佛像是成为了遗弃之地。

“三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羽衣的嗓音依然轻柔,但却并不虚弱,即使现在的她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和一个寻常弱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她抬起头,看向对岸灰暗破败的城市。

呼啸的大风中,沉闷的炮火声依然震慑心神,犹如鼓点捶击心房,甚至盖过了亚马孙河的翻、以及喧闹的螺旋桨声。

战争,应该还在持续。

“我们,失败了吗?”

秦破虏沉默了下,心里出现一缕挣扎。

现在选择隐瞒,先让秦羽衣上飞机离开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如果真的这么做,这个孩子,恐怕会恨自己一辈子。

一生磊落、亦师亦父的秦破虏吸了口气,在这位视如己出的女子面前,终究还是没有进行欺瞒。

“目前还没有,但局势很不乐观。”

秦羽衣轻轻抿嘴。

“那将所有人撤走,是决定放弃了吗?”

秦破虏再度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

“不是放弃。”

“为了防止战局扩大,危害全人类,世界元首经过表决,已经同意执行沙皇计划。”

“沙皇计划?”

“五枚总当量超过亿吨级的核武不久后将会发射,届时,塞阿拉,包括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都将会被夷为平地。”

秦羽衣瞳孔出现人眼可见的颤动,当即扭头朝秦破虏看来。

秦破虏紧紧抿着嘴,然后道:“羽衣,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改变了,目前能做的,只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只有你们活着,才能够证明,我们这些人,曾经存在过。”

这位年少时便无敌于南方,曾让整座四九城如临大敌的男人似乎已经不打算离开。

“……还有多久?”

“不到二十分钟。”

秦破虏凝视着那双眸子,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化作一句。

“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已经是残破之身,就算离开,也没有任何作用……”

“够了!”

秦破虏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不能走,是因为异族还需要我们抵挡,你留在这里,就是白白送葬而已。你自小和我学武,长大后游历四方,你呆在大哥大嫂身边的时间寥寥无几。别忘了,你不仅是神榜人皇,人族的功臣,你的身份,也是一个女儿!”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现在到你应该回去承担另一份责任的时候了!”

秦羽羽脸色僵凝。

“走!”

秦破虏此时似乎恢复了多年前授艺时的威严,推着她朝飞机走。

两个机组武装人员过来,帮忙将秦羽衣拉上了飞机。

在最后松手的时候,秦破虏紧紧抓了下秦羽衣的手腕,那张始终沉稳硬朗的脸庞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明朗笑容。

“三叔以你为傲。”

松手。

机舱门关上。

“准备起飞。”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逐渐升空。

地面的秦破虏依然站在那里,随着高度的拔升,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

终于。

秦羽衣隐约看到,塞阿拉内有一个庞大恐怖的朦胧黑影,残忍而暴虐,正疯狂摧毁着它所看到的一切。

与之相比,人类是那么的脆弱和渺小。

那是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力和绝望。

……

“雅典娜,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此时的太阳神已经没有了强者的威势与峥嵘,身上皮开肉绽,堪称遍体鳞伤,可是他的脸上,透着俊逸的笑。

远处,门徒黑玫怨毒的盯着他,发丝散乱,呼吸急促,那条骇人骨鞭长度明显缩短,一截染血,断在不远处的地上。

“你不是号称智慧女神吗?说说,我们有几分可能,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这么危急的情景,可阿波罗的语气却没有该有的沉重与严肃,相反透着违和的轻佻。

处于绝境之中。

人会做出的反应并不多。

心理崩溃的绝望最可能出现,还有一种就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最后一种。

就像他现在这样。

仿佛放下一切的轻松与释然。

“零成。”

在希腊被奉为女神、地位至高无上的雅典娜给出了一个异常明确的答案。

明确的甚至让人难以接受。

阿波罗扭头。

这个压了他一辈子的女人,此时也是惨惨戚戚,衣衫褴褛,那头飘逸的蔚蓝长发也杂乱不堪,就像一位和人厮打过的泼妇,哪里还像一个“女神”?

“早知道,就不来了,那家伙的狡诈是出了名的,又被他给骗了。”

摇了摇头,阿波罗叹息一声。

“你现在离开,也还来得及。”

雅典娜的气息明显有点紊乱,嘴角的血水涌动着更加浓稠。

几乎精疲力尽的阿波罗笑了笑。

当年在希腊,他走了。

然后被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遭受国民的唾骂。

直到现在,在那片他出生的土地上,他的名字,依然是一个人们不愿意谈及的禁忌。

“凭什么光环都让你戴?”

他轻轻呼出口气,嘴角微扬,目光越过黑玫,落向那片混沌的庞大黑影,自言自语般呢喃。

“这次,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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