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
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劝离。
李开疆*岁已高,在李峥嵘的劝说下,也暂时离开了医院。
父子两数*不见,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
留守的事,则交给了*轻的两个女眷。
“李家,铁血峥嵘,铮铮傲骨,在他们身上,永远不会看到软弱的一面。”
宋洛神透过玻璃,望着躺在病床上,被各种医疗仪器监测着的李昊天。
长孙儿子重伤垂死,命悬一线,换作一般家庭的长辈家长,不提哭天喊地,起码肯定也是悲痛不已,可是刚才在那对父子脸上,却很难看到伤感的情绪。
对此,姚晨曦多少觉得有点不适应。
可是当此刻听到宋洛神的话,她这才逐渐有些理解。
或许并不是**感情,只是他们习惯性的把真情实感,隐藏在心里吧。
“他和他是......”
她牵着儿子的小手,也一起望着ICU里的男人。
宋洛神轻声道:“我曾经的未婚夫。”
“李家的长孙。”
“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姚晨曦情不自禁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绝**子。
这是第一个让她感到自惭形秽的女人,或许也会是唯一一个。
虽然对方**详细解释,但是这简单几个身份,就足以让她脑补出一段曲折坎坷的爱恨情仇了。
宋洛神弯下腰,将一直都很安静乖巧的小男孩抱了起来,朝病房内示意。
“小二,看,那是你的大伯。”
那段**情仇时至今日,是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大伯?”
李小二怯生生的望着病床上的男人。
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无疑非常陌生,而且以他的*纪,或许也还并不清楚这个词汇所代表的具体含义。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本能的察觉到那个男人和他的关系好像非常特殊。
“是啊,大伯一直在国外工作,**时间回来,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居然躺在病床上不理我们。”
“等他醒过来后,我们好好的说说他好不好?”
姚晨曦**插话,任由宋洛神抱着儿子。
她刚才可是听到了医生的话。
醒来?
会有醒来的那天吗?
五岁的孩子,也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自尊心,不想干妈像对付两三岁的小孩一样,要求干妈将自己放下。
“他的家庭究竟是怎样一个家庭?他和他家人的关系,真的很糟糕吗?”
以前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姚晨曦自然没办法再继续装聋作哑。
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儿子,到目前为止,应该是李家唯一的血脉,以后肯定是要认祖归宗的。
李家的权势,刚才已经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是她没法抵抗,也不想去抵抗的一件事。
因此,她得开始了解这个恐怖的家庭。
“李家,是一个军人世家,李爷爷戎马一生,巅峰时,李字旗,就是我**旗。不过几*前,浮图与***生争斗,李家不敌,随后迅速坍塌,李老和李叔叔也就此退隐。”
“他整垮了自己的家族?”
姚晨曦难以置信。
宋洛神不置可否,望着玻璃。
“都是因果。”
姚晨曦嘴唇动了动,可是看着神情幽静的宋洛神,终究还是**再问。
......
九月十五。
阴。
伴有微风。
姚晨曦牵着儿子,跟着宋洛神沿着蜿蜒山路前行。
“小二,累不累?”
这里的山路虽然狭窄,但是并不崎岖,只是杂草比较多,路上还有不少断枝碎石,这对四五岁的孩子而言走起来自然比较艰难。
要不是妈妈牵着,小家伙恐怕已经摔了好几跤了。
可是小家伙虽然*龄比较小,但是却比较硬气,听到干妈的话,立即摇头,摆出小男子汉模样。
“干妈,我不累。”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
宋洛神**说谎,约莫五六分钟,狭窄的山路豁然开朗,一座小坟出现在姚晨曦眼前。
一路走来杂草丛生,可是这里却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有两棵高大柏树挺立左右,旁边还有一座简陋木屋。
“那两棵树是他当*亲手栽的。”
宋洛神的声线很轻,似乎是担心惊扰到了地下的亡灵。
姚晨曦握紧儿子的小手,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沉重,跟着宋洛神,一步步朝那座坟茔走去。
慈母绾青丝墓,不孝子李浮图立。
木碑上类似鲜血的斑驳字迹,还流溢着当*刻字者的滔天怨气。
一切都已经了然。
**再让宋洛神开口介绍,姚晨曦松开儿子的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调,颤声道:“给奶奶磕头。”
小家伙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妈妈,然后还是乖乖的跪倒在有些潮湿的泥土上,有模有样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宋洛神**阻止,眼神安宁。
绾姨,您看到了吗?您的孙子,来看您了。
不仅仅让儿子磕头,姚晨曦也一丝不苟的对着墓碑鞠了个躬。
然后,她转身,认真且郑重的朝宋洛神道了声:“谢谢。”
她**想过去争抢什么,但儿子能够来到这里,这是一种具有重要意义的承认。
而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这种胸怀的。
以己度人,假如换作自己,姚晨曦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心胸。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的心里,宋洛神的地位如此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不仅仅只是那风华绝代的姿容。
这个女人从外到内,都足以让人难以自拔。
假如自己是男人,或许也会为她颠倒痴狂。
忽然。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两女扭头,看到一对父子走了过来。
“你们也在啊。”
即使再如何铁血的硬汉,也终究战胜不了岁月,*事已高的李开疆在李峥嵘的搀扶下,慢步走来。
宋洛神一愣,然后立即迎了上去。
“李爷爷,您怎么来了?”
这样的山路对于老人家而言,可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挑战。
姚晨曦将儿子拉了起来,多少还是有些生疏,拘谨紧张的站在坟边。
“早就该来了。”
一生从未承认过**,哪怕当*在北门关外目睹李字军旗落下都未曾低头的老人看向那座孤坟,低喃道:“我来给她,道个歉。”